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捷平
(西安外國語大學 日本文化經(jīng)濟學院, 西安 710128)
日語體標記范疇由完整體標記「スル」「シタ」和持續(xù)體標記「テイル」「テイタ」構成。其中「スル」「シタ」分別為“非過去時完整體標記”和“過去時完整體標記”,「テイル」「テイタ」分別稱為 “非過去時持續(xù)體標記”和“過去時持續(xù)體標記” (工藤真由美,1995:36;孫敦夫,2011)。對日語四種體標記的基本含義比較權威的解釋是“基本時體體系”(「基本的アスペクト·テンス體系」)(工藤真由美,1995:36),其內(nèi)容可概括為表1。
表1 日語基本時體體系
根據(jù)“基本時體體系”,日語完整體標記和持續(xù)體標記的對立表現(xiàn)在:完整體標記「スル」「シタ」是對動詞情狀作出的具有終結性的整體觀察,而持續(xù)體標記「テイル」「テイタ」則是對動詞情狀作出的沒有終結性的持續(xù)把握。
日語“基本時體體系”可有效解釋(1)(2)中完整體標記與持續(xù)體標記的使用區(qū)別。
(1)「あしたはまず,松山城周辺を歩く。それからバスで奧道後へ行こう」
(工藤真由美,1995:62)
(2)「あと5分程で終わります。ここでお待ちになりますか」「いえ,その辺を歩いています。終わったら呼んでください」
(工藤真由美,1995:62)
通過比較(1)(2)的上下文可知,(2)中下劃直線動作“行走”頂多持續(xù)5分鐘,(1)中下劃直線動作“行走”的持續(xù)時間明顯要長于(2);可即便如此,(1)使用了完整體形式「歩く」,而(2)卻使用了持續(xù)體形式「歩いています」。由此可見:現(xiàn)實世界的時間體驗和語言層面的時間表達并不一致,作為語言符號的日語完整體標記和持續(xù)體標記,使用時與現(xiàn)實世界體驗的實際時間長短并不對應,它是語言使用者在句子層面對動詞情狀的不同觀察方式。
不過,日語“基本時體體系”卻無法有效解釋(3)(4)中下劃直線部分的體標記用法。(3)是中國留學生日語作文里的兩句話,其中下劃直線部分該用完整體「泊まった」卻被用成了持續(xù)體「泊まっていた」。而在(3)中使用不正確的過去時持續(xù)體「泊まっていた」,當后續(xù)內(nèi)容改為(4)中下劃波浪線部分時卻是自然的表達(寺村秀夫,1984:144-145)。
(3)その夜,山ノ上旅館で(×)泊まっていた/(○)泊まった。翌日の朝,早く起きて,山にのぼった。
(寺村秀夫,1984:144)
(4)その夜,山ノ上旅館に泊まっていた。夜中に地震があって、皆とび起きた。
(寺村秀夫,1984:145)
究其原因,工藤真由美(1995:62)認為,(3)所以要用完整體標記,是因為后句的時間指示「翌日の朝」表明后續(xù)事件發(fā)生在前句事件之后,二者在時間上是前后繼起性關系;需對前句事件做終結性處理后才能引出下句事件。而(4)之所以要用持續(xù)體標記,是因為后句的時間指示「夜中に」表明后續(xù)事件發(fā)生在前句事件持續(xù)期間之內(nèi),即和前句事件同時發(fā)生;此時前句事件當然要做沒有終結性的持續(xù)把握。這一情況表明,日語體標記不僅屬于語義-語法范疇,它還具有語篇層面的功能。日語完整體標記和持續(xù)體標記的區(qū)別使用,不光是句子層面對動詞情狀的觀察方式不同,還要受語篇上下文時間關系的制約。
因此,日語體標記的使用,不僅要符合句子層面的“基本時體體系”要求,還要考慮其語篇層面的銜接功能。語篇連貫離不開語篇敘述時間的推進,通過比較(3)(4)可以看出,日語體標記的使用和語篇的敘述時間相關,語篇敘述時間是否推進是制約日語體標記使用的重要因素。另外,語篇時間系統(tǒng)的表達除了時體因素外,還包括時間詞、句間邏輯關系等因素,這些因素可以成為我們判斷語篇敘述時間是否推進的手段。基于以上考慮,本文擬以日文短篇小說『一杯のかけそば』(為行文方便,以下均使用中文譯名《一碗陽春面》)為例,借助其中的時間表達和句間邏輯關系來探討日語體標記的使用和語篇敘述時間推進的關系問題。
