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常政

摘 要 編修地方志是中國獨特而悠久的文化傳統(tǒng)。地方志與地方百科全書相近而有別?！斗街景倏迫珪返木幾氤霭?，使地方志得以與百科全書會合，以百科全書的形態(tài)解說地方志的性質(zhì)、編纂和內(nèi)容等知識。文章總結了這一合作成果——《方志百科全書》編纂的優(yōu)點，也指出了編纂中的若干問題和不足。

關鍵詞 地方志 地方百科全書 修志 志書

承蒙《方志百科全書》編纂委員會惠贈一部裝幀考究、內(nèi)容厚重的學術性百科全書——《方志百科全書》（以下簡稱《方志》）。翻閱之，不免回想到30多年前筆者曾進行過的一次突擊“充電”。充的是什么電呢？就是方志學。學未深入，成績無多，卻冒昧地交出一篇論文《地方志與地方百科全書》，發(fā)表在《人民日報》1987年1月26日學術版。《中國地方志爭鳴》1988年10月還加以轉(zhuǎn)載。當時正處于編纂《中國大百科全書》的緊張時刻，怎么會想起充這次電呢？不得不說幾句來由。

筆者的老師、中國現(xiàn)代百科全書事業(yè)奠基人姜椿芳同志曾提出，在《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一版編到一半時，便應開拓地方百科全書（或稱地域性百科全書）系列，實現(xiàn)我國百科全書的系列化。為了做這方面的準備，自然想到，今后地方百科全書的作者，大部分將會是來自方志界的專家隊伍。請他們撰寫地方百科全書條目，自會輕車熟路。地方百科全書當然與地方志有所區(qū)別，這是毋庸置疑的，筆者那篇“充電”習作，就是為此而發(fā)。這里，不必要再討論筆者那篇論文可打上幾分，是否解決了這個問題。應該慶幸的是，1991年《黑龍江百科全書》（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1）、《北京百科全書》（奧林匹克出版社，2001）已帶頭編纂出版，開辟了地方百科全書系列。從那時開始至今，我國已經(jīng)有幾十部省級地方百科全書出版，甚至有市級地方百科全書問世，如《大連百科全書》（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宜賓百科全書》（四川辭書出版社，1996）等。地方百科全書木已成林。邀約的一些地方志專家，為這些地方百科全書撰寫了不少經(jīng)得起推敲的百科條目，做出了重要貢獻。

一、 地方志與百科全書會師

最令人喜悅的是，如今地方志與百科全書已然聯(lián)手會師，以百科全書的形式承載了地方志的學問。這就不必要再討論地方志與地方百科全書的區(qū)別了?！斗街尽返某霭妫匀粫卮疬@個問題。

《方志》由權威地方志專家組成的編纂委員會，組織全國地方志編輯者撰寫條目編纂而成，由方志出版社于2017年1月出版。這部百科全書還是2013—2025年國家辭書編纂出版規(guī)劃項目之一，其意義可想而知。提起地方志，人們可能有所耳聞，因為地方志也像我國傳統(tǒng)的類書一樣，源遠流長，甚至比類書的淵源更為古老。而且歷代地方志的編纂非常普遍，遍及全國各省、府、州、縣，以至市鎮(zhèn)、鄉(xiāng)村，旁及如農(nóng)業(yè)、水利、軍事等各項事業(yè)。不過，認真讀過地方志的讀者并不廣泛，因為地方志基本上不是供讀者查檢廣泛知識用的工具書，而是記載某一地區(qū)方方面面資料的書，嚴格說應該是資料書，甚至可以說是研究地方情況的專著，印行有限，多藏之官府和書閣?，F(xiàn)在，關于方志的全面知識進入百科全書，不僅向廣大的讀者推廣了地方志，而且也對總結和規(guī)范地方志編修經(jīng)驗有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百科全書的編纂者，也從中受益匪淺。特別是在取材，即吸取精確的地方資料方面，尤有助益。百科全書與地方志的會合，對于百科全書和地方志兩方面的編纂者，必然會產(chǎn)生互相了解、互相受益的效果，可謂雙贏。

