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喆
下山的途中
下山的途中,夜色暗下來了
森林顯得更深
白朦朦的月亮,一半掛在樹梢,一半落進湖泊
釣魚的人,釣起一湖清輝
清風吹,有淡淡的草木之香
有蛙聲和蟲鳴,一曲唱罷,一曲登場
因為這些古道熱腸的歌者
夜間的山脈,猶如游子回鄉(xiāng)
山路彎彎,我仿佛重新
又走了一生
南瓜那些年月,村莊的味道就是南瓜的味道母親把南瓜切成小塊,洗干凈,下鍋待煮熟時,再勾兌很少的面粉謂之南瓜糊飯桌前面,五個小人。舉著五只空碗大姐、二姐、大哥、我四張小嘴,張著――那一刻,母親作了最善良的布道者
靈魂遺落的山山脈起伏,綠色的氧吧,如波浪我們是一棵一棵隨意的松柏頭頂之上,天藍如一湖綢緞水一樣行走的白云,不急促,不緩慢細密的快樂,如春風在每一張臉上閃爍每一柱香火,各懷懺誠,藏有宿命新來的,投身其中;離開的,黎明漸緩經文,披袈裟的僧人,佛光默默普照梵音輕唱,禪機不便言說匍匐叩拜把這一生的罪過,都懺悔一遍這一片世外桃源呀有人上得山來,不再回望山下有人下得山去,靈魂遺落山上
喚醒先是公雞打鳴。母親起了床灶房里,有鍋碗磕碰聲誰家孩子一聲啼哭驚擾了一顆,掛在香樟樹上的露珠它從高空墜落下來后來就是,一家家的屋頂漫出灰白的炊煙放牛的牽繩,犁田的扛犁耙……家犬也汪汪地叫朝陽從遠處的山尖尖,躍了出來線條輕柔,梳理著醒來的村落
游牛肝馬肺峽?黎明時分,群山輪廓漸清鳥鳴愈發(fā)明亮?牛肝馬肺峽,封塵一夜的流水開始面向遠方,在薄霧之中,書寫遼闊?九畹溪吟誦《天問》,雖歷經千年,余響不絕九畹芝蘭高潔,如故人散落天涯?站在群峰之上,冷風透體那些低處的煙云,藏起松林,又露出一點青黛?峽江兩岸人間萬物,在晨風中各自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