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正 李曉敏
摘要:《龍門子凝道記》是宋濂仕明前的重要作品,這部書集中反映了宋濂在元代末期的政治、學術(shù)思想,更因其所處特殊的創(chuàng)作時段而成為了窺探宋氏“由隱轉(zhuǎn)仕”的重要史料。作為隱居山林時的憤世之作,《龍門子凝道記》包含了宋濂對于所處時代的深刻認識,寄寓著他的人格理想與胸懷抱負,體現(xiàn)著他心憂天下百姓,立志要做救萬民于水火之中的“禹稷”的用世心態(tài)。
關(guān)鍵詞:宋濂;《龍門子凝道記》;用世心態(tài)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CN61-1487-(2019)06-0037-04
至正十六年(1356年)十月,宋濂入小龍門山著書,據(jù)《龍門子凝道記》(以下簡稱《凝道記》)題辭,該書作于酉春正月丙子①(1357年),至正十九年(1359年)正月,宋濂應(yīng)朱元璋召,任婺州郡學《五經(jīng)》師。顯而易見,1356至1359年是宋濂由隱轉(zhuǎn)仕的關(guān)鍵期,在此期間創(chuàng)作的《凝道記》,無疑是窺探其出仕前心態(tài)變化的重要史料。然而就目前來看,學界對《凝道記》的關(guān)注點大多集中在其文學性較強的寓言、散文部分,②黃靈庚雖提到宋濂抱有“以隱待仕、相機而動”的思想,但并未就此問題的復(fù)雜性展開充分論述[1]。本文擬通過詳細分析《凝道記》,深入考察宋濂對于元末政治、社會等方面的深刻認識,充分展示宋濂在這一時期的人格理想與胸懷抱負,呈現(xiàn)其由隱轉(zhuǎn)仕的心路歷程。
一、末世哀鳴:宋濂眼中的元季
《龍門子凝道記》分四符、八樞、十二微,計有二十四篇、一百一十四則,書中主人公雖號“龍門子”,③但從一句“曰:‘爾為誰?龍門子曰:‘越西宋濂也”[2]1766可看出,這實為宋濂自謂。元朝末年,天下大亂,《凝道記》反映了生于元、長于元且又曾仕于元的宋濂對元朝這艘將沉之舟的獨特看法與微妙心境。
(一)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
在《凝道記》中,宋濂對元朝的末世圖景予以生動描繪,對命若草芥的貧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憫世樞》中記載:
龍門子出游大陵之阿,見遺胔焉,烏鳶羣而啄之。龍門子泫然流涕曰:“汝獨非父母之子耶?先王之時鳥獸得以遂其生,胎不至夭,卵不至殯,況汝人耶。漢非先王時比也,亦殺人者死爾。汝以良民被俘而見戮,其果殺人也耶?何為使汝至于此極也!掩骼埋胔之令,孰行之?忍不為汝一凄惻耶?嗚呼,汝獨非父母之子耶?”命從者掩之而還,愀然不樂者數(shù)日。[2]1767
《戰(zhàn)城南》中曾有士兵“野死不葬烏可食”“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的記載,《凝道記》將目光集中在“遺胔”之上,更加充分地暴露了元末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嚴酷現(xiàn)實?!恫绍叻犯侨笆降卦佻F(xiàn)了元末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
今劍矟交橫白骨不葬,高如丘陵。一遇天陰,鬼夜哭相聞……宮室化為灰燼,生民流亡,倀倀無所依。以墟莽為樓館,以橡芋為臺壘,以崖廣為牀幃,以沼池為壘洗,以明月為燈燭,求生匄死,兩無其謀……田野荒蕪,五谷不生。貓?zhí)洺尚?,白晝出郊,行人鮮少,腥風穢灑……[2]1753
