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杏清
在歷史書寫方面,我們這個老大帝國可謂輝煌燦爛。可整個“二十四史”,記載的都是帝王將相的豐功偉績、人生成敗,而作為國家主體的小民百姓的生活,卻很少被提及。這無疑是一種文化缺位。在傳統(tǒng)書寫方式中,小人物的個體命運被抽象化的數(shù)字所代替,被宏大敘事所遮蔽,個體命運只是被抽干了的水草,淹沒在了茫茫的歷史長河中,這顯然是歷史寫作的巨大遺憾。
歷史學家唐德剛先生曾說過:“我寫過抗戰(zhàn)時期,一小時死傷千人以上的慘烈的‘上海之戰(zhàn);我也曾寫過‘以白骨鋪成的印緬大撤退。但是我筆下的英雄卻都是一批在后方指揮、毫發(fā)未損的大將軍、大司令,至于浴血于前方、四肢不全、呻吟慘號、血流如注的士兵小卒則只字未提。再拜讀拜讀其他高手的著作,也只字未提……我們都是抗戰(zhàn)過來人,耳聞目睹,想為后世子孫交代一下,又如何交代起呢?”
值得欣慰的是,近些年來,“歷史的碎片化問題”越來越引起學界的重視,以普通人物的經(jīng)歷為書寫對象、紀錄大歷史背景下小人物的生活已經(jīng)達成了學界的共識。馮驥才先生前些年編著了一本《一百個人的十年》,他采訪了近百位文革中的受難者,把他們自述的經(jīng)歷記錄下來,于是便有了這本書。值得注意的是,采訪對象全部是小人物,沒有一個是名人。馮驥才說:“任何時代,只有普通老百姓的經(jīng)歷,才是這時代真正的經(jīng)歷?!瘪T驥才先生為小民樹碑立傳,其意義顯然是巨大的。
“他們是最終的災難和成功的承受者和付出者,但歷史歷來與他們無緣,歷史只漫步在富麗堂皇的大廳”。真正意義上的歷史寫作,普通民眾不應該成為缺席者。18世紀啟蒙思想家孟德斯鳩就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在民法慈母般的眼睛里,每一個個人就是整個國家?!?? ? ?(本欄目責任編輯 魏 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