摘要:路遙延川縣宣傳隊時期的文學閱讀,大多來自曹谷溪書房和北京知青圈子中的“作品書單”,表征為某種業(yè)余、零碎和隨意翻書的特點。延安大學中文系的課程和科班教育,使他獲得了系統閱讀中外文學著名的機會,這為他日后走上作家道路做了充分的鋪墊。兩份書單之間,標識著一個業(yè)余文學愛好者和專業(yè)作家的各自位置,是理解路遙文學成長的一個角度。
關鍵詞:路遙;延川;延安;兩份書單
1971年5月,由于曹谷溪的幫助,路遙結束了農村民辦教師工作,到延川縣“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從事通訊報道和文藝創(chuàng)作工作。①縣通訊組正式成員有曹谷溪、劉維華、石煥南、陶正、楊圣敏、解明明、舒展、林達、張景晶、申安秦,一些是本地人,另一些是自公社抽調上來的北京知青。在此基礎上又組建了一個工農兵文藝創(chuàng)作組,創(chuàng)辦一家內部發(fā)行的文學雜志《延安山花》,成員是曹谷溪、白軍民、聞頻、路遙和陶正等。雜志起初由縣印刷廠鉛字承印,封面左上角是寶塔山,配有兩朵山花,右下角是宋體書寫的《延安山花》。1972年5月,刊物改由陜西省人民出版社出版,路遙在上面發(fā)表過一些詩歌。
路遙表面是創(chuàng)作員,實際是脫產農民,拿18元的臨時工工資。在圍繞《山花》而出現的延川文學圈子中,他好像找到了人生的目標,而讀書,正是實現這個目標的必要前提。
一? 延川的書單
路遙1971年到1973年在延川的書單并不系統,一些專書里有零星的記載,他自己很少提到。厚夫的《路遙傳》提到,曹谷溪原名曹國璽,1941年生(大路遙八歲),陜西省清澗縣人。1956年夏,報考清澗縣中學的他,不知何因被調劑到綏德專區(qū)的延川中學,是該校第一屆高中生。因家庭困難沒參加高考,到縣醫(yī)院當炊事員。業(yè)余時間愛好美術和文學創(chuàng)作,曾在《延河》發(fā)表過詩作,還去北京參加過“全國青年文學創(chuàng)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調到縣委通訊組之前,曹谷溪是賈家坪的團委書記。在延川城,他算有文化的秀才,個人收藏書較多。通過曹谷溪,路遙最初接觸了一批外國文學作品。他跟著曹谷溪到下面公社和大隊去采訪,順便跟曹借閱外國文學名著,例如普希金和馬雅可夫斯基的詩作、高爾基的小說和回憶錄,歌德的《浮士德》、惠特曼的《草葉集》,泰戈爾的《飛鳥集》和裴多菲的作品。②張艷茜的《平凡世界里的路遙》,對厚夫的書單有一些補充,她認為路遙還借過曹谷溪收藏的蘇聯小說《鐵流》《毀滅》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③
路遙另一個讀書渠道,出自來延川插隊的北京知青。他和戀人林達在一個通訊組,與陶正編《延安山花》,因緣際會,結識了他們身邊的另一些知青。據考察,當時在各知青點傳看的《牛虻》《安娜·卡列尼娜》《上尉的女兒》《船長與大尉》《葉爾紹夫兄弟》《約翰·克里斯多夫》《靜靜的頓河》《劉志丹》《保衛(wèi)延安》,其中一些也許被路遙看到。路遙讀書,跟陶正也有一定的關系。陶正是清華附中64級高中生,知識面比路遙廣,由于一起編雜志,合作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雙方接觸較多,這就把一些書籍介紹給他。“兩人還經常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談論詩歌、小說與文學偶像,甚至合作寫詩歌、編劇本,是惺惺相惜、通力合作的好友。有一次陶正做完‘肛瘺手術后,特意在路遙宿舍里休養(yǎng)了近十天,由路遙整天為其買飯遞水。正是在這個時期,由陶正的推薦,路遙迷戀上了后來對其影響甚深的艾托馬托夫?!雹?/p>
