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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又發(fā)火了

2019-09-12 08:07顏一弋
飛言情B 2019年7期
關鍵詞:大宅

顏一弋

簡介:

易沉夜雙腿癱瘓后,夏瑾萱成為他的護工。他百般刁難她,她卻微笑著照單全收。等到他無法自控地愛上她時,才知道原來她的到來另有目的。

1

“易先生又發(fā)火了。”

管家平叔告訴瑾萱的時候,她正大病初愈。發(fā)了一天一夜的燒,此時雖然熱度已退,但人到底還是有些虛弱,她輕咳了兩聲,問道:“這回砸了幾個茶杯?”

平叔比了個五的手勢,瑾萱說:“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看看?!?/p>

等平叔退出房間,她換上一套白色小雛菊連衣裙,將頭發(fā)扎起,這才不疾不徐地走到易沉夜的書房。甫一推開門,她便看見了滿屋的狼藉——茶杯碎了一地,白色墻壁上還有茶水殘留的痕跡。而此時輪椅上的易沉夜正耷拉著腦袋,閉著眼,抿著唇,有血順著他的右手滴落在地上。瑾萱的心中一緊,立刻取了藥箱,悉心幫他上藥、包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睜開眼睛。

天氣有些涼,她拿了一條灰色的絨毯蓋在他的身上,這才叫人進來打掃,然后又立刻下廚做了一份海參小米粥。等她忙完,已是兩小時后。她端著海參小米粥走到書房,看見易沉夜正坐在窗戶前發(fā)呆。窗簾拉開了一半,金色的晨光勾勒出他雕塑般的側(cè)影。

“餓了吧?我做了你最愛喝的海參小米粥?!?/p>

易沉夜轉(zhuǎn)過頭,精致的五官散發(fā)著頹唐的氣質(zhì)。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而后開口說:“喂我。”

面對他,瑾萱從來不忍心拒絕。等到一碗粥見底,她收拾碗筷起身,卻忽然被他扣住手腕。不等她反應過來,已被輕輕一拽,跌進他的懷里。然后他俯身,貼上她的唇。

吻里還殘留著小米粥的香氣,又輕又柔,不似從前的他那樣蠻橫。她的身體一軟,手里的碗滾落在一旁的絨毯上。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終于放開她。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在他的臉上,綺麗又燦爛。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細微的絨毛。因為身體的病痛,他很消瘦,加上皮膚白皙,更顯清癯了,那雙黑色的眼睛卻深不見底,似要望進她的心里去。他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這才問道:“瑾萱,你有沒有騙過我?”

2

一開始,誰都沒想到她能在易沉夜身邊待這樣久。

那年因為一場車禍,他的雙腿癱瘓,少爺脾氣顯露無疑。平叔前前后后找了無數(shù)護工,但都待不了兩天,就哭著離開大宅。那天平叔一路上跟瑾萱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她以為會見到一個蠻橫跋扈的公子哥兒,卻沒想到是一個坐在輪椅上,頹唐又清瘦的男人。

房間內(nèi)開著一盞小燈,昏暗幽靜。平叔介紹說這是新來的護工夏瑾萱,他閉著眼,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從口中低低地說出一個字:“滾!”

這個字擲地有聲,平叔立刻拉著她退出房間。那年她才二十二歲,剛從學校畢業(yè),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薪水不錯的護工工作。她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于是固執(zhí)地等在書房門口。

等到暮色四合,易沉夜終于從書房里出來。見了她,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快的神色,冷冰冰地說:“不是讓你滾了嗎?”

聞言,她也不生氣,反倒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易先生,我簽了合同,滾不了。”

易沉夜微微一怔,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冷笑,嘴角微微上揚道:“好樣的。”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表揚。

直到真正留下來,瑾萱才知道這份工作并不容易。易沉夜從來不是個省心的主兒。

半夜睡覺時,她眼前忽然閃現(xiàn)一道又一道刺眼的光。等她猛地驚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易沉夜正拿著相機,開著閃光燈,對著她一陣猛拍。她驚魂未定,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他卻笑得肆無忌憚,道:“別說,你睡覺的樣子真的很丑?!?/p>

第二天,大宅的每個角落都貼滿了她熟睡時的丑照——頭發(fā)凌亂,睡姿不雅,甚至連嘴巴都是微微張著的,仿佛隨時會有口水流出來。她尷尬不已,花了一個小時,才將所有照片都取下來,放在抽屜里。