二、 《方志》的結構與內(nèi)容

《方志》共1卷568頁144多萬字，收入1251個條目，配有1000幅插圖，是一部具有中國特色的標準型百科全書，其編排形式與《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一版各學科卷相類似。全書正文條目按漢語拼音字母順序編排。全書開篇有朱佳木先生撰寫的序文，實為全書內(nèi)容概觀性文章，題為“地方志編修——中國獨特而悠久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文章提綱挈領，以高度概括的視角和精練的語言，闡釋源遠流長的中國方志史、地域文化的資料寶庫、當代中國對地方志傳統(tǒng)的繼承發(fā)揚、方志學科的開創(chuàng)發(fā)展、修志精神的鑄就傳承、薪火相傳的偉大事業(yè)。讀者欲了解我國方志事業(yè)的來龍去脈和本書的內(nèi)容概覽，不可不先讀此文。

全書正文條目之前的“條目分類目錄”，既是全書知識內(nèi)容的系統(tǒng)展示，更是全書重要的檢索工具。它基本上是按方志總論、志書編修、重要志書、方志人物、方志工具書、方志管理6個分支的邏輯次序編排的?！胺街究傉摗辈糠?，主要包括方志學、方志理論、方志史、方志論著、方志編纂等方面條目?！爸緯幮蕖辈糠?，包括自秦漢至民國的古近代修志、省級修志、國家部門和軍隊與武警部隊修志，以及朝鮮、日本、越南等域外志書?！爸匾緯辈糠?，包括我國各省、直轄市、自治區(qū)的重要志書?！胺街救宋铩辈糠郑O置了自三國時期的譙周至當代方志專家周建南共220位修志人物條目?！胺街竟ぞ邥辈糠?，除解釋方志工具書的總條目外，共設有方志目錄、方志輯佚、方志索引、方志匯編、年鑒等28個條目?！胺街竟芾怼辈糠?，包括修志法規(guī)文件、修志機構和隊伍、修志會議、評獎展覽活動、方志期刊，以及收藏方志的檔案館、圖書館、方志館、藏書樓等條目。

在全書正文條目部分之后附有與方志有關的大事年表，始自公元前1946—前256年《周禮》所載“小史掌邦國之志”，止于2013年國家方志館揭幕。記載了我國歷史上2200多年間發(fā)生的650多件方志事業(yè)的大事。通過大事年表，讀者可以系統(tǒng)了解我國方志事業(yè)的悠久歷史和歷代修志的情況。

全書的主要檢索系統(tǒng)當然是“條目分類目錄”和全書條目的漢語拼音首字母順序編排。輔助檢索系統(tǒng)包括“條目漢字筆畫索引”和“條目內(nèi)容分析索引”?？梢哉f實現(xiàn)了周有光先生所贊美的“路路通”的優(yōu)勢。“條目內(nèi)容分析索引”容有4900個可檢主題，為條目的4倍，完全符合專業(yè)百科全書的檢索性要求。此外，上述大事年表也可以視為一種時序檢索系統(tǒng)。

此外，本書另有一個有助于檢索性的特點，是在正文中每個漢語拼音字母部下，列出此字母部內(nèi)的條目標題首字。以B部為例，在醒目的B之下，列出了所有條目的條頭首字： 八、巴、白、百、包、寶、堡、北、本、畢、編、表、亳、博。

據(jù)統(tǒng)計，全書條目平均篇幅為1100多字。以百科全書編纂傾向來說，趨近于大條目主義編法。采取這樣的編法，實為本書的學術性質(zhì)使然。最大條目多集中在“志書編修”部分，特別是各省、直轄市和自治區(qū)修志條目。其中最大條目當屬“江蘇修志”和“廣東修志”二條，篇幅均在5000字上下。最小的也有1100—1200多字，分別是“香港修志”和“西藏修志”條目。其他幾千字的中條目，是歷代修志條目，尤以“清代修志”和“民國時期修志”條目篇幅為大，都在2000多字。

《方志》體例嚴謹規(guī)范，如上述之大條目一般皆按統(tǒng)一規(guī)范設置釋文內(nèi)層次標題。各省修志條目內(nèi)一般設置2—3層標題。以 “河南修志”條目為例，其層次標題設置如下：