上述材料,證明路遙與北京知青確有一些交往,流傳在知青中間的書目,無形中擴大了他的文學視野。隨著交往的加深,他能夠接觸到遠遠超越延川范圍的中外名著,這對其后來文學氣質的形成,有一定的潛移默化作用?!奥愤b漸漸融入北京知青的圈子。他交了很多知青朋友,我們也熟悉了路遙和他的家人……一年春節(jié),路遙邀請我們去他家過年。大年初二,我和伯梅(北京知青)一同赴約。冬天出門要等到太陽出山,我們踏著厚厚的積雪,拐進縣城南邊的一條山溝,十里地走了一個小時。路遙和達站在村口迎接我們?!雹荨?970年,我被選為延安地區(qū)知識青年‘毛著學習積極分子。在縣城開會時,第一次見到了縣委宣傳部通訊組組長曹谷溪。他中等個兒,梳著背頭,戴著黑褐色的寬邊眼鏡,鏡后的目光深邃而親切。谷溪主要搞詩歌創(chuàng)作,當年他身邊聚集了一批文學青年,其中有路遙、聞頻、白軍民、陶正、海波等。谷溪鼓動了不少人寫詩,包括縣委書記,還出版了一本詩集《山花》?!雹?971年縣“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成立,隊員大部分是北京插隊知青,大概20多人?!坝洃浿凶T新莊、曹伯植負責音樂創(chuàng)作;路遙(后來成了大作家)焦文頻(后來也是省內聞名的詩人)負責劇本創(chuàng)作;導演組全部由北京知青組成”。一天,宣傳隊在去各公社巡演途中遇到垂直90度的峭崖,大家冒險翻爬上去,等攀援到山頂時,大家談笑風生,“忽然,路遙帶頭唱起舞蹈《軍民大生產》中的主題曲:‘井岡山的火,延安的燈……紅纓在手縛蒼龍……大家隨聲附和著,歌聲在山中回蕩,真有‘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的豪邁感。”⑦
目前可以確認路遙與北京知青結識交往的一些事跡,但究竟程度多深,在知青圈子中傳布的那份“名著書單”,他是否真能借到并閱讀,確無詳實證據。依據路遙勤奮好讀的性格,他大概一定會設法不斷地擴大自己的閱讀領域。
二? 延安大學的書單
1973年秋,路遙被推薦到延安大學中文系讀書。圖書館、宿舍和楊家?guī)X山坡,是他閱讀中外文學名著時,經常呆的幾個地方。與延川時期的零亂閱讀不同,因幾門文學史課程的有序引領,他這三年明顯是在有意識地、系統地讀書。
路遙在延安大學時期的書單,至今都沒有收集齊全,這會影響到進一步的勘誤考證。這份書單之所以重要,不僅關涉他當時讀書的真實狀態(tài),亦可延伸性地窺探和嘗試性地討論,他后來創(chuàng)作《在困難的日子里》《人生》和《平凡的世界》等作品的文學觀念、審美意識和寫作手法。筆者剛完成不久的《路遙在延安大學》一文,對這個話題僅是初步涉獵。因目前無法掌握全部材料,同班同學的回憶,可以幫助做一點推進,但大概這只占到他文學名著書目的幾分之一。⑧
在白正明印象里,路遙對讀書采取的是“泛讀”和“精讀”兩種方式。他之愛讀書,可以說達到了如饑似渴的程度。他讀的書基本上是中外文學名著,尤其是法國和俄國等國作家的作品,對許多名著,我們起初連書名都沒聽說過,他卻讀了一本又一本。⑨
王志強與白正明的看法,有異曲同工之處。他說,要想了解路遙后來的文學道路,一定要注意他當時非??釔塾旯摹侗瘧K世界》和《九三年》這個事實。在《人生》《平凡的世界》的高加林和孫少平兄弟的愛與恨里,幾乎都有雨果小說的影子。某種程度上,雨果作品的悲劇性和崇高感,在路遙后來的作品中一直或明或暗地存在著。另外,還要注意他從柳青《創(chuàng)業(yè)史》的分析眼光中學到了很多東西。為了研究這部著名長篇,他經常會逐章逐節(jié)地細細觀摩體驗。正因為如此,“路遙隨身攜帶的《創(chuàng)業(yè)史》,被他讀得‘脫皮掉肉,破爛不堪,重要章節(jié),背誦如流?!绷硗猓€對中國古典名著下過一番苦功,對“‘四大名著爛熟于心,崇尚先秦諸子百家”,大量“研讀古典文學,包括‘四書五經及其他文學典籍”,“對李白、杜甫、白居易、柳宗元”等,“都能背誦。”⑩
