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1931年4月11日，賀龍同志率領的紅三軍（由紅二軍團改稱）路經(jīng)湖北興山時，帶走了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的男孩。他就是后來的警衛(wèi)員張昌華。

張昌華出生在書香門第，知書達理，聰慧過人，頗得賀龍喜愛。紅三軍回到洪湖后，張昌華便成了賀龍的得意警衛(wèi)。

1932年，由于“左”傾機會主義的危害，賀龍被迫率紅軍撤離以洪湖為中心的湘鄂西根據(jù)地，轉(zhuǎn)戰(zhàn)川、黔邊境。1934年10月24日，任弼時率紅六軍團在貴州印江與賀龍率領的紅三軍會師。26日，紅三軍恢復紅二軍團番號，同時成立紅二、紅六軍團總指揮部，賀龍任總指揮，任弼時任政治委員。1935年11月，賀龍、任弼時率領兩軍團從湖南桑植劉家坪出發(fā)，開始長征。

為了擺脫敵人的重兵追剿，紅二、紅六軍團離開湘鄂川黔蘇區(qū)后，并未取道川陜北上，而是直下湘中，繞道長江天險。部隊夜以繼日地急行軍。鞋子爛了，光著腳走，不少戰(zhàn)士腳底板磨起了大泡小泡;肚子餓了，勒勒腰帶。為了使部隊得到短暫休息，到達芷江的竹平鋪后，賀龍命令部隊就地駐扎，歡度春節(jié)。

除夕之夜，北風呼嘯，寒氣襲人。當?shù)氐娜罕娂娂娝蛠碡i肉、鴨子、雞蛋慰問紅軍。饑餓而又疲勞的紅軍戰(zhàn)士們?nèi)玺~得水，飽餐了一頓。入夜，戰(zhàn)士們分散到老百姓家宿營，賀龍和警衛(wèi)連住進了剛攻下的一座地主莊園。警衛(wèi)員張昌華忙個不停，收拾房間、生火燒水、整理床鋪……一切忙停當后，賀龍才查哨歸來。

“老總，您該洗個澡了吧？”張昌華說著，將一盆熱水端到了賀龍的床前，賀龍看著這盆熱氣直冒的洗澡水，滿意地笑了。

“小鬼，今天你也該好好睡一覺了，快去吧！”賀老總再三督促，張昌華才勉強離去。

賀老總洗罷澡，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書，實在太困了，才熄燈睡覺。

“呯呯”，半夜時分，一陣急促的槍聲把賀龍從夢中驚醒。賀龍一骨碌從床上下來，提起雙槍直奔樓下。這時，警衛(wèi)員已與敵人交火，敵人的火力直壓樓口，賀龍當即判斷出這是敵人的先遣部隊與地方反動勢力進行勾結圍攻。

“一班壓住敵人火力，其余跟我撤！”賀龍邊還擊，邊指揮撤退，很快就擺脫了敵人猛烈的火力封鎖。當撤至后院后，賀龍聽見前院槍聲仍然密急，這才想起睡在樓上的張昌華還沒撤出。

“二排，跟我返回前院迎救張昌華，快！”賀龍說完，帶頭沖向前院，背著墻角一看，張昌華被敵人火力死死壓在樓門口不能動彈。

“快，引開敵人火力。”賀龍一聲令下，警衛(wèi)二排立即向左運動，敵人火力很快跟蹤過去。趁此機會，賀龍沖進樓門，一把挾住張昌華，剛一離開，“嗖，嗖”，一梭子彈在賀龍身后直竄。

在賀龍的沉著指揮下，警衛(wèi)連終于從后院沖出了包圍，會合主力連夜撤出竹平鋪，甩脫了敵人的追擊。

途中，張昌華一直耷拉著腦袋，他知道自己嚴重失職，差點連累了賀老總，心里十分難過。部隊休息時，張昌華怏怏地走到賀龍身旁說：“老總，昨晚都怪我睡得太死，險些讓您……”張昌華說著說著哭起來了。賀老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說：“小鬼，紅軍可是不興哭鼻子喲！你上次救我，我可是沒有哭哦！”一席話，說得張昌華破涕為笑。

1936年9月，賀龍率領由紅二、紅六軍團合組的紅二方面軍進入了草原。初秋的草地，冷風陣陣，霧氣沉沉。廣袤無垠的原野，野草雜生，望不見山，也望不見樹，大地一片凄涼。

開進草地不久，紅軍攜帶的糧食吃完了，皮帶吃光了，就連樹皮野草有時也難以吃上。部隊戰(zhàn)斗力大大減弱，行軍速度明顯慢下來了。有的戰(zhàn)士渴了，見水就喝。草原上的水大都有毒，喝了就得痢疾，有的還全身浮腫，不少同志走著走著就躺下了，永遠留在了草原。賀龍和戰(zhàn)士們一樣，幾天沒吃東西了，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警衛(wèi)員張昌華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這天晚上，張昌華趁賀龍入睡后，悄悄牽著那匹棗紅馬沖進夜幕中。他想去打只野羊給老總補補身子。然而，他騎著馬在草地上找啊找，直到后半夜，也沒見到野羊的影子。走著，走著，張昌華那握著韁繩的手松了，一頭栽下馬背，昏倒在地上。

清晨，賀龍起床后，不見了張昌華，正在猜疑，突然聽到一陣馬叫聲。賀龍趕快走出帳篷，只見與張昌華朝夕相處的棗紅馬從遠處奔馳而來，立即意識到張昌華出事了。賀龍迅速提槍，翻身上馬。不一會兒，棗紅馬馱著賀龍來到了張昌華昏倒的地方。賀老總跳下馬一摸，張昌華還有微弱的呼吸，遂立即將張昌華抱上馬鞍，策鞭返回營地。經(jīng)過衛(wèi)生員及時搶救，張昌華終于脫離了危險。

紅軍在草地上艱難地行進著，部隊的糧食缺乏已成了致命的問題。為了使部隊勝利越過草地，一天夜晚，賀龍命令炊事班殺掉了自己心愛的棗紅馬，給每人分了一斤燒馬肉。張昌華吃著香噴噴的燒馬肉時，心里覺得很奇怪。第二天，張昌華找不見那匹棗紅馬了，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傷心地哭了起來。賀龍走到張昌華身旁安慰他說：“小鬼，別難過！到了陜北，再弄一匹更好的馬?！睆埐A擦了擦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跟著賀老總又開始了這一天的新征程。

題圖 紅軍長征時期的賀龍（前排左）、任弼時（前排右）、關向應（后）

責任編輯 / 梁發(f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