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春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在農(nóng)村“修理地球”,老婆生了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孩,家里缺糧,上頓顧不了下頓,窮得連小孩理發(fā)的錢都掏不起。
為省幾個錢,我到剃頭店向師傅買了一把“退休”下來的單手推剪,一把刮臉刀和手剪刀,還用用一塊白布做了一條圍裙。
幾個兒子都害怕剃頭。我先叫一個比較聽話的兒子試一試,兒子問:“爸,你剃頭會不會痛?”我說:“剃頭哪會痛,剃了涼爽,好看。”老婆在一旁鼓勵說,剃了更帥。兒子這才乖乖地坐在短凳上。我給他圍上了圍裙,接著,左手握推剪,右手輕輕按在兒子頭頂,我的手指按動推剪,慢慢往上推,“咔嚓咔嚓”,烏黑的頭發(fā)一綹一綹地落下,露出了白色的頭皮。我邊理邊瞅,是不是理歪了?是不是兩旁對稱?不時停下端詳。推完頭發(fā)后,我拿剪刀修剪了一圈,不修臉,便大功告成。雖然兒子的頭發(fā)層次有點高低錯落,但整體還不錯。
就這樣,幫孩子理發(fā)的重任落到了我頭上。有時推剪出了點小毛病,卡住了頭發(fā),兒子痛得哇哇直叫“不剃了,不剃了”。我勸道:“剃了半邊頭,你敢見人嗎?別怕別怕,我修理一下推剪就不卡了。”兒子還算聽話,乖乖地坐著讓我剃完。
后來,兒子長到十四五歲時,懂得愛美了,不讓我剃頭,到理發(fā)店去了,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剃頭匠也失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