白正明補充說,當時班上的同學在讀文學名著時,一般都是跟著課程走,是在完成基本的學科訓練,這跟路遙有所不同。路遙出于日后創(chuàng)作的目的讀作家作品,不單是要反復讀某一本書,而且還會研究得很深很細。因此,培養(yǎng)了他獨特的眼光:“一次他與幾位文學愛好者交談讀書體會時說:‘讀書要有收獲,就要按文學發(fā)展史的每個階段,每個流派的代表作家作品去讀,并要對你喜歡的作品重點地鉆研,要會享受,會瀏覽,會大拆大卸。當時我們對他的‘大拆大卸只是理解為一般的文章結構章節(jié)之間如何安排、聯系、轉折、照應,情節(jié)如何展開沖突如何布局。細節(jié)如何描寫,人物如何刻畫等等。他對柳青的《創(chuàng)業(yè)史》就是這樣精讀細研的。”11
聞頻是路遙延川時期的朋友,那時從延川縣調到了延安歌舞團任編劇。由于平時兩人經常會為創(chuàng)作問題切磋交流,他比較認同白正明的看法,認為路遙這時的閱讀確實比在延川時更加自覺。他提醒說,路遙對名著的鉆研已經走過了泛讀階段,是在以作家的需要選擇書目,并開始深耕某些重點領域。這在有形無形之間,可能已經開始形成某種文學審美的傾向和閱讀興奮點,不光是對俄羅斯文學、雨果的小說,而且對柳青所下的功夫最深,對他后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幫助很大?!皳宜?,柳青的《創(chuàng)業(yè)史》,那幾年,他就翻爛了三本?!?2
表面上看,這份書單沒有延川時的書單豐富,可是要注意,路遙在延川只是初中文化程度,到延安大學,卻已經是一個工農兵大學生了。因此,這份書單下面有著更為廣闊豐富的文學史視野和眼光,這都是延安大學中文系的課程賦予他的。侯業(yè)智指出:“如果說中學是一個普適性教育階段的話,那么大學就是一個系統學習專業(yè)知識的階段”,學生從一知識點到另一知識點,從一門課程到另一門課程,專業(yè)知識在這幾年中吸收消化,因此,“大學階段專業(yè)知識的系統訓練對于一個專業(yè)人才的未來發(fā)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彼嵝蜒芯空撸愤b的大學課程表與過去初中語文課程有著本質的差別:“從1973年9月29日的會議紀要中提到的73年下半年的課表來看,路遙這一學期開設有文藝理論、現代文學、文藝講座以及體育和政治等課程”。 固然,因那時提倡“開門辦學”,工農兵大學生除到工廠和農村鍛煉,參與各種宣傳鼓動、節(jié)日演出等雜七雜八的非上學內容,在延安大學上課的時間實際不多。但因為大學招生恢復不久,反而助長了校園的紀律相對寬松,老師對抽煙和打瞌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講課效果不好時可以偷偷逃課的氣氛。無形之中,這種氣氛促使路遙在跟著課程看書之余,擁有更自由的閱讀選擇空間。所以,為爭取更多自由讀書的機會,他選擇了逃課,把自己真正從刻板的大學課程體系中解放出來?!坝袝r候,上課鈴聲響了,同學們開始上到二層樓上的教室,路遙貓著腰懷揣著書由教室樓下一晃一晃地走出校門”,“一直看書到開飯前返回”。偶爾還會,“老師在講臺上講著課,他趴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聽著聽著,就會發(fā)出熟睡的鼾聲”。13他究竟是真睡還是假睡,也很難證實。一個可以相信的事實是,也許他覺得,名著里的世界要遠比課堂豐富和遼遠。因此久而久之,“在老師和同學們眼里,路遙是一個特殊學生。”14
三? 兩份書單之間的路遙
從以上兩份書單來看,筆者認為有幾個方面的信息值得重讀。