五谷不豐、餓殍滿地、白骨累累、哀鴻遍野……寥寥幾筆,宋濂將末世景象刻畫得淋漓盡致,而這一幅幅生民凋敝的圖景也在灼蝕著宋濂的仁心,一句“龍門子憫世蕪穢”[2]1766是其心境的真實寫照,《大學微》中留下了他幾乎懇求式的絕望發(fā)問:“生民之凋喪極矣,在人上者,其有以拯之乎?”[2]1804
(二)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社會風氣
除去反映社會現(xiàn)實,許多生動活潑、潑辣大膽的寓言也諷刺了元末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社會風氣。在《秋風樞》中,“束氏畜貍”諷刺了權(quán)貴的墮落腐化與庸碌無為,“剜股藏珠”“越氓隱金”等數(shù)個寓言故事,更是展示了時人因貪得無厭、唯利是圖而最終落得財失人亡的可笑悲?。辉凇段具t書》中,“魏人博物”“楚士博物”譏諷了時人附庸風雅、妄亂名實的社會風氣,“因鼠焚爐”更諷刺了因小失大、只看眼前利益而不做長遠打算的荒謬做法。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晉人好利”一則:
晉人有好利者,入市區(qū)焉。遇物即攫之,曰:“此吾可羞也,此吾可服也,此吾可資也,此吾可器也。”攫已,即去……市伯怒,鞭之,奪其物以去。旁有哂之者,晉人戟手罵曰:“世人好利甚于我,往往百計而陰奪之,吾猶取之白晝,豈不又賢于彼哉?何哂之有?”[2]1770
強取豪奪本已為人所不齒,可好利的晉人竟然還振振有詞,“世人好利甚于我,往往百計而陰奪之”固為開脫之語,卻道盡了元末巧取豪奪、黑白顛倒的世道人情。
(三)強征暴斂、綱紀廢弛的黑暗統(tǒng)治
宋濂早年曾數(shù)度參加元廷科舉,其師柳貫、黃溍又仕宦于朝堂,對于元朝,宋濂有著微妙而復(fù)雜的情感④:他渴望用世,不僅參加科試,還寫過歌詠元朝圣德的《皇太子入學頌》;可與此同時,他對元廷的黑暗統(tǒng)治又有深切認識,在看到渴望告老還鄉(xiāng)的老師黃溍因“不俟報而行”在“抵家甫兩日”后“又敦迫還京”的現(xiàn)實后[3]50,其政治熱情更日漸衰減;危素曾舉薦他擔任翰林國史院編修,面對這個“不試而仕”的職位,宋濂以親老固辭、入龍門山著書,看似乖張的行為背后折射著他對元廷的不滿與失望。在《凝道記》中,宋氏借與“閭邱生”對話,將批判的矛頭直指統(tǒng)治階層:
予聞馬之瘠肥,責乎牧圉。民之休戚,系乎廟朝。彼肉食者不知病,夫子以匹夫憂之,無乃有出位之思耶?[2]1755
宋濂在《五矩符》中曾明確表達過對治國理政的看法:只有為君者守“省愆、受言、尊士、去驕、推仁”五矩,為臣者行“進賢、任事、守儉、善諫、知退” 五彝,方可“天下治”[2]1756??稍诂F(xiàn)實中,廟堂上正襟危坐的“肉食者們”所作所為恰恰與之相反,結(jié)果只能是“心德有虧、人情壅閉、大業(yè)弗立、賢者遠避、貴賤罔附、國家空虛、官曠職隳、窮欲極奢、捍格難入、幸進失己”。[2]1759五矩不謹、五彝不行,元廷分明是危檣孤舟,元季早已是人間地獄。
“予所著書,隨所見筆之而感慨系之矣!”[2]1813宋濂把透了元朝的脈象;“天下之溺,猶禹之溺。天下之饑,猶稷之饑!”[2]1761末世之景已然清晰可見。
二、邈然高蹈:與世決絕的姿態(tài)
