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英，趙聯(lián)軍，王 新，廖 銳

(1.四川省林業(yè)科學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81；2. 四川王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四川 平武 622550)

四川田鼠屬于倉鼠科(Cricetidae)，田鼠亞科(Arvicolinae)，川西田鼠屬(Volemys)。該屬僅有四川田鼠(V.millicens)和川西田鼠(V.musseri)兩個種，全部產(chǎn)于四川，為四川省特有屬。四川田鼠十分稀少，該種自1911年發(fā)表以來直到2013年，像謎一樣不為外人所知，既不知道其具體的分布地點，也不知道其分布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更沒有采集到標本。四川省林科院經(jīng)十余年的艱苦探索，終于在2013年找到了其模式產(chǎn)地-四川茂縣，但除此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個分布點。因此，屬于分布區(qū)域十分狹窄的局域型物種。2018年，在開展王朗自然保護區(qū)小型獸類研究時采集到了2號標本，形態(tài)上和四川田鼠基本一致，經(jīng)分子鑒定，確認為四川田鼠?，F(xiàn)報道如下。

1 研究方法

1.1 形態(tài)學方法

標本的形態(tài)測量在野外進行，樣品取肌肉組織或肝臟組織用95%分析純乙醇固定, -75℃條件下保存。外形測量內(nèi)容包括體重(W：Body weight)、頭體長(HBL：Head and body length)、尾長(TL：Tail length, TL)、后足長(HFL:Hind foot length)、耳長(EL:Ear length)。頭骨測量按照Liu et al.[1]的方法，用電子游標卡尺(精確到0.01 mm)，并輔助解剖鏡測微尺(精確到0.01 mm)。測量內(nèi)容包括顱全長(SGL:Skull greatest length)；顱基長(SBL:Skull basal length)；髁鼻長(OCNL:Occipital condyle to nasal bone length)：枕髁后緣至鼻骨最前端；顴寬(ZB： zygomatic breadth)；眶間寬(IOW： minimal interorbital width)、顱高(SH：skull height)、后頭寬(MB：mastoidal breadth)：兩頂骨在聽泡上方的最大寬；聽泡長(ABL：auditory bulla length)；上臼齒列冠長(UOSL：upper molar occlusal surface length)：上臼齒列咀嚼面最大長；下臼齒冠長(LOSL:lower molar occlusal surface length)：下臼齒列咀嚼面最大長；下頜骨長(LM:Length of mandible ):下頜骨水平放置時下門齒最前端和下頜骨最后端的水平投影距離。

形態(tài)的統(tǒng)計分析由SPSS(v17.0)軟件完成。由于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僅有兩號標本，開展主成分分析和t檢驗結(jié)果不可靠，只計算了標準差(SD)。

1.2 分子系統(tǒng)學方法

采用標準的酚-氯仿法來抽提肌肉樣品的總基因組DNA (Sambrook and Russell)[2]。選擇cytb基因標記，擴增了兩號采集于王朗山系的四川田鼠，序列獲取方法參見Liu et al.[1]。 從GenBank種下載了四川田鼠cytb序列兩條、川西田鼠序列兩條。為便于對比，還下載了同亞科松田鼠屬(Neodon)、田鼠屬(Microtus)、溝牙田鼠屬(Proedromys)等5屬等15種31條cytb序列(見表1)，在MEGA 5.0進行了序列比對(Tamuraetal.)[3]，計算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和茂縣產(chǎn)四川田鼠的遺傳距離(P-distance)。首先通過j Modeltest 2.1.3 軟件進行分子進化分模型檢測，模型的適合度利用AIC信息標準(Akaike inference criterion)評估，得到核苷酸的最適替換模型GTR(Darribaetal.)[4]。以金倉鼠(Mesocricetusauratus)為外群，利用BEAST v1.7.5軟件(Drummondetal.)[5]構(gòu)建系統(tǒng)發(fā)育樹。參數(shù)的起始樹使用隨機生成樹，運行 100 000 000代，每 5 000代抽樣一次。利用Tracer verson 1.6 軟件(Rambaut and Drummond)[6]進行統(tǒng)計以確定所有參數(shù)都有大于200的有效統(tǒng)計樣本(effective sample sizes, ESSs)。再使用TreeAnnotator中生成最大譜系置信樹 (Maximum Clade Credibility Tree) , 舍棄(burn-in)每次運行的前20%。