打針時,易沉夜得意洋洋,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杰作”,問道:“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她從小練就了忍耐的性子,面對這樣的惡作劇,依舊保持著微笑道:“易先生,我很喜歡。”

易沉夜頂煩她這逆來順受的笑容,半夜又怒氣沖沖地來到她的房間。他的手輕輕一揮,茶杯應聲碎在地上。她又一次從夢中驚醒,看見他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眉眼。他說:“我要吃海參小米粥。”

瑾萱立刻起床,在廚房忙了近一個小時。等到把小米粥端至他面前時,他用手輕輕一推,熱粥灑在她的身上。

“哎呀,怎么灑了!真是可惜?!彼b作無辜的樣子,偏偏嘴角勾起,語氣里帶著某種惡作劇得逞的滿足。

在他癱瘓后,大宅特地重新裝修過,安裝了許多輔助器械,浴室也不例外。如此一來,在現(xiàn)代化器械的幫助下,易沉夜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完成洗澡這樣高難度的事情。但那天他似乎是鐵了心要趕走瑾萱,洗完澡后,他在浴室里大聲叫瑾萱送浴巾進去。

瑾萱拿著浴巾走進浴室時,浴缸里的水已經(jīng)被易沉夜放掉。她低著頭,伸長手臂將浴巾遞給他。他坐在浴缸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幫我擦干?!?/p>

她愣住,等反應過來后,有些遲疑地挪步走上前。

“怎么?”他的語氣里滿是嘲諷,道,“你不是自稱是專業(yè)的護工嗎?”

他邊說邊伸手拉她,卻聽見她發(fā)出輕輕的一聲悶哼。他停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背紅腫了一大片。他想到剛才自己打翻的那碗熱粥,心里竟沒由來地有些煩悶。

“笨手笨腳的?!彼舆^浴巾,將她趕出浴室。

后來,他扔給她一管小小的燙傷藥,道:“我討厭身上有疤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留下疤痕。”

她接過燙傷藥,眉開眼笑地說:“謝謝易先生?!?/p>

易沉夜看著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自從癱瘓后,易沉夜的生活就變得極其規(guī)律。他習慣每天早上去院子里靜坐一會兒,看著太陽從遠處升起來,這提醒他自己還真實地活著。

那陣子瑾萱被他折磨得總是睡不好。偶然一次起晚了,她匆匆地洗漱趕過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了。

“對不起,易先生?!?/p>

“夏小姐,你的心可真大,比我起得還晚。真不知道你是來照顧我,還是來休假的。”他氣呼呼地轉(zhuǎn)著輪椅轉(zhuǎn)身,路過她身邊時扔下這么一句話,“既然這么貪睡,那就站在這里清醒清醒吧。”

那天易沉夜罰她站在院子里,從早站到晚都沒松口讓她進去。

夜色降臨時,忽然開始落雨。起初還是細雨,后來越下越大,暴雨如注。易沉夜坐在窗前,隔著迷蒙的雨簾,看著她站在雨里一動不動。他心里沒由來地煩躁,一連砸了好幾個茶杯,連傭人給他倒的溫水都嫌燙。

最后到底還是讓她進了屋。她渾身濕透,像只瘦弱的小貓,雨珠順著她光潔的臉龐滑落。她連打了三個噴嚏,渾身打了個冷戰(zhàn)。

“冷了?”他問。

她點點頭,道:“有一點兒?!?/p>

“可我怎么覺得有點兒熱呢?”

他讓人打開空調(diào),冷氣打到十八度。饒是他穿著一件線衣都感覺到了涼意,她卻依舊擠出一個克制的笑容說:“易先生,現(xiàn)在不太冷了?!?/p>

易沉夜冷哼一聲,呵斥道:“還不去換衣服!”