關于日語體標記的語篇功能,工藤真由美(1995)和孫敦夫(2009;2011)的觀點在目前較有代表性。工藤真由美(1995:88-89)指出,日語完整體標記句與外部事件具有時間上的“繼起性”,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外部事件表現(xiàn)為時間上的“同時性”。孫敦夫(2009;2011)認為,日語完整體可使語篇信息前景化,持續(xù)體可使語篇信息背景化。他的這一觀點與Hopper(1979:213-241)對英語的考察結果一致,即完整體用于語篇前景信息,非完整體用于語篇背景信息。
工藤真由美(1995)和孫敦夫(2009;2011)對日語體標記語篇功能的研究結果,均表明日語體標記的使用與語篇的敘述時間相關。不過,我們認為日語體標記句與外部事件在時間上表現(xiàn)出的“繼起性”和“同時性”,只是語篇局部敘述時間的變化,并不能全面體現(xiàn)整個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另外,判定語篇前景信息與背景信息的因素很多(Hopper,1980),不容易把握。因此本文主張從是否推進語篇敘述時間這一角度來考察日語體標記在一個完整語篇中的功能。
小說《一碗陽春面》屬于敘述語篇。Reinhart(1984)認為,敘述語篇最基本的組織系統(tǒng)是時間性,時間性體現(xiàn)為時間軸上的線性時間運動(饒宏泉,2012:12)。組織語篇發(fā)展的這一線性時間運動即語篇敘述時間的推進,具體說就是后句在前句的時間基礎上,按時間發(fā)展順序向后逐步推進語篇故事情節(jié)。
Dry(1981)指出,語篇讀者對時間運動的感知主要與兩個因素有關:一是句子的體范疇;一是該句內(nèi)容與前文之間的邏輯關系。這兩個因素在推進語篇單位(包括句子或段落等)內(nèi)部敘述時間的作用是相輔相成、相互影響的(饒宏泉,2012:52),因此可以通過考察體標記句間的邏輯關系來確認體標記句能否推進語篇敘述時間。
《一碗陽春面》是日本作家栗良平于1987年創(chuàng)作的一部短篇小說。小說講述的是20世紀70年代初的一個除夕夜,北海道的一家夫妻面館“北海亭”正要打烊的時候,迎來了穿著樸素的母子三人。三個人只要了一碗陽春面,但好心的老板夫婦沒有歧視他們,不僅熱情地接待了他們,還偷偷給他們加了半份面。第二年相同的時刻他們又來了。雖然只要了一碗陽春面,但老板夫婦依舊熱情地接待了他們。第三年相同的時刻,他們也來了。這次母子三人要了兩碗陽春面。聽著他們吃面時的談話,老板夫婦感動得熱淚盈眶。原來母親之所以這幾年帶著兩個兒子節(jié)衣縮食、拼命工作,是為了攢錢還清去世的丈夫因交通事故而欠下的巨額債務,而且債務馬上就要還完了。此后每年的除夕夜,面館老板夫婦都會專門留下那張“幸福的桌子”等待他們的到來,而那張“幸福的桌子”的故事也逐漸傳開了。直到十幾年后的一個除夕夜,母子三人再次來到了北海亭面館。大兒子告訴老板娘,正是除夕夜的一碗陽春面在精神上支持他們母子三人挺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光;經(jīng)過他們母子三人的一起努力,他們不僅還清了債務,現(xiàn)在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Labov(1972:354-396)認為,一個完整的敘事語篇應包括六個部分:點題(abstract)、指向(orientation)、進展(complicating action)、評議(evaluation)、結果或結局(result or resolution)、回應(coda)?!兑煌腙柎好妗返那叭齻€自然段是點題和指向部分,是進入故事前的背景鋪墊。從第四個自然段開始進入故事的進展和結局,最后一個自然段通過寄情與物的手法進行回應。評議部分滲透于語篇的各個部分,是語篇敘述者對故事進展的背景描述以及對人物或事件做出的評價。
徐晶凝(2014)指出,漢語敘事語篇的點題、指向、評議和回應部分不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敘述過程中出現(xiàn)的人物對話具有細化故事進展的作用,但不是故事進展主鏈條上的必有環(huán)節(jié)。另外,我們認為句末的否定表達也不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谝陨峡紤],本文統(tǒng)計了《一碗陽春面》從第四自然段開始的語篇進展及結局部分的體標記句,但不包括其中的人物對話部分和否定句。具體內(nèi)容詳見表2。本文將主要考察《一碗陽春面》中這45個體標記句與語篇敘述時間推進之間的關系。