首先,路遙在延川處于無業(yè)狀態(tài),這種臨時工身份雖然刺激、膨脹著他對未來的信心,可茫然的精神狀況下也難以潛心進入閱讀的世界;更何況這份書單一部分來自曹谷溪,另一部分來自北京知青,后一部分書目可能更適合大城市青年的文學口味,帶著那個時代放逐者身上浪漫狂放和理想的氣息。陶正回憶說:“我是小報的主辦人。收工回窯,點一盞油燈,寫稿、編輯、刻版、印刷,忙得不亦樂乎。這仍不是搞文學,是干革命,而這革命卻又一反過去,露出了隨意、即興,我行我素的性情。我可以無視灰色的理論,與朋友們探討該不該搞點‘資本主義;可以摘登北疆兵團戰(zhàn)友抄錄的俄羅斯民歌:‘明天離別時,親人的藍頭巾,將在船尾飄揚;可以大發(fā)感慨:‘乘風云端下,始知人間苦;還可以自創(chuàng)哲理:‘人也許都是自私的,問題在于這私心的取向。比如我,歸根結底是要以獻身的行為求得一種精神上的樂趣,一種高尚的自我滿足……”15這是當時插隊知青比較常見的居高臨下的歷史姿態(tài),也是一種不知人間疾苦,因而想體驗、想超越、想審問又想自我表現一番的真實狀態(tài)。很明顯,它未必能完全贏得路遙這個出身社會底層的人的心靈。1973年秋邁入延安大學的門檻,是路遙一生中決定性的一步。他結束了鄉(xiāng)村流浪漢般的無業(yè)狀態(tài),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國家公職身份。他無須再看曹谷溪和插隊知青們的臉色,而坦坦蕩蕩地開始了自己的奮斗。這種精神狀態(tài),足以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大學學習,尤其對當一個作家來說極其重要的中外文學名著的閱讀。這種豁亮、舒暢的心態(tài),在同學回憶里經常有栩栩如生的描寫。徐來見說:“學生食堂幾乎每天都是鋼絲饸饹、玉米面發(fā)糕、高粱稀粥、開水煮白菜,同學們管這叫‘老三樣,有的甚至在不堪忍受時鬧起‘伙食革命,與廚師過不去,路遙不在乎這些,他飯量偏大,有時也因數量不足,一頓能吃6兩到8兩饸饹,或是兩塊折合8兩的發(fā)糕,填飽肚子了事,也無什么怨言?!北绕鹉畛踔袝r連飯都吃不飽,這對路遙已有天壤之別。“學生是沒有經濟收入的。他的經濟費用多是后來的妻子林達供給的?!彼D甏┮簧碇猩窖b款式、幾塊錢一米的灰布衣。因一心都在事業(yè),在生活上十分邋遢,常常仰人洗衣:“只管穿衣,很少洗衣裳,一有機會便轉嫁給女同志幫忙?!甭愤b成名后,我們冒著中雨,驅車去省作協看他,“他手里撐著一把黑傘,上身穿件不過五十多元的灰布夾克,下身穿件揉得皺巴巴的灰麻色褲子,光腳片子穿著一雙褐色塑料涼鞋,腳上沾滿了泥水。就模樣看,誰也不會把他看成是一個大作家。”16所以,筆者一個觀點是,身份決定閱讀,尤其是一個人在奮斗的路途當中。
其次,無論是曹谷溪,還是來陜北延川插隊的北京知青,只是初中或高中文化程度,他們的書單,無疑帶著中學課堂里的痕跡。這是一批青春、業(yè)余和隨心所欲的文學閱讀者。曹谷溪是個不成功的作家。這批北京知青,除不認識路遙的史鐵生之外,后來沒有一個成為當代著名作家。所以,如果說這份書單對他產生決定性的影響,等于是天方夜譚。當時延川文藝宣傳隊的隊友、北京知青楊世杰、董靖和肖桂芝的說法,比較符合筆者的判斷:“記憶中譚新莊、曹伯植負責音樂創(chuàng)作;路遙(后來成了大作家)焦文頻(后來也是省內聞名的詩人)負責劇本創(chuàng)作”。17他們用了“后來”這種說法,意思是,路遙之所以“成了大作家”,與延川這種閉塞地方,與那些北京知青提供的書單,沒有必然的聯系。這等于在說,假如不上延安大學,被分配到西安的陜西作家協會,何來這個“后來”的路遙呢?從這個角度看,延安大學書單與延川書單就有著天壤之別了。此時的延安大學,還有一個彼時輝煌的前身呢,那可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知識精英齊聚一堂的著名的革命大學!1940年8月,“中共中央決定將陜北公學、中國女子大學、澤東青年干部學校合并成立延安大學,以吳玉章同志為校長,趙毅敏同志為副校長,校址設原女大原址,限于八月底將原有三校結束,并將延大籌備就緒?!?8母校的輝煌歷史,恐怕也在延大學子的路遙心中罷!正像前面侯業(yè)智的分析一樣,延安大學對路遙所實施的是文學專業(yè)系統化的學院教育。遺憾在于,筆者尚未找到路遙當時的選修課程,尤其是教師傳道授業(yè)的具體材料。例如,中國現代文學、中國古代文學和文藝理論教師講課前開列的閱讀名單,他們當時的講稿等等。從路遙延安大學的書單及鉆研情形看,它首先得益于老師們的專業(yè)指導,或者專業(yè)性閱讀的引領;其次,是作家本人的刻苦精神,他由此找到了符合自己情況的獨特的讀書方法。沒有因,何來這樣的結果?因此,值得探討的是,為何延安大學書單中最具含金量的是雨果、俄羅斯文學和柳青的《創(chuàng)業(yè)史》?這是延安大學中文系哪位教師的具體指點呢?還是路遙本人通過勤奮閱讀,大浪淘沙之后最終的悟得?或者是兩者的結合?
