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征

在毛澤東的故鄉(xiāng)韶山，毛澤東紀念館的展廳里陳列著一件外形普通的羊毛衫，過往的游客總會在這里駐足打量，有的默默無語，有的唏噓不已。這件羊毛衫不僅伴隨主人毛澤東多年，而且見證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過程中很多重要的歷史時刻。羊毛衫為無領、圓口、套頭款式，米黃色，肩寬55厘米，胸圍110厘米，袖長50厘米，前胸有16厘米開襟，開襟處有3個扣眼，留存有一黃一灰兩粒膠扣，還有一?？圩硬恢辣凰闹魅诉z落到哪里去了，衣后領內(nèi)側(cè)縫有“惠羅公司標準貨品44（碼）”布標簽。整件衣服除了有多處用棉線縫補的痕跡外，還有10多個破洞，右肘部有一塊用淺灰色棉布縫補的大補丁。

“惠羅”是舊上海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萘_公司最早于1882年在印度加爾各答成立，成立后不久便在英國注冊，總部也遷至倫敦，并隨著業(yè)務發(fā)展在南洋、南美等地開設多家分公司。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惠羅”在上海設分公司。上?；萘_公司自建大樓位于南京路13號（今南京東路98-100號），營業(yè)面積超過3000平方米。在近代早些時候，上?；萘_公司與“福利”“泰興”“匯司”合稱為南京路上的“前四大公司”（后四大公司是“先施”“永安”“新新”“大新”）。上海惠羅公司主要經(jīng)銷進口呢絨綢布、服飾用品、鞋帽及諸多日用百貨，早期主要顧客多為僑民，20世紀20年代后，華人顧客漸漸多了起來，營業(yè)額與日俱增，成了上海著名的百貨商店。

這件羊毛衫是如何從舊時代的大上海輾轉(zhuǎn)到達遠在千里之外的毛澤東手中的，今天的我們已無從得知。但我們知道，自延安開始，它就陪伴在毛澤東身邊，一直到新中國成立后，將近有20年時間。

在一張我們非常熟悉的照片中，毛澤東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握韁繩，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前方，他敞開著的外衣里面，露出的就是這件羊毛衫。1947年春，胡宗南大舉進攻延安，揚言要“活捉毛澤東”。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共中央主動撤離延安，開始轉(zhuǎn)戰(zhàn)陜北，直到1948年3月，從吳堡縣的川口村東渡黃河，共計行程1000余公里，途經(jīng)榆林8縣33個村。在轉(zhuǎn)戰(zhàn)期間，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始終駐留陜北與敵人角力、周旋，曾多次遇險，幾度與敵人擦肩而過。毛澤東運籌帷幄，在馬背上指揮人民解放軍，徹底粉碎了國民黨對陜北的重點進攻，有力地推動了各解放區(qū)由戰(zhàn)略防御轉(zhuǎn)入戰(zhàn)略進攻，最終兌現(xiàn)了當初“不打敗胡宗南，不過黃河”的誓言。

新中國成立前夕，為了工作方便，毛澤東從香山搬到中南海居住，戰(zhàn)爭年代的那些家當，包括轉(zhuǎn)戰(zhàn)陜北途中穿的那件羊毛衫也隨著他一同進了紫禁城。

開國大典前一天晚上，毛澤東本想早點休息，以更加飽滿的精神參加第二天的開國典禮，但因一些重要的政務需要處理，他一直沒有離開辦公室。后來，周恩來親自打電話給警衛(wèi)人員，叮囑他們一定要提醒主席早點休息，毛澤東這才停下手頭上的工作，站起身來，走出辦公室前去就寢，此時已經(jīng)是早晨6點了。10月1日下午1點，衛(wèi)士馬武義按毛澤東睡前的吩咐，將他叫醒。

再過兩個小時就是宣布新中國成立的偉大時刻了，毛澤東顯得格外精神，起床、洗臉、吃飯都加快了速度。這時的北京已經(jīng)有些寒意，毛澤東讓馬武義把他的那件羊毛衫找出來，準備穿在中山裝里面。馬武義把羊毛衫找出來一看，覺得實在太舊，很多地方脫線不說，肘部還有一個大洞，穿上會有損主席形象，就對毛澤東說，這件羊毛衫太舊了，我馬上到管理科去給您領一件新的吧。毛澤東搖著頭，答道，毛衣是穿在里面的，外面還要套衣服，這又不要什么好看不好看。馬武義不肯罷休，就繼續(xù)說，主席，還是換一件新的吧，您是國家主席，再節(jié)省，也不用在乎這一件毛衣吧！再說今天日子特殊！毛澤東耐心地說道，不管是誰，不管什么時候，該節(jié)省都得節(jié)省，一分錢也不能浪費，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都是人民的勤務員，當主席更不能比別人特殊。馬武義沒辦法，只能讓這件羊毛衫繼續(xù)服役。

10月1日下午2點50分，毛澤東與朱德、劉少奇、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先后來到了天安門城樓下，他們要在這里排隊集合，一起登上天安門城樓。毛澤東站在最前面，朱德、劉少奇等緊隨其后。

登上天安門城樓，毛澤東神情自若，穿著新做的黃色將校呢中山裝，顯得更加精神振奮，氣宇軒昂。他走到天安門城樓的正中央，立正站好，雙目炯炯地看著廣場上沉浸在歡樂海洋中的人群。誰又能想到，在筆挺的中山裝里面，毛澤東穿的那件羊毛衫是那樣的破舊不堪，而正是這件破舊不堪的羊毛衫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見證了新中國第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10月1日下午3點整，開國典禮正式開始。毛澤東邁著穩(wěn)健的步子走到麥克風前，用濃重的家鄉(xiāng)口音向全世界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廣場上即刻沸騰起來，歡呼聲、口號聲此起彼伏。毛澤東大步走到升國旗的按鈕裝置處，親自按下按鈕，鮮艷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從此，中國人民真的站起來了！

（責任編輯：胡北）

（：黨史縱覽 2019年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