表2 《一碗陽春面》中的體標記句
《一碗陽春面》的故事進展和結局部分由五幕場景構成,其中第一、二、三、五幕場景分別描寫的是母子三人前后四次在除夕夜去北海亭面館吃陽春面的情景,為語篇故事情節(jié)的主要進展部分;第四幕場景是為故事高潮部分(即第五幕母子三人幾年后第四次去面館吃面時的情景)做準備的過渡部分。通過語篇第一、二、三、五幕場景起始部分的時間指示,可以看出這四幕場景是按時間順序發(fā)展的,具體如(5)所示。
(5)第一幕(今から15年ほど前の12月31日)→第二幕(1年が過ぎ、再び12月31日)→第三幕(その翌年の大晦日の夜)→第四幕(また1年が過ぎて)→第五幕(數(shù)年の歳月が流れた12月31日の夜)
如果我們進一步將第一、二、三、五幕場景中出現(xiàn)的30個完整體標記句按照語篇中出現(xiàn)的順序排列出來的話,結果就如(6)所示。
(6)第一幕:<その妻は……従業(yè)員を帰した>→<女性が入ってきた>→<その女性は……言った>→<(女將は)……と聲をかける>→<主人は……ゆでる>→<そばがゆであがる>→<3人の話し聲が……屆く>
第二幕:<12月31日がやってきた>→<女性が入ってきた>→<女將は……思い出した>→<女將は……聲をかける>→<主人は……コンロに火を入れる>→<母子3人の會話が……聞こえる>→<(主人と女將は)……送り出した>
第三幕:<主人は……メニュー札を次々と裏返した>→<母と子の3人連れが入ってきた>→<母親は……と言う>→<主人は、玉そば3個を湯の中にほうり込んだ>→<母子3人の……話も弾んでいるのがわかる>→<(主人と女將は)……送り出した>
第五幕:<いつもの30人余りが……集まってきた>→<入口の戸が……開いた>→<全員が押し黙る>→<賑やかさが戻る>→<和服姿の婦人が……立った>→<全ての者が……耳を立てる>→<女將の顔色が変わる>→<若い母親と幼い二人の姿が目の前の3人と重なる>→<青年の一人が言った>→<女將と主人の目からどっと涙があふれ出る>
通過(6)我們發(fā)現(xiàn),剔除語篇其他部分的內(nèi)容后,按語篇出現(xiàn)順序排列的完整體標記句都可以讓每一幕場景構成一個相對獨立、完整的故事,而且每一個體標記句都在前一個句子的時間基礎上向后推進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也就是說,在《一碗陽春面》中,按時間順序排列的日語完整體標記句推進了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這一結論還可以通過下面的事實進一步得以佐證。
據(jù)我們統(tǒng)計,在《一碗陽春面》中,和(7)(8)一樣,與時間表達(下劃點線部分)共現(xiàn)的「シタ」標記句高達9句之多。Dowty(1986)認為,當有明確的時間表達時,句子的參照時間就和這些時間表達一致。也就是說,這9個「シタ」標記句中的時間表達都可以作為參照時間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這一點與上述結論是基本吻合的。
(7)最後の客が店を出たところで、そろそろ表の暖簾を下げようかと話をしていた時、入口の戸がガラガラガラと力なく開いて、2人の子どもを連れた女性が入ってきた。
(8)斷ろうとしたその時、和服姿の婦人が深々と頭を下げ入ってきて二人の青年の間に立った。
另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シタ」標記句和「スル」標記句雖然都可以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但使用的場合卻不盡相同。過去時完整體「シタ」標記句常常推進語篇主要事件鏈的時間發(fā)展,而非過去時完整體「スル」標記句則主要推進主要事件鏈中各個具體細節(jié)部分的時間發(fā)展。這可以通過以下兩點予以解釋。
一是從內(nèi)容上看,「スル」標記句出現(xiàn)在第一、二幕面館老板娘和老板之間、老板做面的動作描寫以及第五幕商店街成員和老板娘看到母子三人再次出現(xiàn)時的表情描寫中。雖然這些細節(jié)描寫也能推動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但從語篇的整體框架來看,這些細節(jié)并沒有直接推進語篇主要事件鏈的時間發(fā)展。所以如(9)所示,刪除上述(6)中的「スル」標記句后,四幕場景中的「シタ」標記句依然可以保證故事發(fā)展的相對完整性;而刪除「シタ」標記句后則無法保證故事的完整性。