表1從GenBank下載的參與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分子系統(tǒng)學研究的物種及序列號

Tab.1 Accession numbers of cyt b sequence ofVolemysmillicensfrom Wanglang and comparative cty b sequences from Genbank

物種名拉丁名Gene Bank 編號高原松田鼠Neodon ireneHQ123597高原松田鼠Neodon ireneHQ123619高原松田鼠Neodon ireneHQ123619青海松田鼠Neodon fuscusKP190210青海松田鼠Neodon fuscusKP190211青海松田鼠Neodon fuscusKP190212青海松田鼠Neodon fuscusKP190213錫金松田鼠Neodon sikimensisHQ123600錫金松田鼠Neodon sikimensisHQ123601錫金松田鼠Neodon sikimensisHQ123604克氏松田鼠Neodon clarkeiKP190219白尾松田鼠Neodon leucurusKP190222白尾松田鼠Neodon leucurusKP190223東方田鼠Microtus fortisHQ123607東方田鼠Microtus fortisKP190247經(jīng)營田鼠Microtus limnophilusHQ123610經(jīng)營田鼠Microtus limnophilusKP190232經(jīng)營田鼠Microtus limnophilusKP190233根田鼠Microtus oeconomusKP190236根田鼠Microtus oeconomusKP190237普通田鼠Microtus arvalisKP190238普通田鼠Microtus arvalisKP190239普通田鼠Microtus arvalisKP190240黑田鼠Microtus agrestisKP190261布氏田鼠Lasiopodomys brandtiiHQ123620布氏田鼠Lasiopodomys brandtiiKP190257布氏田鼠Lasiopodomys brandtiiKP190258布氏田鼠Lasiopodomys brandtiiKP190259狹顱毛足田鼠Lasiopodomys gregalisKP190243狹顱毛足田鼠Lasiopodomys gregalisKP190244溝牙田鼠Proedromys bedfordiJF906116涼山溝牙田鼠Proedromys liangshanensisKP190250四川田鼠Volemys millicensKP190252四川田鼠Volemys millicensKP190253四川田鼠(王朗Csd2045)Volemys millicensMN122073四川田鼠(王朗Csd2046)Volemys millicensMN122074川西田鼠Volemys musseriKP190254川西田鼠Volemys musseriKP190255斯氏高山鼠平Alticola stoliczkanusMF040961金倉鼠Mesocricetus auratusAF119265

2 結(jié)果

2.1 形態(tài)學研究結(jié)果

形態(tài)上，王朗標本尾長達到體長之半(見表2)，第一下臼齒有4個封閉三角形，第二上臼齒內(nèi)側(cè)和外側(cè)均有3個角突(見圖1)。符合四川田鼠的鑒定特征。

表2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和四川田鼠地模標本量度對比(平均值±標準差;mm)

Tab.2 Comparison of external and cranial measurements between Wanglang’population with topotypes ofVolemysmillicens(Mean±SD;mm)

王朗標本W(wǎng)anglang population地模標本Topotypes體重W (g)20.5±3.5421.3±1.14頭體長HBL 100±2.8392.2±4.99尾長 TL50±1.4146.1±2.04后足長HFL18.5±0.7117.4±0.62耳長EL 12±0.0012.4±0.50顱全長 SGL24.61±0.7124.22±0.62顱基長 SBL22.95±0.67 22.44±0.63髁鼻長OCNL 24.17±0.5723.34±0.57顱高 SH 8.45±0.078.39±0.28顴寬ZB12.73±0.8113.13±0.49眶間寬IOB 3.83±0.13 4.15±0.11后頭寬MB 11.31±0.1811.66±0.23聽泡長ABL8.33±0.40 6.77±0.22上齒列長UOSL5.32±0.095.41±0.18下齒列長LOSL5.33±0.275.25±0.14下頜長LM17.13±0.5516.89±0.58

王朗標本背面整體灰棕色，毛基灰黑色，毛尖棕黃色。耳略露出毛外，毛色和背部一致。前后足背面灰白色。腹部毛基灰黑色，毛尖灰白色，整體為灰白色。背腹之間沒有明顯界限。尾背面和體背一致，腹面灰白色。尾尖毛略長。爪白色，半透明。