三、 優(yōu)點和微瑕

百科全書有個知識性與資料性關系的問題，意思是知識性充分而背景資料不足，特別是單卷本百科全書。外國百科全書，如英國《劍橋百科全書》（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6）以編“百科便覽”（ready reference）來充實資料性;美國《康普頓百科全書》（商務印書館，2007）則是在條目釋文內(nèi)編加許多小欄目來增加資料性，又分為數(shù)據(jù)資料欄（data packed box）和事實資料欄（fact-packed box）?！斗街尽非∨c后者不謀而合。全書在條目釋文內(nèi)以淡藍底加框編入70多個大小資料欄，如“方志分類”條目中的“方志種類名稱表”和“修志資料”條目內(nèi)中的“修志資料術語表”即是。資料欄大者甚至直接引入重要文件全文，如“清代修志”條目中的“雍正上諭”、“新編地方志工作暫行規(guī)定”條目中的同名文件全文。后者幾乎占了條目釋文的大部分篇幅，約近兩頁。大量使用資料欄不僅節(jié)省條目釋文的字數(shù)，而且增加了文獻性，也方便讀者瀏覽。

當然，白璧微瑕，雖然《方志》體例嚴謹，規(guī)范整齊，值得贊許，但筆者還是要吹毛求疵，挑出點小小的毛病。還是以各省修志條目來說，條頭均不用行政區(qū)劃的“省”字，而獨“吉林省修志”給人特殊印象，用了“省”字，令人不解，會誤解吉林有何特殊之處。這一點對于讀者查閱雖無所礙，但終究是編輯工作中的一個小小疏忽。

外國辭書學界常把百科全書編委會的權威性視為評價全書權威性的標準之一。這是因為百科全書是質(zhì)量（指知識和資料的精確）要求最高的書，有知識（包括資料）“衡器”之說，而百科全書的質(zhì)量和水平又最難鑒別和評價。因此，編委會的權威性往往被視為全書權威性最易評價的一項指標。翻開《方志》首頁的編委會名單，在17位委員中，僅有一位去世委員（來新夏教授）在全書中設有專條，另有8位委員在條目內(nèi)容分析索引中出現(xiàn)，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全書的權威性。但百科全書還有一項評價標志，即是否設有在世人物條目。百科全書編纂經(jīng)驗表明，在世人物設條上書誠然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但筆者認為，那8位在條目分析索引中出現(xiàn)的專家，如有幾位有條件設置專條，當更能反映全書的權威性?！吨袊蟀倏迫珪吩谶@個問題上就曾以極大的努力克服了這方面的阻力，得以突破在世人物上書的難題。談及此，忽然想到《方志》的一個小小漏洞。書前概觀性文章是全書十分重要的內(nèi)容，可以認為是全書的總覽條目。依經(jīng)驗可知，這篇文章可能比書中任何條目撰寫難度更大，而在全書分析索引中卻查不到該文的標題和作者的名字，似是一個不小的疏漏。

《方志》在裝幀方面可以認為做到了比較完善，例如書邊按字母分部印有不同彩色的首母部標志，不僅增加了書的裝潢美觀，更為讀者翻檢提供了方便。但有一點遺憾，照例，這種標志應該自上而下，依字母部錯開標示，而不是簡單地排成一條橫帶。

最后，關于書名的英譯，似也有商榷的余地。“方志”譯為Local Records，后一詞含義似覺單薄。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出版的《漢英詞典》將方志譯為Local Chronicles，似乎更佳。英文圣經(jīng)《舊約·歷代志》，用的就是Chronicles，歷代志應該算作“志書”的一種。

總之，《方志》是一部標準又特殊的專業(yè)性百科全書。特殊之處在于其獨特性和學術性。《方志》的編纂出版，無論對于方志界還是百科全書編纂者，都是一個很大的成就。

參考文獻

1. 姚小平主編.漢英詞典.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出版，2010.

2. 中國大百科全書總編輯委員會編.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一版）.北京：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

3. 《方志百科全書》編纂委員會編.方志百科全書.北京： 方志出版社，2017.

（責任編輯 馬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