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開學季,每年在廣大新生中,都有一群生而不凡的身影——罕見病、殘障學子。身體的不尋常,并沒有阻礙他們的求學之路,因為一路上都有滿滿的愛——
我叫陳斌,正在清華心理學系攻讀博士,也是一名杜氏進行性肌營養(yǎng)不良癥(DMD)的患者。12 歲起,就坐上了輪椅。
從小到大,因為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十分優(yōu)秀,收獲過很多稱贊和榮譽。但我自己明白,陪伴我一路走來的爸媽,才是付出最多、真正不凡的人!
我曾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擁有過無憂無慮、健康成長的童年。但漸漸地,我變得很容易疲勞,上樓梯特別費力,還常常摔倒。七歲那年,我被確診患有DMD。醫(yī)生說我的全身肌肉會逐漸喪失力量。當時,我還想,只要我足夠努力,就一定會戰(zhàn)勝疾?。?/p>
我每天堅持鍛煉,跑步、騎自行車,期待身體有好起來的那一天。我們一家也開始了艱辛的求醫(yī)歷程,先后去過石家莊、北京、廣州等地。記得北京一家醫(yī)院聲稱能治我的病,我們先后去過四次,每次都要在不麻醉的情況下,四肢和軀干被扎三百針左右!那份貨真價實的“刺骨”疼痛,我現(xiàn)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但最終也沒有什么根本的幫助,我還是在12 歲時,徹底失去了行走能力。
DMD 的影響遠不止于此:我的手也無法拿起重物,日常的穿衣、洗臉、吃飯,都需要家人的協(xié)助才能完成。我一度自暴自棄,覺得自己就是命運的棄兒。幸運的是,我的爸媽并沒有放棄我,他們常常會拿霍金的故事鼓勵我,媽媽說:“兒子,你不用害怕,只要你還想上學,我就會背你上學,為你保駕護航!”
十余年來,媽媽做到了她對我承諾的一切:從我12 歲開始,她背起我每天上樓下樓,我家住在沒有電梯的五樓,每次背我上一次樓或下一次樓,她都要中途休息幾次。夏天,她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冬天,無論天氣多么寒冷,她也只能穿一兩件單衣。因為穿多了,背不動我……
原本,媽媽送我上學是用一輛自行車。初二的一天,媽媽載著我,快到學校時,突然一個學生騎著自行車從斜后側插了過來,就聽“咣”的一聲,我和媽媽被撞倒在地,我的腿還骨折了。不過,這場飛來的橫禍卻讓我感受到更多的愛。住院期間,媽媽每天無微不至地照料著我;爸爸忙完一天的工作,也會第一時間來陪我;我的班主任也會不時來給我補課,同學們每周也都會來看望我……
出院后,老爸改裝了一輛三輪車,這下我們出行就安全多了。只是在陰雨天氣,依然是很麻煩的,雖然細心的老爸在三輪上安裝了一把雨傘,但是雨稍微大一些,我們母子倆還是會被淋透。遇到這種情況,媽媽就會在把我背到教室后,立即回到家里,取一身干衣服,再送到學校,給我換上。就這樣,一年四季,風雨無阻,我在媽媽的背上,從中學走進了中山大學、清華大學。
從中學到大學,我在學校里也一直被溫暖包圍著。高二時,學校特意把我所在的教室調(diào)整到二樓的樓梯口,還騰出一個房間,作為我中午的休息室。
高考后,我如愿考入了中山大學心理學系。來到大學,為了方便媽媽照料我,中大也特意安排了一間宿舍,給我們母子倆。在這間宿舍里,既有我和母親相伴的暖心回憶,也有和同學們歡聚開懷的快樂時光。我那些可愛的同學們和貼心的老師,讓我很快就融入了大學的班集體。
大一時,為了豐富課余生活,我還參加了系辯論隊。辯論隊每周有三次訓練,我從來都沒有缺席過。
當然,學習更不能丟了,我繼續(xù)保持著一直以來的專注認真,最后,以總評排名專業(yè)第一的成績,通過保研考試,成為了清華大學的直博生。
這些年,我在收獲眾多關心的同時,也在努力地用行動回報著社會。愛好并正在學習心理學的我,一直想讓更多人真正了解心理學。當初,在中大時,系里舉辦過一個“心理學走進中學”的公益活動,我一聽說就積極報名啦!服務他人帶給我的成就感,也使我對公益活動越發(fā)熱愛。大學期間,我多次參與公益,活躍于中學、社區(qū)、醫(yī)院等場所,傳播心理學,為需要的人解答生活中的困惑,看到大家好奇、興奮的眼神,是我最開心的大學回憶之一。
清華大學同樣對殘障學生很友好,也給我們母子安排了一間宿舍。媽媽和我一起“讀博”——在做腦波實驗時,要給志愿者戴上“頭盔”,少了她還真是不行!平時我會在寢室里讀書、寫論文,她就去逛逛校園、準備飯菜。清華園里,我有一個溫馨的家。
我也還是那個曾經(jīng)天天鍛煉的孩子,那個相信只要堅持,就能實現(xiàn)夢想的孩子。我期待在人類探索心理奧秘的路上,能夠留下我和愛我的人的腳印!每年的9 月7 日是“世界DMD 關愛日”,希望我的故事能讓大家更多地了解DMD 這種疾病。即便疾病禁錮了我們的身體,但擁有家人與朋友的關愛,我們一樣可以乘著夢想的翅膀,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