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琪

“小辮兒哥”，12歲高齡的“老藝術(shù)家”

張云雷，原名張磊，1992年出生于天津市紅橋區(qū)。他的表姐王惠是天津市很有名的京韻大鼓演員。在張云雷很小的時候，王惠就經(jīng)常把這個小表弟放在自行車后座，帶著他去參加演出。從開場一直聽到結(jié)束，在“咿呀呀”的唱腔中耳濡目染，雖然沒人教，但張云雷也能童聲童氣地唱上幾段。

在張云雷7歲的時候，一天，表姐帶回一個男人介紹給他：“叫哥哥！”張云雷私下問表姐：“這個大哥哥是干什么的呀？”王惠告訴他是說相聲的，這個男人就是郭德綱。“我表弟也會唱曲藝?！蓖趸輰戮V說。“唱兩句聽聽！”郭德綱對張云雷很感興趣?！斑€行！”當張云雷唱完，郭德綱點點頭，他很喜歡這個小表弟。

后來，王惠成為郭德綱的妻子，兩人到北京發(fā)展也沒忘記帶上小表弟。還不到10歲的張云雷一邊上學一邊學表演。郭德綱教給他京劇、評劇、蓮花落、京韻大鼓等很多唱段。

無論寒冬酷暑，張云雷必須六點起床喊兩個小時嗓子。放學回家，再用復讀機和空白磁帶錄唱下自己所有會的戲曲。

那時候，除了吃飯、睡覺，張云雷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練唱功上。有時太累，他想偷懶，郭德綱規(guī)定一段唱50遍，他沒唱夠就去交作業(yè)。郭德綱一聽，就知道他騙人，直接把他懟到墻角里，一遍遍背。“錯一個字一個大嘴巴，從頭來！”

正因為郭德綱最疼張云雷，所以對他最嚴厲，他挨的打也最多?！叭粲幸痪洳粚?，就要返回重新唱。再唱不好，飯也甭吃了，繼續(xù)唱?！?/p>

張云雷雖然很委屈但從來沒有埋怨過，而是苦練基本功。在臺下打雜的他聽到師兄弟唱太平歌詞，聽著聽著，竟然把詞記住了七八分，于是，他每天在背窩里偷著學唱。一次，他的唱聲被郭德綱聽到了：“你是怎么學來的？”張云雷如實回答。郭德綱這才對這個小表弟刮目相看，開始正式培養(yǎng)。

在2002年的大觀園廟會上，郭德綱帶上張云雷和另外一名徒弟合說了一段群口相聲《訓徒》，張云雷就是里面的“徒弟”。無知者無畏，十歲的張云雷沒有緊張，只是感覺好玩兒。接下來，他開始參加一些劇場演出，正式開始太平歌詞和蓮花落的表演。因為張云雷年紀很小，而且還留著長生辮，臺下的觀眾看著挺新鮮，僅僅15分鐘的表演讓很多人聽得津津有味?！靶∞p兒”的名聲也越來越響。

2003年底，11歲的張云雷正式拜師郭德綱，成為德云社云字科的一員。從太平歌詞學起，再到蓮花落、京韻大鼓、京劇、評劇、竹板書、小曲小調(diào)、二人轉(zhuǎn)、曲劇、御子板、梨花板、墜子板、三弦兒、八角鼓……聽過沒聽說過的，張云雷都會，后來他被觀眾稱作是“萬寶曲庫”。他逐漸為劇場觀眾所熟悉，一度被戲稱為“12歲高齡的老藝術(shù)家”。

108塊鋼板，錘煉了這位臺柱子

然而，漸漸長大的張云雷在2005年到了變聲期，這是每個吃“開口飯”的演員都會遭遇的“倒倉”問題。嗓子“倒倉”后，張云雷變得很不自信，他感覺高音唱不上去，唱出來也不好聽。“還不知道倒完倉嗓子會變成什么樣，保護有什么用？”他開始自暴自棄，也不保護嗓子。王惠和郭德綱勸他不要悲觀，但張云雷聽不進去。因為無法登臺，他退出德云社，從北京回到天津。

回到老家的張云雷起初并沒有太大壓力，但兩年過去，倒倉一半，發(fā)現(xiàn)還是不行，他這才開始害怕。變聲期的后半期，他幾乎不聽相聲，別人提起相聲，他馬上躲開，他心里難受，他想放棄相聲。