面對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不愿出仕的宋濂選擇了長隱山林,這既是迫于時勢的無奈之舉,卻也是元朝儒道并重的結(jié)果,“蓋其時之新道教,大抵皆陽道而陰儒,非儒術(shù)不足救世,而儒術(shù)非掌握政治教育之權(quán)勢位望則其道捍格,故改修老子之道以自”[4]206,進則用世,退則避世,邈然高蹈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在《秋風樞》中,宋濂表達了自己對山光水色的喜愛:
我生不有命在天,天命已定,我尚何悲焉。于是命琴彈為白石之操,而更之以落霞結(jié)云之音,欣然而忘其悲。[2]1769
既然“天命已定”,倒不如全然忘懷人世間的悲喜得失。在樂天安命的思想指引下,宋濂仿佛已過上梅妻鶴子生活,在《終胥符》中,他甚至表達了甘愿終老林泉的想法:
二三子其治爾穢荒,締爾室廬。予與爾居之。二三子其挾爾琴書,操爾翰觚,載爾餱糧。吾將與爾終身焉![2]1762
然而,隱居生活是否真的那么順遂心意?顯然不是。選擇了終老山林,便不得不面臨物質(zhì)上的困境,《凝道記》記載了宋濂生活的艱難:
予觀龍門子顏色,甚若戚戚者,私竊視其所以,其冠服蔽甚,正冠則纓絕,捉襟則肘見,納履則踵決,其食飲惡甚,羹則藜藿耳,飯則脫粟耳,其居室陋甚,茨以生蒿,蓬戶甕牖,揉桑以為樞,若不能朝夕居者,宜其不豫也。[2]1812
隱居山林非但有衣食住行等諸多不便,連本人都“不能朝夕居”,有著性命之憂。當丁鴻問“君子何以處貧”時,宋濂亦不得不承認“安之未能也”,當丁鴻“請問其次”時,他只好以“忍之”作答,當丁氏再度追問“忍之之首奈何?”宋濂只好用文辭來矯飾生活的悲苦:“曰:‘茅茨土堦,視如華榱飛薨之麗,柴車蹇乘,視如文茵飛黃之良……”[2]1797總之,《凝道記》未能刻畫出一個逍遙自得、怡然自樂的隱士形象,恰恰相反,卻如實反映了一介寒士的困頓生活。自然,選擇了隱居,便難免要面對陶淵明“環(huán)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jié),簞瓢屢空”的困苦,但若有“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fù)奚疑”的心境,一腔憤世之情倒也能暫得紓解。但事實并非如此,在精神上,宋濂亦難尋解脫,《凝道記》開篇便傾訴著無奈:
濂學道三十年,世不我知。不能見其一割之用。顛毛種種,而老將至矣!于是入小龍門山著書,曰四符,曰八樞,曰十二微。符言合,樞言奧,微言蘊也,總二十有四篇,以按一歲之氣,號之曰凝道記,用竹簡正書,藏之石室。百世之下,庶幾有好之者!
嗚呼,德澤弗加于時,欲垂空言以詔來世,古志士之深悲也。仰瞻宇宙,操觚兀坐者久之。[2]1752
本是自棄翰林編修于不顧、甘為“操觚兀坐”的山野閑人,偏又反復(fù)抱怨“世不我知”而不能見用于世,宋濂的矛盾心態(tài)可見一斑。綜觀《凝道記》一書,憂憤沉郁之情隨處可見:“閑居而有憂色”“匹夫憂之”“先生憂矣”,“嗚呼”之嘆亦層出不窮:“嗚呼,悲乎”“嗚呼,今之君子”“嗚呼,人生斯世”,凡此種種,不勝枚舉。對隱逸林泉之人,宋濂亦頗有微詞:當閭邱生嘲笑宋濂“不仁不知”“憂非所當憂”時,宋濂感慨不已:“我非人則已,茍亦人爾。何可不憂世哉,何可不憂世哉!”[2]1755由此可見,深居山林的宋濂對世俗始終葆有人文關(guān)懷,透過“非人則已”一句,更能看出他對那些所謂避世山林的“仁人”之流的批判,“世之學者,妄謂師圣賢耳,率假也”[2]1762大抵是他對避世文人的真實看法;“予豈若小丈夫乎,長往山林而不返乎!”[2]1762這或許才是擺出邈然高蹈姿態(tài)的龍門子的真實心聲。
三、逢時而起:理想圖景的寄望