頭骨背面平直，腦顱扁平而渾圓，最高點在頂骨區(qū)域。鼻骨前面寬闊，后變細，插入上頜骨中間，略超過上頜骨顴突前緣連線。顴弓纖細。上門齒垂直向下，唇面橘色，下門齒唇面黃白色(見圖1)。

圖1 王朗產(chǎn)四川省田鼠頭骨Fig.1 Skull of Volemys millicens from Wanglang

和四川汶川地模標本相比，王朗標本無論在顏色、頭骨和牙齒形態(tài)上均沒有顯著差別。它們的第一下臼齒有4個封閉三角形，該齒內(nèi)側(cè)有5個角突，外側(cè)有4個角突。第二上臼齒內(nèi)外均有3個角突，內(nèi)側(cè)第三角突比外側(cè)角突略小，他和外側(cè)第三角突共同組成一個“飛鷹展翅”的結(jié)構(gòu)，該特這是川西田鼠屬區(qū)別于其他屬是顯著特點。

2.2 分子系統(tǒng)學研究結(jié)果

構(gòu)建的cy tb系統(tǒng)發(fā)育樹(見圖2)顯示，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和GenBank中的四川田鼠(產(chǎn)于四川茂縣，為地模標本)聚成一支。但和GenBank中的四川田鼠的cy tb遺傳距離有5.1%，說明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和茂縣產(chǎn)四川田鼠親緣關(guān)系較遠，雖然證實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確實是四川田鼠，但有較大的遺傳分化，隨著標本的增加，可能會發(fā)現(xiàn)是一個新亞種。

3 討論

3.1 關(guān)于四川田鼠學名的演變

四川田鼠是田鼠亞科罕見的珍稀獸類，1911年發(fā)表[7]，模式產(chǎn)地為四川茂縣(原始記錄為四川威州，即現(xiàn)在的汶川，威州事實上包括現(xiàn)在的茂縣)。模式序列僅6號標本，最早作為田鼠屬的種類(Microtusmillicens)。1986年，Lawrence[8]在整理1934 年Sage 中國西部探險隊為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采集的標本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產(chǎn)于四川邛崍山的未描述的新種，命名川西田鼠(Microtusmusseri)。1990年，俄國科學家Zagorodnyuk[9]以川西田鼠為屬模，成立新屬：川西田鼠屬(Volemys)，并把四川田鼠納入川西田鼠屬。這樣，四川田鼠的學名就改為Volemysmillicens。

3.2 關(guān)于四川田鼠的分布

四川田鼠發(fā)表后，全世界再沒有記錄過該種，且一直沒有找到真正的模式產(chǎn)地，僅知道四川田鼠模式產(chǎn)地的文獻記錄地點為“威州”。關(guān)于該種的所有信息來源也僅僅是命名該種時的這篇文章。1986年，馮祚建和鄭昌琳等[10]在《西藏哺乳類》一書中，記錄四川田鼠在西藏有分布。2013年，四川省林科院在茂縣找到了四川田鼠的模式產(chǎn)地，采集了系列地模標本。2008—2010年，四川省林科院在西藏采集到了西藏的“四川田鼠”。經(jīng)分子系統(tǒng)學研究和形態(tài)學對比，發(fā)現(xiàn)西藏的“四川田鼠”不是真正的四川田鼠，它們屬于松田鼠屬[1]。邱鑄鼎[11]在云南昆明市呈貢區(qū)三家村第四紀一個遺址開展小型獸類化石研究時，發(fā)現(xiàn)了一批田鼠化石，形態(tài)和四川田鼠相近，因此命名為“四川田鼠”，我們仔細核對了該批化石，發(fā)現(xiàn)也是松田鼠類成員。因此，真正的四川田鼠只分布于四川茂縣，王朗為第二個記錄點。由于王朗種群和茂縣種群有較大的遺傳分化，因此，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有進一步研究的價值并值得重點保護。

圖2 基于cyt b 的王朗產(chǎn)四川田鼠Bayesian系統(tǒng)樹Fig.2 Bayesian phylogenetic trees of Volemys millicens from Wanglang derived from cyt b gene. Numbers above branches refer to Bayesian posterior probabil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