張云雷開始從事各種和藝術(shù)無關(guān)的工作，先是做臺球廳服務員、收銀員，后來在地產(chǎn)公司上過班，在餐廳服務過，還在歌廳唱過歌。無論干哪種活，張云雷都盡力去做好，就連打電話這項業(yè)務，他的業(yè)績也是名列前茅。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六年。

2011年，王惠硬是把張云雷接回北京?！澳闶窃趺聪氲?？”郭德綱見到張云雷很高興。聽到張云雷說不想再唱時，郭德綱很失望。張云雷想了一星期，主動找到郭德綱：“我聽您的，我還干這個?！惫戮V讓他試了試嗓音，沒想到張云雷依然能唱?！澳阋矝]保護，嗓子還落下了，應該是祖師爺賞飯吃啊！”張云雷聽師傅這么一說，信心大增。

此時正逢德云社成立15周年，張云雷之前在臺上說過幾次相聲，感覺相聲更好玩兒一些，于是，他開始從太平歌詞正式轉(zhuǎn)為說相聲?！翱礃幼铀膊幌衽踹?，觀眾看他怎么也不相信他會是旁邊受‘擠對的那位。”

因為，此時張云雷已長成一米八的個頭，模樣清秀，簡直就是帥哥一枚。根據(jù)他擅長演唱的特點，郭德綱開始教他以唱為主的相聲段子。

因為張云雷離開德云社6年，19歲回來時，很多人他都不認識，新一撥的觀眾也不認識他。他重新上臺，特別生疏緊張。“小時候大家都知道德云社有個張云雷叫‘小辮兒，會唱太平歌詞，可現(xiàn)在一上臺，觀眾的表情似乎在說：你誰啊，你怎么回事？”張云雷的包袱很重。

“那我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新人吧！”他勸自己放下所有思想負擔，重新開始。從此，他再也沒讓師父逼著練功，而是珍惜時間，每天在地下室聽相聲，他要把缺席6年的功課補回來。

重新開始后，張云雷登臺說的第一段相聲是《楊乃武與小白菜》，里面有不少評劇唱段。除了太平歌詞和蓮花落，相聲里需要學唱很多新東西，因為有以前的基礎(chǔ)，張云雷不覺得有多難。他倒是對“說”的內(nèi)容有些擔心，也學過一些貫口活，但一時不敢拿出來表演，還是不太自信。

“不能光唱，也得讓觀眾知道我還能說！”后來張云雷鼓足勇氣，開始表演《八扇屏》《報菜名》等貫口段子，還演繹平哏作品。

好搭檔難尋，在兩年時間內(nèi)，張云雷都是臨時找搭檔，場場都不同。直到2013年，楊九郎來到德云社，不久后正式成為張云雷的捧哏。雖然有了固定搭檔，但日子并不好過。

德云社要求賣出10張票才能開演出，有一次卻只賣了9張?！斑@張賣不出去，咱就得回去了！”張云雷盯著那張票眼圈發(fā)紅。

見過張云雷的人都會感覺他長得帥，但對于相聲演員來說，帥卻不一定是優(yōu)勢。張云雷知道以前相聲演員長得不能太帥，而是要長得有特點。他說相聲的風格自由，表演并非中規(guī)中矩。他曾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于是就去請教師父郭德綱。

郭德綱對他說：“你現(xiàn)在的表演沒有什么對和不對。你這個年齡如果只是中規(guī)中矩地說傳統(tǒng)段子，說得不會可笑，觀眾也不喜歡，你得先讓觀眾認識你。過幾年你覺得差不多了再來找我，我再一點點跟你說。”郭德綱沒有給張云雷嚴格的定位，所以他的表演得以自由發(fā)揮。

正當張云雷慢慢做出起色時，2016年夏天，他在南京送朋友，不慎掉下載客平臺，心臟停跳，頭部出血，腿部、胯部、胃部多處損傷，差點要了命。

熟悉他的觀眾擔心他這輩子站不起來了，沒想到半年后，張云雷帶著108塊鋼板重新站在舞臺上。上身毫無知覺，下身鋼釘入骨，嵌著鋼板的手臂還揮不了扇子，他卻吊著插過三次管的嗓子又唱起了太平歌詞，長身玉立，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很多人問他：“疼嗎？”他說：“疼，但是在臺上不能讓人看出來?。　彼耆恳庵玖ν瓿杀硌?，等到下舞臺時，卻發(fā)現(xiàn)腳踝的位置早已是鮮血直流，就連鋼釘都露在了外面，很難想象那是多么痛苦的煎熬。