“龍門子曰死生有命,命之所在,人不可逃焉”[2]1793,宋濂將自己不能用世的原因歸結(jié)為天命,可哪怕隱居山林,其用世之心亦未嘗有絲毫懈怠??圃噷覕『蜌埧岈F(xiàn)實導致宋濂對元廷喪失了信心,卻愈加激發(fā)了他對圣君賢相理想的強烈向往。在《凝道記》中,宋濂熱情謳歌古時禮賢下士的明君:
尚父不見西伯,老于渭水之濱耳,孔明不三顧,終于隆中之墟耳。[2]1753
以尚父、孔明自比,除表達自我期許外,更有另一重含義:既然在現(xiàn)世“不能見其一割之用”,倒不如樹立起一個追慕先賢、與世俗相訣的理想自我來垂范后人?!拔从杏梦艺郀?,茍用我,我豈不能平治天下乎!”[2]1762一方面,宋濂自詡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另一方面,他又用“復(fù)不輕于自進,必待上之人致敬”[2]1761作為不出仕的理由,他自比荊山之玉,卻絕不愿做獻玉的卞氏:
雖然,荊山之玉,非不美也。卞氏獻之,而雙足見刖。予不佞,竊受教于君子矣。其不能為卞氏決矣。[2]1762
既不肯“輕于自進”,亦不肯屈于強權(quán);既渴望明君拜臨,更強調(diào)自我人格、節(jié)操的堅守,這背后包含著宋濂對自身所依賴“道統(tǒng)”的絕對自信:
龍門子曰:四皓陳圖南,其振世之人豪哉……及聞漢高帝出,則四皓歸商山矣……蓋其心以救民為急,茍有任之者,則身可退矣。彼之為即我之為也……高帝太祖不敢強臣之,蓋亦知其志矣。[2]1781
為證明“渴望用世”“逢時而起”動機的單純性,他甚至全盤否定了入仕所能帶來的功名利祿,轉(zhuǎn)而將之高標為絕對的人格理想:
古之人仕也,欲安斯民也,睹斯民遑遑于涂炭之中……茍齊之而不救,則非人也。然欲救之,非仕不可也……行濟物之志者,必假祿爵之貴。祿爵之貴何有于我哉,何有于我哉![2]1768
欲救“斯民遑遑于涂炭之中”,出仕是唯一的選擇。“天下之溺,猶禹之溺。天下之饑,猶稷之饑。我所愿,學禹稷者也”;[2]1761“人之生也,必以三代之士自期,必以三代之事自任,不負七尺之軀,若隨小夫呻吟于占畢間,其陋矣哉!”[2]1796君主禮賢,逢時而出,為三代之士,任三代之事,這是宋濂為自己描繪的理想圖景,也是其人格理想與胸懷抱負的集中體現(xiàn)。為實現(xiàn)理想,《凝道記》中提出了一些“濟世安民”的具體方案,其內(nèi)容大致可分為三個方面:
(一)體恤百姓,輕徭薄賦
漢高之制,十五稅一,文帝再行,賜半租之令,則三十而稅一耳,自后軍旅事興,大農(nóng)告竭,至于賣爵更幣,算車船租,六畜告緡,均輸(車俞)鹽鐵榷酤,一孔不遺。而田租獨如舊制,何賜民之多也,宜其享祚克永乎。漢世然,今奈何不行之乎?[2]1804
在宋濂看來,要想實現(xiàn)國家的長治久安,體恤百姓、輕徭薄賦是重中之重?!败娐檬屡d,大農(nóng)告竭”,看似將矛頭指向漢武帝,其實亦不乏對元朝統(tǒng)治者窮兵黷武的抨擊。
(二)不言兵戈,慎用武力
龍門子曰:兵不可以易言也,言固夸矣,如實何……噫,世之高談孫吳,驚動四筵者,其能免希烈之縛者幾希。[2]1804
基于儒家民本思想的立場,對于兵戈之事宋濂持反對態(tài)度自然不足為奇,可對于那些“高談孫吳”者,宋氏卻認為其終究難得善果,這樣的說法雖然頗有幾分因果論的味道,但在彼時的亂世中卻顯然充滿了勸誡意義。
(三)大興禮樂,以德治國
天下有道,出輔明君,以興一王之治,使三代禮樂,復(fù)見當今。[2]1761
以刑驅(qū)人者殘,以勢凌人者怨,以利誘人者爭,以言欺人者悖,以知御人者愚,以巧勝人者拙,此六懲也。葆醇屏累,所以全身;積誠著行,所以感物;內(nèi)外無愧,所以事神;敬身樹德,所以訓子;上下邕穆,所以肥家;威嚴莊重,所以卻悔,此六行也。惡莫大于離心,美莫大于畏獨,兇莫大于自賢,吉莫大于集善,樂莫大于順天,憂莫大于悖德,此六則也。明在自虛,強在自卑,危在自安,敗在自盈,敬在自持,賊在自驕,此六治也。慎六懲,尊六行,式六則,守六治,學者之事過半矣。[2]1801
