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遠
宣和七年(1125年),金人來了,國家垮了,朝廷爛了,連徽宗爸爸也跑了,倉皇繼位的欽宗發(fā)現朝里連幫忙的人都找不到幾個,痛定思痛,覺得把“六賊”弄死很有必要,既是對國人的交代,也是對朝綱的整肅,于是開始了對“六賊”的清算。
首先是朱勔,《水滸傳》中赫赫有名的“花石綱”便是此人折騰出來的,可稱花石綱的“綱頭”。
花石綱按說是小動作,可朱綱頭善于把小玩意兒弄成大場面:就說石頭吧,巴掌大的石頭算什么,人家弄的是高達30米的巨石。這么大的東西,走陸路基本行不通,于是江南的漕運倒了霉——皇帝征用,你敢要錢?
當然,朱綱頭的手段絕不止于此,鑒于魚米之鄉(xiāng)的富庶,朱綱頭及其下屬對江南一帶特別“照顧”,看誰家門面好,就去誰家折騰——你家的柱子好看,皇帝看上了,拆房子拿走。不想拆?拿錢,拿到朱綱頭高興了,這房子就不拆了。
朱綱頭的巧取豪奪終于激起了江南人民的反抗,這便是聲勢浩大的方臘起義。朱綱頭的“功績”自然難逃清算,可按太祖“誓碑”規(guī)定不能殺他,所以開始只是流放,后來迫于輿論壓力,欽宗還是橫下心來,在流放途中將他處死了。
然后是王黼,此人長得很另類:身材挺拔,金發(fā)碧眼,簡直就是新物種,因深得徽宗歡心,很快就官至太傅、楚國公,人稱王太宰。
在情趣上,王太宰做事很符合徽宗獵奇的心理,互為“男閨密”;在經濟上,為了滿足徽宗對奇珍異寶的渴望,王太宰更是不遺余力地替皇帝更替自己大肆搜刮;在政治上,在聯(lián)金滅遼的決策中,王太宰極力逢迎,推波助瀾,朝令夕改,把國家決策當成兒戲,間接導致金人入侵。
在處理王太宰時,欽宗同樣沒敢直接動刀子,開始只是抄家、貶官,但奇特的事發(fā)生了——王太宰在流放路上遭遇恐怖襲擊,被盜賊殺了。不久之后,開封尹宣布:我對這事負責。
“太監(jiān)三劍客”梁師成、李彥、童貫都是徽宗寵信的內臣,他們地位顯赫,不是士大夫卻勝似士大夫。
梁師成是老資格了,既喜歡收養(yǎng)義子,也喜歡給別人當兒子,公然宣稱自己是蘇軾的私生子,這讓他在士大夫階層爭取到一些地位?;兆诖笏练饨K軾的作品時,他也曾出面阻止,算是為中華文化做了一些好事。
梁師成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后來做了徽宗的近臣,負責為徽宗起草、發(fā)布詔書。面對天賜良機,梁師成豢養(yǎng)了一批書法門客,專門臨摹徽宗的筆跡,全然一伙職業(yè)的圣旨偽造專家。這個獨門渠道讓梁師成權傾朝野,為所欲為。私欲造就魔鬼,也導致北宋朝堂的腐敗與衰落。
由于梁師成曾對欽宗有恩,欽宗不肯痛下殺手,同樣貶官了事。可在貶官途中,梁師成就被押送人員勒死了,回報朝廷說是暴病而亡。
前太監(jiān)總管楊戩仗著權勢巧立名目,把魯山縣全部土地搜刮干凈。農田少了,為彌補財政虧空,楊戩又在鹽、茶方面加稅。還不夠?那就造大面值的硬幣,到民間強行兌換。無論搜刮多厲害,最后都是百姓埋單!
不久楊戩死了,地產大亨李彥完整地繼承了他的衣缽,并將其發(fā)揚光大:以前楊戩拿地還要巧立名目,李彥就直接多了——把地契燒了,以后這塊地就姓李了。不服?杖刑伺候!李彥的做法不但逼良為娼,而且逼富為丐,接下來就是此起彼伏的西北地區(qū)農民起義。1125年,李彥被太學生揪出來猛鑿,欽宗下令關閉西城所,賜死李彥。
童貫是“六賊”中的另類,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他早年在戰(zhàn)場上身先士卒,為北宋擴地千里,還平定了方臘起義,為自己贏得超級“武裝太監(jiān)”的美譽??擅鎸|國,他銳氣、膽略、智慧全無,昏著兒、爛招頻出,最后花錢買回了燕云六州;面對女真,他不戰(zhàn)而逃,更在南逃過程中對攔路的軍民揮刀,“武裝太監(jiān)”徹底墮落為“逃跑太監(jiān)”。
可以說,北宋的國門洞開和榮耀盡失,都是童貫一手所致。欽宗繼位,童太監(jiān)難逃清算,還是老套路——先貶官,后賜死。
最后是“六賊”之首蔡京,待清算時他已近80歲,欽宗終究下不去“毒手”,收走了他一生的財富,流放嶺南。結果他走到長沙時疲病交加,在凄涼中死去。
“六賊”雖先后覆滅,但禍亂華夏20年,不但間接導致北宋滅國,中華民族也因此幾乎團滅,且對文化和上層建設帶來了難以消除的惡劣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