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照
我與女婿小汪在確立翁婿關系前后發(fā)生過兩次“碰撞”。
第一次是“拒婚事件”——女兒19歲高中畢業(yè)后,在江蘇儀征市她外公那里找了一份臨時工作,吃住就在我的朋友老徐家。老徐是儀征化纖廠的工程師,他的妻子是廠里會計,頗有實權。經(jīng)過兩年相處,老徐夫婦對我女兒相當賞識,想把她介紹給老徐的弟弟。老徐妻子同我們提出此事,并答應我們幫女兒在化纖廠安排一個正式工作。在那個年代,儀征化纖廠是全國有名的國營企業(yè)。我與老伴未同女兒商量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出乎意料的是,此事遭到了女兒的斷然拒絕,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與本村小汪是同班同學,青梅竹馬彼此相知,已相愛多年。我說:“我們已答應了人家,怎么能反悔呢?”“那我不管,我的終身大事我自己做主?!迸畠翰怀圆缓扰P床不起,我們心急如焚。我同老伴說:“婚姻大事,看來還得讓她自己做主。再說,如果小汪最終成不了我們女婿,他會記恨我們一輩子……”于是,我們同女兒說:“其實,我們對小汪也很喜歡,看得出,他將來一定有出息;只是我們已答應了人家,不好反悔。既然你與小汪真心相愛,我們決定讓你自己做主了?!贝撕螅瑑扇司痛蟠蠓椒降毓_相處了。1994年2月15日,我們給他們訂了婚。
幾天后,小汪到北京學手藝去了——他姐夫在北京做木匠,已在那里工作多年。小汪不負眾望,當年年底就給他爸媽寄回5000元以補貼家用。
但事情并沒有一帆風順,一年后,我們與準女婿小汪之間發(fā)生了第二次“碰撞”——他要改行學理發(fā)。
他的住處附近有個理發(fā)店,老板姓趙。有一天,趙老板對小汪說:“你這么聰明,不如跟我學理發(fā)?!毙⊥敉乙徽f我就反對,我說,剃頭匠是下等行業(yè),誰也看不起。他通過女兒同我說,現(xiàn)在的理發(fā)師,最差的一個月也能掙幾千元,誰會輕視理發(fā)師呢?你來我往,我們“斗爭”了幾個回合,最后還是我們服從了他們,同意小汪改行學理發(fā)。小汪進步很快,工資也不斷上漲。有一天,趙老板同小汪說:“干脆,我把店轉讓給你吧……”小汪接手了趙老板的理發(fā)店,當起了小老板。一開始缺本錢,我們資助了他8000元。
1996年4月,小汪回安徽老家,與女兒把婚事辦了?;楹?,他倆一道去北京謀生,他的小店也慢慢紅火起來。幾年后,小汪先后在公主墳、中關村開了分店,成了幾個分店的總經(jīng)理。后來,小汪和女兒在北京買了一套住宅,并生育了一子一女,一家子生活挺幸福。這些年來,小汪對我們的孝心是挺重的。每次我們老兩口去北京,小汪就要開車帶我們出去游玩,遠的如盧溝橋、北戴河、十三陵、長城等處,近的如故宮、頤和園、圓明園、天壇。2016年,我因騎車摔倒造成腦出血,一個電話打去,小汪第二天就趕回安徽老家,接我去北京住院治療,因治療及時,我沒留下后遺癥。
生活經(jīng)驗告訴我們,岳父母與女婿之間處理好關系,與我們做長輩的晚年生活是否幸福息息相關:你把他看作兒子,他就把你當作父母;你把他看作外人,他對你的所謂孝心就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