毫無疑問,在兩份書單之間的路遙的身上,曾經有著兩個不同的歷史,兩種不同的社會身份。他的處境心境,在兩份書單的比較中,已經有了極大的差異。前一份書單標識著這位作家潛伏期晦暗不明的心靈狀況,后一份書單,則揭示出他走向高潮期前自覺練兵的實情。后一個路遙是未來文學界的戰(zhàn)士,而前一個路遙只能算一個憤憤不平且前途迷茫的鄉(xiāng)村青年。從一份書單到另一份書單,這是一個歷史向著另一個歷史的移動,這是一個失敗者向一個成功者的目標發(fā)起的激動人心的沖刺。雖然在兩份書單之間,迄今還有筆者所無法掌握的作家和文學史的隱秘。
注釋:
①王剛:《路遙年譜》,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16年版,第77頁。
②厚夫:《路遙傳》,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72頁。
③張艷茜:《平凡世界里的路遙》,陜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97頁。
④參見申朝暉未刊論文:《北京知青與路遙及其文學創(chuàng)作》。
⑤邢儀:《那個陜北青年——路遙》,載邢儀主編:《延川插隊往事》,中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293頁。
⑥石煥南:《我被調到縣通訊組》,載邢儀主編:《延川插隊往事》,中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187頁。
⑦17楊世杰、董靖、肖桂芝:《在縣文藝宣傳隊的日子》,載邢儀主編:《延川插隊往事》,中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249、251頁,第249頁。
⑧程旸:《路遙在延安大學》,未刊。此文是較早關注路遙延安大學時期的讀書、交游和創(chuàng)作情形的研究論文,認為延安大學是從延川到西安的一個重要的過渡,其中的一些材料表明,作家后來的創(chuàng)作風格,在這里已經能夠看到某些痕跡。
⑨11白正明:《路遙的大學生活》,載馬一夫、厚夫、宋學成主編:《路遙紀念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4頁,第4頁。
⑩王志強:《路遙的大學生活》,《陜西日報》2012年11月26日第11版。
12聞頻:《回憶路遙》,載馬一夫、厚夫、宋學成主編:《路遙紀念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6頁。
131416徐來見:《熾烈年華展雄才——深切懷念路遙同學》,載李建軍編:《路遙十五年祭》,新世界出版社2007年版,第57頁,第57頁,第58、59頁。
15陶正:《自由的土地(節(jié)選)》,載邢儀主編:《延川插隊往事》,中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277、278頁。
18見1941年8月28日《解放日報》第二版。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
責任編輯:劉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