瑾萱洗好澡后,又端了易沉夜喜愛的龍井進來,道:“這是今年新采的茶,先生嘗嘗?!?/p>

依舊是溫柔的笑,仿佛一整天的責罰都不存在。難道她是鐵打的嗎?易沉夜有些冒火,扣住她的下巴問道:“你究竟想怎么樣?”觸碰到她的肌膚,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渾身滾燙,想必正發(fā)著高燒。

她抬眸,看著他,輕聲說:“易先生,我只想好好照顧你……”

說完這句話,她就暈了過去。到底還是病倒了,發(fā)燒到四十度,渾身燙得像是個小火盆。易沉夜叫醫(yī)生來給她開了藥,然后掛上了點滴。

等人都散去,他坐在瑾萱的床前,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眼珠在不停地動,大概是夢見了什么,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樣逆來順受的她,他心里總有揮之不去的煩躁,像被螞蟻啃噬,留下細密的疼痛。

床頭有盞小燈還開著,映照出她瑩白的面龐。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撥開她臉上的頭發(fā)?;蛟S是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瑾萱終于漸漸地平復下來。易沉夜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那樣柔軟,就像他柔軟下來的心。

易沉夜在床邊守了她一整夜。等瑾萱醒來時,看見的是他在輪椅上睡著的模樣,兩人的手還緊緊地交纏在一起。

她不敢動,只是怔怔地盯著他看。他那樣好看,像是永遠看不膩。然后,在晨光中,他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一刻,易沉夜一改常態(tài),輕聲輕語地問她道:“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兒?”

那一瞬,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瑾萱心頭。她還未開口,淚卻先一步流出來。那時易沉夜才明白,這個女孩不是不會難過,她只是隱藏得太好了。

3

她就這樣留了下來,連平叔都說這是個奇跡。

易沉夜開始信任她,依賴她,雖然他依舊是一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樣子,但到底是不抗拒她了。

他雙腿癱瘓,生活處處不便,難免心情郁悶,因此常常大發(fā)雷霆,一不順心就把房間砸得亂七八糟。傭人們都怕他,只有瑾萱膽子大,不聲不響地進去收拾。

“滾出去!”易沉夜怒氣沖沖地看著她,臉色陰沉得嚇人。

瑾萱不慌不忙地說:“急什么!我收拾好了自然就會滾出去?!彼厥帐昂?,又說,“這些茶杯挺貴的,下次先生要是不想要了,不如送我吧。”

他看著她,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不屑地道:“真是貪心!”

瑾萱給他沏上一杯茶,笑著說:“什么都不圖的人,您敢留在身邊嗎?”

只一句話,就讓易沉夜哈哈大笑。

他到底被瑾萱弄得沒了脾氣,那之后便事事順著她。

日子久了,她漸漸從傭人口中聽到易沉夜過去的事。

以前的他雖是個富家子弟,卻沒有公子脾氣,對傭人也極好。他長得好看,雖是一副風流不羈的樣子,但緋聞卻很少。坊間都說他是易家難得的孤品,在誘惑這樣多的環(huán)境里還能潔身自好。易老爺子也最疼愛他,對他的疼愛更勝過那個事事追求完美的哥哥易書澈。曾有傳言,說易老爺子生前是想把公司交給易沉夜的,偏偏還沒來得及立遺囑就突然發(fā)病去世。不久,易沉夜也出了一場車禍,從此雙腿癱瘓。

根據(jù)董事會的規(guī)定,股東大會將在易老爺子去世后的第二年召開,屆時將由股東投票,從易家兩個兒子中挑選出集團繼承人。

人人都說哥哥易書澈更適合接管公司,畢竟他早早地進入公司歷練,這些年也算是風生水起。而易沉夜恰恰相反。他向來玩世不恭,沒在公司上過一天班。他獨愛攝影,為了拍攝跑遍世界各地,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地待在暗房里洗照片。

瑾萱看過他拍的那些照片,都是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質(zhì)樸卻充滿震撼人心的力量。易沉夜有時會同她聊起照片里的那些地方,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說:“以后帶你一起去?!?/p>

明知道他不過是隨口一說,瑾萱卻在心里暗暗期待起那個“以后”。

易沉夜長得好看,狹長的眉和一雙桃花眼總能輕易贏得女孩子的歡心。如今腿雖然廢了,但那股頹唐的氣質(zhì)依舊令人癡迷。加之他和哥哥誰能繼承公司的局勢尚不明朗,所以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絡繹不絕,都期盼攀附上他這個高枝兒。

易沉夜從來不拒絕這些主動找上門的女人,相反卻興趣盎然地擺弄著相機,為她們拍各種照片。大宅里有間攝影室,他甚至能在里面待上一整天。

瑾萱不喜歡這些女人,她好心地提醒易沉夜,道:“她們只是想利用你?!?/p>

“利用我做什么?”

“嫁入豪門唄?!?/p>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道:“你是吃醋了吧?”