(9)第一幕:<その妻は……従業(yè)員を帰した>→<女性が入ってきた>→<その女性は……言った>
第二幕:<12月31日がやってきた>→<女性が入ってきた>→<女將は……思い出した>→<(主人と女將は)……送り出した>
第三幕:<主人は……メニュー札を次々と裏返した>→<母と子の3人連れが入ってきた>→<主人は、玉そば3個を湯の中にほうり込んだ>→<(主人と女將は)……送り出した>
第五幕:<いつもの30人余りが……集まってきた>→<入口の戸が……開いた>→<和服姿の婦人が……立った>→<青年の一人が言った>
二是從構成特征來看,在15個「スル」標記句中,有8句的主語是弱施事性的物;而在15個「シタ」標記句中,只有2個標記句的主語是物,其余主語均為強施事性的人。因此整體上「シタ」標記句的施事性要遠遠高于「スル」標記句,這也就是說,「シタ」標記句推動語篇發(fā)展的能力要遠大于「スル」標記句。
以上分析說明,日語過去時完整體「シタ」標記句主要用來推進語篇主要事件鏈的時間發(fā)展,而非過去時完整體「スル」標記句只用來推進語篇主要事件鏈內(nèi)部具體細節(jié)的時間發(fā)展。日語過去時完整體「シタ」標記句與非過去時完整體「スル」標記句在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這一語篇功能上,和漢語 “了1”“了2” 體標記句很相似。徐晶凝(2014)指出,“了2”用于標注故事發(fā)展的主要階段,這些階段通過“了2”句的標注,在時間鏈條上形成凸顯的推進關系;而“了1”則用于每個發(fā)展階段中的具體事件自身的敘述。
上文提到,體標記句間的邏輯關系可以確認體標記句能否推進語篇敘述時間,而句間邏輯關系的確認要從各個句子的語義入手。因此,接下來我們將通過《一碗陽春面》中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前句之間的語義關系,來考察日語持續(xù)體標記句能否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語篇句與句之間的語義關系也叫語篇修辭關系。在Asher 與 Lascarides(2010)提出的篇章表述理論(Segmented Discourse Representation Theory,簡稱SDRT理論)中,將語篇句與句之間的修辭關系概括為七種類型:行為序列、展開說明、解釋原因、交代結果、交代背景、并列、對比(徐晶凝,2014)。本文以此為基礎,考察《一碗陽春面》中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其前句之間的修辭關系,并通過這些修辭關系來判斷持續(xù)體標記句能否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
《一碗陽春面》的五幕場景中共有13個持續(xù)體標記句,它們與其前句之間的修辭關系分別是:
(Ⅰ)展開說明:有2個持續(xù)體標記句位于完整體標記句之后,對前句內(nèi)容展開說明。
(10)……女性が入ってきた?!预稀毳畅`トを著ていた。
(11)……母と子の3人連れが入ってきた。
兄は中學生の制服、弟は去年兄が著ていた大きめのジャンパーを著ていた。
(Ⅱ)解釋原因:有4個持續(xù)體標記句表示前句的原因。
(12)……主人は、壁に下げてあるメニュー札を次々と裏返した。……メニュー札が、150円に早変わりしていた。
(13)カウンターの中で、聞き耳を立てていたはずの主人と女將の姿が見えない。 ……2人は、……涙を拭っていた。
(14)「どうしてこれがここに」
と不思議がる客に、主人と女將は……と説明していた。
(15)北海亭には……仲間達が……集まってきていた。……仲間とその家族が……初詣に行くのが5~6年前からの恒例となっていた。
(Ⅲ)交代結果:有4個持續(xù)體標記句表示前句的結果。
(16)あの2番テーブルだけはそのまま殘した。
真新しいテーブルが並ぶなかで、1腳だけ古いテーブルが中央に置かれている。
