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消防員都不是天生的英雄,每一次出警將會面臨什么困難他們也不知道;看著無法控制的大火,他們也會感到害怕,但必須向前沖。每一次深入火場,每一次前行救人,他們都是在和死神抗爭。真實的“烈火英雄”,更震撼、更催淚。
最近熱映的電影《烈火英雄》講述的是某市海港碼頭管道爆炸,1080萬噸原油不斷外泄,迅速燒出一片火海。若不能控制火勢,流淌的火將蔓延至化學罐區(qū),當有害氣體與火焰接觸,將產生更大的破壞力,其爆炸量相當于20顆原子彈,整座城市將不復存在。若原油流淌到海里,將影響到鄰省乃至鄰國的安全……
《烈火英雄》改編自作家鮑爾吉·原野的長篇報告文學《最深的水是淚水》,其故事原型是2010年7月16日發(fā)生的大連新港油罐區(qū)火災。鮑爾吉走訪了188名消防員,歷時4個月撰寫出這一長篇報告文學。現(xiàn)實中的“烈火英雄”,更震撼、更催淚。
“我是含著眼淚下命令的”
2010年7月16日18時,大連新港碼頭罐區(qū)爆炸了。在接到報警電話后,開發(fā)區(qū)消防大隊3個中隊和海港專職消防支隊4個中隊相繼到達現(xiàn)場。
消防員們發(fā)現(xiàn),爆炸點是大連中石油國際儲運有限公司保稅區(qū)的油庫。這個油庫總儲量185萬立方米,共有3個5萬立方米原油罐和17個10萬立方米原油罐,著火的103號罐便是其中之一。
火災首先由103號罐北側的900毫米輸油管道爆炸引起,然后瞬間引爆了并列的700毫米管道,原油從兩個直徑將近1米的管道中帶著火焰噴射而出,與之緊鄰的103號罐很快便起火了。當時,在103號罐的東側為總儲量132萬立方米的大連港南海罐區(qū),這里有12個10萬立方米原油罐和51個儲存著甲苯、二甲苯等易燃易爆有毒化工原料的儲罐。
爆炸一旦引起鏈條反應,將會非??膳拢阂粋€10萬立方米的儲油罐爆炸,距離相近的其他儲油罐也會相繼爆炸;若是東側51個二甲苯罐中的一個罐體發(fā)生爆炸,現(xiàn)場滅火的消防員們會全部中毒身亡;毒氣一旦飄到25公里外的大連市區(qū),整個城市將變成死城。
現(xiàn)場總指揮、時任遼寧省公安廳廳長李文喜事后說,消防員們當時相當于是在炸藥桶中救火,“我是含著眼淚下命令的”。如果撲救不及時,數(shù)百萬人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不是8000圈,是80000圈!
