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
在希臘旅游,大巴車行駛在科孚島的山路上,導游說對面隔海相望的陸地是阿爾巴尼亞。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脖子伸長了些,想望一眼這個當年被譽為“歐洲明燈”的山鷹之國。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我第一次見世面就與這阿爾巴尼亞有關。上世紀70年代初,阿爾巴尼亞一個芭蕾舞團來北京演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舞劇的名字叫《鄉(xiāng)村教師》。也許不是,因為此時我不滿十歲,記不太清楚了。但我清楚地記得這次演出是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這是我第一次進入人民大會堂。走進大廳即使不算心潮澎湃,也是有點兒小激動。
小孩兒眼里什么都大,萬人大禮堂在我眼里真是宏偉,水天一色的穹頂在光影交錯中如水波般層層外擴,這與上學的課本里說的一點兒不差。我坐在二樓靠后的位置,舞臺上表演的人根本看不清楚,但之前知道芭蕾舞是來自外國的藝術,這阿爾巴尼亞就是外國,總是看到了正宗的外國芭蕾藝術。
進人民大會堂,看外國人跳芭蕾舞對我都是第一次?;厝ヒ淮?,人人都夸我耐.;你可見世面了。然而沒過幾年我便得知所謂歐洲明燈并不那么亮。改革開放以后,我有了更多機會看到來自俄羅斯、英國等世界頂級芭蕾舞劇團的表演。接觸多了我才明白小時候看的那場表演真不見得有多“正宗”。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有個井底之蛙的故事,謂之坐井觀天,天只有井沿那么大。我可不敢界定什么叫見過大世面。俗話說天外有天,對任何自認為宏大之事如實供述,都可能被評說為格局小,沒見過大世面。生活中所經(jīng)歷的事情、所見過的世面對人成長所起的作用得由未來生活昭示。也許現(xiàn)實生活與我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們在生活中經(jīng)歷的風雨或許正是因為我們的恿蠢行為所致。其實這何嘗不是見世面呢?
我喜歡讀書,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里對重大歷史事件有令人驚心動魄的描寫,格局之大至今都讓我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也許那時我年紀太小,像昆德拉說的那樣還“無法進入到這個世界”。我每天應對的不過是普通的日常生活,而實際上我就是從生活的細枝末節(jié)中,認同了百態(tài)人生。
現(xiàn)在想來要不是當年我父親有意無意中帶我開眼界、見世面,我的生活肯定跟現(xiàn)在大不相同。從教育實踐上來看,讓被教育對象早見世面肯定是好事。如果這不是成長教育的重要課題,被賦予責任和使命的成長教育能是什么呢?
上學的時候總是被教導說年輕人要經(jīng)風雨、見世面。有話說:“鞋子是人們的眼睛,行路增長人的見識”。世界很大,豐富多樣。出去走走也是見世面。
成人以后,我偶爾會想我算是見過世面嗎?進出過人民大會堂,看過外國人的演出算不算見世面我不清楚。反正參加這些活動確實受益匪淺,至少當時覺得很有面兒。
最后說一句,阿爾巴尼亞產(chǎn)的榛子是至今為止我吃過的個兒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