劫后余生，把相聲場開成演唱會

張云雷劫后余生，更加熱愛生活。2017年2月14日，他第一次在臺上用吉他伴奏，唱了民謠版的《探清水河》。這首《探清水河》是一首類似梁祝故事的北京小調(diào)，之前趙俊良、郭德綱、岳云鵬都曾經(jīng)翻唱過，而張云雷在2015年以吉他彈唱的形式重新進行了翻唱。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嘗試，他改的時候有點心虛，錄完沒敢直接發(fā)微博，而是先拿給師父聽?！拔蚁氚堰@個發(fā)微博，您看會不會挨罵？”郭德綱聽完說：“你發(fā)個試試唄！”

張云雷發(fā)了之后，反響竟然很不錯，好多人會在臺下喊《探清水河》，但他一直沒敢在臺上唱。如今，他眼中飽含熱淚，更能把握其中的感情，這是經(jīng)歷磨難所帶給一個人的成長。溫潤公子哥穿相聲大褂唱悲情民謠，被粉絲聽到錄下來發(fā)到網(wǎng)上，漲粉從這時候開始。

2018年3月，張云雷以補位選手的身份登上第四季《歡樂喜劇人》的舞臺。因為他并不熟悉這個舞臺，整個人都是蒙的。后來，在郭德綱的點撥下，在半決賽時，他將相聲劇《探清水河》搬上舞臺，《探清水河》也在一夜之間，從小眾曲目演變?yōu)槿珗雠e著熒光棒的大合唱。

因為張云雷在一次演出中，曾和觀眾打趣講起自己看S.H.E演唱會的經(jīng)歷：“當音樂一起的時候，整個體育館都是綠海，太漂亮太感動了！”沒想到他隨口一說，卻被大家記在心上。之后他再唱《探清水河》時，粉絲們便也為他打造了一片綠海。張云雷成了相聲界難得一見的“偶像派”，他開啟了粉絲帶熒光棒聽相聲的先例，真正把相聲場開成了演唱會。

這兩年，短視頻大火，有粉絲錄下了張云雷唱的《探清水河》，發(fā)在了短視頻平臺上。因其音色不賴，歌曲洗腦，人長得精神，加上“鮮肉”相聲演員唱民謠這搭配也夠新鮮，很快，《探清水河》形成了刷屏之勢。

很多80后、90后、00后通過刷視頻知道張云雷后瞬間入坑。一些年輕的女粉絲們得知他要從北京到上海，便相約先從上海飛到北京，然后買跟張云雷同一個航班的機票，再飛回來。就連50多歲的阿姨看了《歡樂喜劇人》認識張云雷后便喜歡上他：“小伙兒長得確實精神，也有才華。以前我聽相聲也不多，沒見過還有這種形象的演員?！?/p>

很多人夸張云雷長得好看，是“德云社的顏值擔當”，可他卻謙虛地說從來沒覺得自己好看。他將《探清水河》的成功，歸結(jié)為在傳統(tǒng)和創(chuàng)新之間“找準了點”?！爸粫淌貍鹘y(tǒng)不行，年輕人不認這個，要吸引他們，就得有創(chuàng)新?！短角逅印肥莿?chuàng)新，但我保留了原來的詞，原來的曲調(diào)，只是按照民謠的方式，配上吉他唱出來。我是在傳統(tǒng)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新?！睆闹胤档略粕纾瑥堅评子昧?年時間達到演出爆棚，一票難求。

“他帶動了那么多年輕朋友喜歡傳統(tǒng)戲曲，極有感召力。這一點和我們節(jié)目‘由年輕人以年輕人喜歡的方式向更多年輕人傳播國風之美的宗旨太契合了。”

《國風美少年》是愛奇藝四季度推出的重點項目。在前期籌備階段，總導演王寧看了張云雷一些演出視頻后很吃驚，他力邀張云雷當“國風召集人”，成為節(jié)目固定嘉賓。

有人說，張云雷的橫空出世，“大紅大紫”，既重新定義了相聲演員，又重新定義了流量明星。27歲的張云雷卻說：“我沒紅，我還是我。我現(xiàn)在是剛剛起步，我并不希望一下子就跑到特別高的點。我只想走好每一步，穩(wěn)穩(wěn)地邁到那兒，我不想一下就到了那個高度，那樣的話我可能站不長遠?！?/p>

張云雷表示，為了不辜負粉絲們的熱情，他將繼續(xù)學習精進，把更多內(nèi)容帶給大家，這是他做好自己并回報他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