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輝
歷史小說《補天裂》是作家霍達的三部長篇小說之一,書名出自辛棄疾《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的最后一句“看試手,補天裂”。前些日子在圖書館偶然發(fā)現(xiàn)了這本書,我是個稼軒迷,所以一看到就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這本書,讀完第一章,便一發(fā)不可收拾。跌宕曲折的情節(jié),總是讓你欲罷不能,這正是小說的魅力。帶著對主人公易君恕命運的擔憂,我一口氣從下午讀到深夜。
一百多年前,中華民族經(jīng)歷了五千年歷史上最屈辱的一頁,侵略者用堅船利炮,打開了清政府的腐朽之門。各國列強紛紛向華索取利益,香港被清政府棄如敝屣,英國侵略者名為租借,實為搶占,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還提出了香港拓界要求。主人公易君恕因香港拓界問題,以區(qū)區(qū)舉人之身,攔截談判大臣李鴻章的轎子。他本想說服眼前這個老頭,希望他為十萬新安縣百姓做主,不要向侵略者妥協(xié),然而李鴻章還是在拓界專條上簽了字。
對時局失望的易君恕,參與了康梁維新變法。變法失敗后,“戊戌六君子”血濺菜市口,他也被迫離家出逃到香港。在香港,他為新安百姓的反英斗爭搜集情報,臥底香港的事情暴露后,君恕逃亡新安,那里有他最信任的朋友鄧伯雄。隨著中英交割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鄧伯雄聯(lián)合新安五大家族,招募壯丁,為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而戰(zhàn)。戰(zhàn)斗異常慘烈,兩千普通民眾,拿著簡陋的武器,跟被工業(yè)革命武裝到牙齒的英國侵略者們展開殊死搏斗。英勇的氣概讓敵人不寒而栗,他們知道這不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給這些農(nóng)民好一點的武器,那么戰(zhàn)局將難以預料。兵敗之后,伯雄等人被殺,而君恕亦被擒至香港受審,最終被判死刑。這個因香港拓界事件進言李鴻章的年輕舉子,最后魂歸香港,到死之前,他才知道自己在北京的家已經(jīng)家破人亡。
整本書讀完之后,讓人感到蕩氣回腸,特別是作者在書后附錄的后記,史料之翔實,考證之嚴密,令人肅然起敬。反觀今日某些作家所謂的歷史小說,完全罔顧事實,隨意篡改。以史為鑒,有些東西不能忘,清政府只為一時之茍安,竟甘于把領(lǐng)土百姓奉送他國,百姓們反抗,他們還聯(lián)合外國侵略者鎮(zhèn)壓愛國者。《六國論》曰,“茍以天下之大,而從六國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國之下也。”果被前人言中,對列強心存僥幸的腐朽朝廷沒能撐到萬萬年。小說主人公易君恕短暫的一生是無奈的,又是絢爛的。他是個悲劇式的英雄,這種悲劇,不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一個時代的悲劇。毫無疑問他是個愛國者,國家不要他,要抓捕他,要砍他的頭,他還拼著命去保衛(wèi)國家。本來他可以好好做他的舉人,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歷史上有此罪名的不乏其人,代代都有,而我最喜歡的辛稼軒也在這“罪人”之列,在文章結(jié)尾附上《賀新郎》詞,以表達我對他們心系黎民百姓之人的一種崇敬吧!
“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笑富貴千鈞如發(fā)。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只有西窗月。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汗血鹽車無人顧,千里空收駿骨。正目斷關(guān)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作者系西北大學中國古典文獻學研究生)
(責任編輯 張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