宋濂反復(fù)表達著自己對三代“禮樂之世”的向往。調(diào)和理想與現(xiàn)實間矛盾的希望愈是渺茫,宋濂所寄寓的人格理想便愈要高揚。這是一種對現(xiàn)實的絕對失望,更是一種欲超脫現(xiàn)世而不得的極力抗辯。
在《凝道記》中,宋濂積極地介入現(xiàn)實、表達其政治觀點,雖囿于其儒士身份,更兼其先前并無政治實踐經(jīng)驗,書中提出的具體舉措較為理想化,但這畢竟從另一個側(cè)面反映了尚未仕明前的宋氏對于治國安邦有著自身的認識與思考??偠灾赌烙洝冯m是宋濂隱居山林之作,卻深深地寄寓了宋氏渴望用世、逢時而起的強烈愿望。透過《凝道記》,亦能看到宋濂對于其所希冀之“理想藍圖”的掣畫與描繪,窺見其“使三代禮樂,復(fù)見當今”的人格理想與胸懷抱負。
四、結(jié)語
“學之積年,而莫有用之者。其命也夫,其命也夫!”[2]1814面對黑暗動蕩的社會,世不見用的宋濂無疑需要找到一條解脫的途徑。“窮則獨善其身”,他選擇了歸隱山林,“欲垂空言以詔來世”,把自己的一生都用來立言。然而,儒家不仕不義的傳統(tǒng),又使其對不能用世而愧疚不安。他做不了真隱士,卻又自恃才高,渴望圣君的禮待而不愿迫于政治強壓出山;他既懷“古志士之深悲”,更心憂天下百姓,立志要做救萬民于水火之中的“禹稷”……作為隱居山林時的作品,《龍門子凝道記》真實反映了宋濂在仕明前對于社會現(xiàn)實的深刻認識,寄寓著他的人格理想與胸懷抱負,成為窺見其仕明前心路歷程的重要寫照。
注 釋:
① 羅月霞主編:《宋濂全集》,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752頁。凡本文所引《龍門子凝道記》條目皆出自此書,以下注釋從略。
② 目前,學界對宋濂寓言的研究關(guān)注較多,詳見馬達《宋濂寓言初探》(《西南師范學院學報》,1985年第1期),謝其祥《宋濂的寓言創(chuàng)作芻議》(《廣西師院學報》,1998年第2期),鐘小安《憤世嫉俗 譏評時弊——宋濂和劉基寓言創(chuàng)作藝術(shù)手法辨析》(《紹興文理學院學報》,2016年第6期),徐永明《不同處境下宋濂的活動及創(chuàng)作》(《浙江大學學報》,2005年第5期)中亦有提到。
③ 關(guān)于龍門子名號的來歷,于淑娟在《〈龍門子凝道記〉名義考論——兼論元末明初姿州作家外道內(nèi)儒的文風》(《文學評論》,2013年第一期)一文中多有考證,本文不再陳述。
④ 這一點李青春在《明初文人的認同危機及其詩學表征》(《河北學刊》,2018年第4期)中已經(jīng)指出,李氏所提到關(guān)于宋濂“帝王師”意識在《凝道記》中亦有表現(xiàn),此處不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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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路正(1998—),山西陽泉人,單位為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李曉敏(1983—),山西太原人,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