(17)その話が「幸せのテーブル」として、客から客へと伝わった?!?、なかなかの人気を呼んでいた。
(18)いつもの仲間30人余りが酒や肴を手に次々と北海亭に集まってきた?!珕Tが少しずつ身體をずらせて遅れてきた仲間を招き入れていた。
(19)それから更に、……12月31日の夜のことである。北海亭には……仲間達が……集まってきていた。
(Ⅳ)并列:有2個持續(xù)體標記句和前句在時間上同時發(fā)生,二者屬于并列關系。其中(21)的前后是母子三人的對話,持續(xù)體標記句表明面館老板夫婦的動作與母子三人的對話同時進行。
(20)その女性はおずおずと言った。
「……」
後ろでは、2人の子ども達が心配顔で見上げている。
(21)「……」
女將と主人は身動きしないで、じっと聞いている。
「……」
(Ⅴ)對比:有1個持續(xù)體標記句和前面的事件屬于對比關系。
(22)……主人は、壁に下げてあるメニュー札を次々と裏返した?!幞衰濠`札が、150円に早変わりしていた。
2番テーブルの上には、すでに30分も前から「予約席」の札が女將の手で置かれていた。
《一碗陽春面》中13個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其前句之間的修辭關系可歸納為表3。
表3 《一碗陽春面》里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前句間的修辭關系
通過表3可知,《一碗陽春面》里的持續(xù)體標記句與前句的修辭關系主要包括內(nèi)容展開說明、解釋原因、交代結果、并列以及對比。由于這些修辭關系一般不會引入新的參照時間,因而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的感覺不強(饒宏泉,2003:147;徐晶凝,2014)。因此可以看出,《一碗陽春面》中的持續(xù)體標記句不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其敘述時間一般要依附于前句的時間指示。正因為如此,《一碗陽春面》里的13個持續(xù)體標記句中,只有(23)(24)兩句出現(xiàn)時間表達;而且這兩句中的時間表達表示的都是狀態(tài)或結果出現(xiàn)的時間起點,并非語篇敘述時間發(fā)展的新參照時間。
(23)2番テーブルの上には、すでに30分も前から「予約席」の札が女將の手で置かれていた。
(24)北海亭で年越しそばを食べた後、除夜の鐘の音を聞きながら仲間とその家族がそろって近くの神社へ初詣に行くのが5~6年前からの恒例となっていた。
通過以上考察,我們發(fā)現(xiàn)《一碗陽春面》中的日語完整體標記句能推進語篇敘述時間的發(fā)展,具體來說,過去時完整體「シタ」標記句多和時間表達一起,推進語篇主要事件鏈的時間發(fā)展;而非過去時完整體「スル」標記句則和語篇關鍵性事件的時間發(fā)展沒有直接關系,它們只表示語篇主要事件鏈內(nèi)部具體細節(jié)的時間發(fā)展;持續(xù)體「テイル」「テイタ」標記句不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時間發(fā)展,只對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進行背景鋪墊或評價說明。這一結論與Dowty(1986)對英語體標記在推進語篇敘述時間上的功能所做的考察結果基本一致。
借用電影拍攝手法進行說明的話,日語過去時完整體「シタ」標記的事件就像一個個遠景鏡頭拍攝的內(nèi)容,每個鏡頭拍攝的都是電影故事情節(jié)中不同時間、空間的關鍵場景,這些鏡頭沿時間順序不斷轉(zhuǎn)換,逐步將故事情節(jié)推向高潮;日語非過去時完整體「スル」標記的事件就像近景鏡頭拍攝的內(nèi)容,它按時間順序描寫了每個關鍵場景中的具體故事細節(jié);而日語持續(xù)體「テイル」「テイタ」標記的內(nèi)容則像電影畫面中的景物描寫或沒有對白的人物表情特寫、回憶性場面以及一些配角人物的言行等鏡頭,它們只對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起烘托細化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