瑾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她只是覺得不高興,至于為什么,她也不知道。等那些女人再上門時,她索性連茶都不上了,易沉夜對此卻只報以微微一笑。

那天一個女人留在大宅里吃飯,瑾萱卻沒有為她準備餐具。那女人大怒,呵斥道:“你這個人怎么做事的?餐具都不拿來?!?/p>

瑾萱淡淡地說:“大宅里只有易先生吃飯的餐具,其他多余的都沒有?!?/p>

飯后上甜品時,楊枝甘露灑在了女人身上。女人跑到浴室去洗,卻發(fā)現(xiàn)大宅里停水了。女人氣急敗壞,對著瑾萱說:“你快去給我弄點兒水,衣服都臟了?!?/p>

瑾萱站在原地不動,眸色流轉(zhuǎn),道:“小姐,我只聽易先生的吩咐?!?/p>

女人氣得臉色都變了,轉(zhuǎn)頭對易沉夜撒嬌道:“沉夜,你看她?。 ?/p>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那些女人的目的,卻總是故意在瑾萱面前做出親密的樣子。他喜歡看瑾萱生氣的樣子,那樣頑劣的她總能讓他開懷大笑。于是易沉夜搖搖頭,握住女人的手,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哎,你不知道,我們瑾萱脾氣大著呢!我都要讓著她?!?/p>

等到女人離開,他這才慢悠悠地問瑾萱道:“好端端的,怎么停水了?”

她微微一笑,道:“我把水閥關了唄?!?/p>

他沒忍住,到底笑出聲來,道:“我不知道你還挺有脾氣?!?/p>

“先生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p>

“哦?”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眸底波光瀲滟,道,“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在他的懷里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蛟S是因為緊張,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臉上也浮起陣陣紅暈。易沉夜一時情動,低頭吻在了她的唇上。一瞬間,像是無數(shù)星星落在了海里,映得海面波光粼粼。她輕輕地抱住他,而他將她緊緊地扣在懷里。

那天他們吻了很久,直到平叔突然闖進來。情事被人撞破,瑾萱只覺得尷尬,她慌張地想要掙脫,易沉夜卻緊緊地扣住她。他隨手拿起手邊的書扔向門邊,一聲沒吭,平叔就慌張地退了出去。易沉夜抱著瑾萱,甜蜜的吻又落下來。

大約是這個吻讓兩人的關系起了變化,他到底不再刁難她。所以當他提出要瑾萱做自己鏡頭下的模特時,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她見過那些女人化好精致的妝容,在易沉夜的指導下,擺出風情萬種的姿勢的樣子。

那天她特意化好妝,等著易沉夜叫她去攝影室,卻沒想到他竟偷偷拍了她的許多日常照——做飯的、插花的、給他打針取藥的,總歸是普通的日常。

她有些不悅,說:“我也是女孩子,想拍好看的照片。”

他頭也不抬地擺弄著相機,道:“你這樣就很好看啊?!?/p>

4

易書澈來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雨。

他帶著滿身水氣來到易沉夜的大宅時,所有的傭人都不敢出聲。他們都知道易家老大的脾氣。如今易沉夜又身體欠佳,易家的家業(yè)有很大可能會落在易書澈的頭上。傭人們精于算計,想要未來的日子好過,總歸不能得罪易家長子。

瑾萱沒想這么多,她想攔住易書澈,卻被平叔阻止了。

“易家的事,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她多少也猜得到易書澈此行的目的。公司股東大會即將召開,究竟誰能在遺產(chǎn)爭奪中贏得勝利,是所有人關心的問題。

那天瑾萱等在書房門口,不知道這兩兄弟在屋內(nèi)說了些什么,緊接著是一陣混亂的聲響,似乎宣告著兩人談話的破裂。瑾萱的心驀地收緊,隨后看見易書澈從書房里走了出來。他面色陰沉,陰鷙的面容背后又仿佛帶著隱隱的得意。走過她身邊時,易書澈打量了她一眼,她驀地低下了頭。

等易書澈離開,瑾萱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書房。屋內(nèi)一片狼藉,而易沉夜倒地不起。她慌張地扶起易沉夜時,看見血已經(jīng)染紅了他的褲子,地上散落著一把沾滿血的水果刀。

她驚慌失措地叫出了聲,忙問道:“易書澈干的?”