在烈焰、毒煙、黑雨的包圍下,消防員們要完成“全力撲救流淌火,積極冷卻103號罐,確保毗鄰罐區(qū)安全”的任務。
然而,滾燙的原油在地下涌動著,高溫讓原油接連發(fā)生好幾次爆炸,路面上的井蓋被炸得滿天飛。剛撲滅的火,轉眼又被點燃。如果不切斷原油泄漏的來路,103號罐旁邊的101至106號儲油罐一旦被引燃,大火將無法控制。因此,關閉這些油罐的閥門,成為滅火的唯一出路。
但油罐區(qū)爆炸之后,火場全部斷電,只能由消防員手動去關。《烈火英雄》中,侯勇飾演的消防指揮長派遣了一組7人“敢死隊”去火場關閥門。當時他那句“是黨員的,家里有兄弟的往前一步走”,也是根據(jù)真實采訪來的。
影片中,油罐區(qū)負責人一開始說大概轉15分鐘就能關掉閥門,但兩名消防員轉了超過15分鐘,閥門還沒關閉。這時,負責人才說,每個閥門要轉8000圈才能關閉。氣憤的侯勇?lián)伭素撠熑艘话驼疲f:“你太不了解消防員了?!?/p>
實際上,大連新港火災現(xiàn)場的一個閥門要轉80000圈才能關閉。而且一個油罐有兩個閥門。指導員聽到實際情況后,直接把負責人給打了。
當時大連支隊特勤中隊中隊長桑武在接到命令后,帶領兩名戰(zhàn)士進入火場。他們從16日的20時左右進入火場,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徒手與閥門斗爭長達8個多小時,才將其關閉。
他們是消防員,也是父親、丈夫和兒子
電影里的一個片段讓不少人淚目:馬衛(wèi)國帶領特勤中隊死守在化學罐區(qū)前,他拿出手機讓隊員們給家人錄幾句話。
現(xiàn)實中,當時從150多公里外趕來的增援隊,看到眼前的火情,全車人都不吭聲了。車上共9人,有8人是剛入伍半年、沒見過任何火場的新兵。隊長讓車上的攝像員把燈打開,說:“咱們每人留下一句話?!泵课幌绬T都不是天生的英雄,每一次出警將會面臨什么困難他們也不知道,看著無法控制的大火,他們也會感到害怕。
這些消防員,在家里也許是頂天立地的父親,也許還是剛離開父母不久的兒子、新婚燕爾的丈夫。
就在撲滅大火勝利在望之際,悲劇發(fā)生了——7月20日,大連支隊戰(zhàn)勤保障大隊遠程供水編隊分隊長張良犧牲。他也是《烈火英雄》里海上疏通供水消防員徐小斌的原型。
張良負責為前方作戰(zhàn)提供穩(wěn)定、高效的供水。短短40分鐘,一條近2公里長的供水管線鋪設完畢,每分鐘8000升的供水量使得火場一線的“彈藥”得到了充足補給??墒钱敃r海里全是泄漏的原油,再加上周圍的海藻、垃圾等雜物,浮艇泵才開機不久就被堵住了,抽水量受到嚴重影響。為此,張良和戰(zhàn)友們每隔1小時都要跳到海水里去清理過濾罩的雜物。
20日8時30分,張良與戰(zhàn)友韓曉雄再次進入海里清理浮艇泵,由于海面突變,一個巨浪將二人吞沒,張良不幸壯烈犧牲。而那天,他本來要休假和妻子一起去拍婚紗照。
“哪怕明知有危險,也必須向前沖”
人們常說,消防員是“最帥的逆行者”。因為他們總在幫別人往外跑時,自己卻往里進。
今年4月,四川省涼山州木里縣突發(fā)森林火災,27名消防指戰(zhàn)員奔赴火場,再也沒回來。他們的平均年齡是23歲。
2015年8月12日,天津濱海新區(qū)發(fā)生危險品倉庫爆炸事故。當所有人在逃離火場的時候,有143輛消防車,1000余名消防官兵逆流而行。
每個人都有“畏險”心理,消防員也一樣。只是他們選擇了這份職業(yè),身上就擔負起了更多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一有災難,他們便會義無反顧地沖向最前線。有一位消防戰(zhàn)士曾這樣說:“每次出發(fā),我們都祈禱自己能夠平安歸來。但到了現(xiàn)場,時間就是生命,沒有時間去猶豫,哪怕明知有危險,也必須向前沖。”
十余年來,中國消防救援人員犧牲人數(shù)已超300人。像2003年衡陽大火、2015年天津爆炸,單次事故犧牲的消防員就高達數(shù)十至上百人。而活著走出火場的人,還要面對更嚴重的心理挑戰(zhàn)——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對他們而言,接受同伴或者被援助者的離開要比想象中難得多,有人會變得沉默不語、有人頻繁流淚,災難如夢魘般反復折磨,讓他們短時間內很難回歸正常的生活。
每一次深入火場,每一次前行救人,他們都是在和死神抗爭。這些“烈火英雄”,值得被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