易沉夜臉色蒼白,卻還是扯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道:“他擔心我是假癱瘓……”

所以將水果刀刺進了他的右腿。血流如注的那一刻,易書澈看見易沉夜面不改色,這才終于相信他是真的癱瘓了。

“真狠?!辫娴偷偷亓R了一聲,轉(zhuǎn)瞬眼淚落下來。

瑾萱和平叔花了很大力氣才把易沉夜抬到床上,又立刻請來了醫(yī)生救治。那天,他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瑾萱守在床邊,心緊緊地揪著。

等易沉夜醒來已是第二天的黃昏。他的燒終于退了,一轉(zhuǎn)頭,入眼的是瑾萱疲憊的臉和猩紅的眼。她守著他,一天一夜沒合眼。

他抬手想要幫她抹淚,問道:“怎么哭了?”

“我沒有?!彼髲姷夭怀姓J,轉(zhuǎn)頭擦了擦淚,問道,“你感覺怎么樣?”

“放心吧,死不了?!?/p>

他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隨后又閉上了眼,一言不發(fā)。

瑾萱知道,這場遺產(chǎn)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階段,易書澈絕不會善罷甘休。誰說富家子弟就沒有煩惱呢?在這場戰(zhàn)爭里,易沉夜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

等易沉夜徹底康復已是半個月后。幸好易書澈只是試探他,刀刺得并不深,未傷及骨頭,但到底還是傷了元氣,身體一向不好的他變得更加清瘦。

那天月影凄清,易沉夜坐在廊下,望著庭院里的那棵桂花樹出神。這宅子還是易老爺子在世時買下的。他還記得七歲那年和父親、哥哥一起栽下這棵桂花樹的場景。如今二十年過去,樹猶在,父親卻已經(jīng)不在了,而他和易書澈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瑾萱拿一條薄毯蓋在他的膝上,道:“夜里涼。”

月光在她臉上投下一層薄薄的光影,他摸了摸她的臉頰,忽然說:“你一個女孩子,跟著我這個廢人沒前途。我?guī)湍憬榻B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不僅輕松,薪水還高,怎么樣?”

瑾萱怔住,許久都沒回過神來。她望著他,道:“你這是趕我走?”

他的眼里似有無奈在蔓延,道:“你還年輕,難道打算一輩子守著我這個廢人嗎?”

“我就守著你,這輩子都守著你?!?/p>

她伏在他的腿上,無聲地哭了。

夜色如水,易沉夜嘆了口氣,撫摸她的頭發(fā),道:“傻姑娘?!?/p>

她或許是傻的,這輩子還沒這樣愛過一個人。那時她以為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是一生了。

天氣好的時候,她有時會陪易沉夜去院子里吹吹風,有時也會陪他在暗房里洗照片,一待就是大半天。

他洗照片的時候很專注。瑾萱靜靜地看著他,在暗紅色的、不甚清晰的光線里,有她最喜歡的側(cè)顏與笑容。

“這是美國亞利桑那州的羚羊峽谷?!彼贸鲆粡垙那暗恼掌o她看,道,“是我最喜歡的地方?!?/p>

她看著照片里紋路如流水般的谷壁,忽然就呆了。照片里有她不曾見過的瑰麗與遼闊。

“喜歡嗎?”

瑾萱點點頭。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一起去?!?/p>

她知道易沉夜指的是幾個月后的股東大會,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隱憂。為了公司的繼承權,易書澈還會做出怎樣喪心病狂的事呢?這一次是刺傷易沉夜,下一次會不會要了易沉夜的命呢?

她心里難過,忽然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吻。他一怔,然后將她鎖在懷里。迎接她的是炙熱纏綿的吻,她幾乎要在這個吻里死去。

大約是兩人吻得太過動情,一不留神,輪椅忽然向后倒去,易沉夜重重地摔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摔到哪里?”她焦急地問。

他不作聲,只將她緊緊地攬入懷里。

衣服滑落的一瞬,易沉夜盯著她的眼睛說:“你不要后悔?!?/p>

望著他被暗室光線染紅的臉,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過往都在瑾萱的腦中一一閃過。她幾乎沒有猶豫,解開了最后一道防線。

“瑾萱,瑾萱……”他低聲呼喚她的名字。

她伏在他的胸口,說:“沉夜,我在,我在……”

5

瑾萱將那份放棄遺產(chǎn)繼承的文件交給易書澈的時候,距離股東大會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易書澈看著文件,陰冷地笑道:“你這把刀終于派上用場了?!?/p>

瑾萱只覺得渾身冰冷,猶如墜入冰窖?;蛟S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在最后關頭,她還是選擇了背叛易沉夜。

一年前,弟弟被查出白血病,需要一大筆錢化療。父母離世得早,這么多年她和弟弟相依為命。為了給弟弟治病,她把父母留下的小房子賣了,但在高昂的醫(yī)療費前,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當花光了最后一分錢后,她望著病房里的弟弟,急得哭出來。易書澈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他問她想不想救弟弟。

她點點頭,抽噎著說:“想?!?/p>

易書澈笑了,問道:“小姑娘,我可以幫你。但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時間,身體,或者一生……

她掙扎了很久,到底還是應了下來。

那之后,在易書澈的安排下,瑾萱接受了整整三個月的訓練。她將易沉夜的喜好和脾氣秉性都牢牢地記在心里,甚至連自己和他說話時的聲音和表情都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的練習。她要確保自己笑得最美、最動人,一擊即中易沉夜的心。

那時她沒想那么多。那些遺產(chǎn)對她來說不過是個遙不可及的數(shù)字,她壓根兒不關心誰能得到。她要的只是一筆錢,一筆能救弟弟性命的錢。

終于,做好萬全準備的她,裝作不經(jīng)意,來到了易沉夜的身邊。

在此之前,她在照片里看過易沉夜很多次,風流不羈的公子哥兒,眉眼里滿是驕傲與自信,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她沒想到,車禍后的易沉夜竟變得那樣頹唐、清瘦,與照片里過去的他判若兩人。打從第一次見面,她的心里就滋生了同情。

易沉夜的身體實在太弱,每天都需要打針、吃藥。在他每一個病發(fā)的夜晚,在她為他打針的時候,她對他只余下無盡的心疼。

她也不知道這種同情與心疼是什么時候起了變化。也許是看見他和其他女人說笑的時候,也許是他給她拍照的時候,也許是那點滴時光的積累,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她的心里。

當易沉夜問她要是否要守著他這個廢人一輩子的時候,她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真的舍不得離開他。那些自以為的虛情假意,其實全部都是真情。她看過易沉夜給她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明媚燦爛,那種發(fā)自真心的快樂,是再多的練習也無法演繹的。

她想過放棄,就這么在易沉夜身邊待一輩子。但當?shù)艿茉僖淮伪凰瓦M重癥監(jiān)護室時,她終于下定決心割舍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

于是那一夜,在和易沉夜親昵過后,趁他熟睡時,她將他的手指沾上印泥,在那份放棄遺產(chǎn)繼承的文件上按下了他的手印。

將文件交給易書澈后,瑾萱渾渾噩噩的,許久才回到大宅。

易沉夜有些不高興,道:“你去哪里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說:“我去買蝦了,你昨天不是說想吃我做的蝦?”

他的眉眼溫柔下來,道:“過來?!?/p>

瑾萱走到易沉夜面前,蹲下看著他。這是她與他溝通的習慣姿勢,不高高在上,讓他感受到尊重。他拿紙巾幫她輕輕擦去額上的汗,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都汗?jié)窳恕?/p>

“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她慌亂地解釋道:“剛才路上太熱了?!?/p>

瑾萱去浴室洗澡,出來時看見易沉夜正拿著吹風機等在門口,道:“我?guī)湍愦殿^發(fā)?!?/p>

風那樣暖,他的手那樣柔,穿梭在她的發(fā)絲里,好像世界都變得柔軟了。

那天的他似乎格外溫柔。

她燒菜時,他在一旁幫忙擇蔥;吃午飯的時候,他又剝了滿滿一碗蝦遞到她的面前。

“你太瘦了,多吃點兒。”

看著瑩白的蝦肉,瑾萱到底是沒忍住,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怎么了?”他驚訝地問。

“沒事?!?/p>

她搖頭,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落。

哭累了,她睡過去,又開始發(fā)燒,大病了一場。易沉夜請來醫(yī)生,醫(yī)生說她是受了涼,倒也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是她在夢里也不安生,一直在低聲哭泣,像是夢見了什么傷心事。易沉夜在一旁陪著她,心像墜入無底的深淵,有劇烈的疼痛在蔓延。

快天亮時,瑾萱的燒終于退了,也不再哭泣。易沉夜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默默地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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