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
我其實與子云也只見過一次面,那是在一次公共文學活動中,我們相逢相識。當然,絕無愛情意味。我們都是科幻愛好者。后來她就告訴我一個她的故事。那個故事讓我驚駭不已,我把它寫成了小說《我是子云》。后來就再也沒有見過子云了,如同她真切地進入了另一個時空維度。
時間是什么?從不同的維度看時間,時間有其不同的意義。
彼年子云畢業(yè)。大學四年,碩士兩年,六年的校園時光結(jié)束了。畢業(yè)離校日已過了五天了,同學們都陸續(xù)離校,唯獨有她沒有走。走在校園里,喧嘩逝去后顯得空曠而寧謐。子云在林蔭大道上走著,她的眼光撫過這校園的一切,內(nèi)心涌起一種輕微的哀傷。但這不是離別的哀傷,而是另一種哀傷。
在我的小說《云神故事》里子云在千萬年以后選擇了讓自己的生命湮滅,但子云此刻并不知道那千萬年后的事情。實際情況是在本文第二則《我是子云》有描述,自從子云見到了未來的子云后,時間的深淵里似乎隱約傳來了一些訊息,讓子云莫名的感覺到了什么,因而產(chǎn)生一種更為莫名地哀傷。這種哀傷或許可以叫做時間的哀傷。
時間是什么?從這個維度看,時間是一種哀傷。
雖然校園安靜異常,仿佛處在一種時間維度間的邊緣狀態(tài),但一一卻是在的。一一是她的好閨蜜。一一經(jīng)常的笑容以及隨之而起的兩片月牙狀眼睛足以說明她是個具有天生樂觀品質(zhì)的女孩。她此刻正向子云走來?;秀遍g,子云卻以為是歸來的未來的子云,不由得一凜。但看見是一一后,這種哀愁的情愫便落在了一片柔軟的被窩上。前面說了,她們是好閨蜜。子云只對她說了她的事。
“姐姐,這種事只有去找小平了。”一一說道。
“他!他除了寫點小說還能干嗎?”子云疑惑了。
“別小看他了,他其實是一個什么‘人類星空探索委員會的主要成員,能量大著呢!”
“一一你怎么知道的?”
“新當選的市長楓逸告訴我的,他們是朋友?!?/p>
“哦,那我們?nèi)グ?。?/p>
小平總是在人家念想他的時候出現(xiàn)在一個恰當?shù)牡攸c,從這個維度看去,時間是一種相逢的證明。他與子云、一一第二次見面是在HOME書房。HOME書房是華中地區(qū)最大的文化書房,面積2018平米。在文化歷史長河中,其地位如古希臘的辯論廣場一致。彼時小平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元小說創(chuàng)作的構(gòu)想。在互動環(huán)節(jié)的階段,臺下聽眾群情激奮,口水聲浪幾乎把小平淹死。但神奇的小平就如汪洋中的一艘潛艇漸漸地又浮出水面并呈現(xiàn)出其龐然大物之態(tài)。真是非常精彩的一場辯論??!活動結(jié)束之后,小平和子云開始了一段對話。
“如此看來,你和你重逢了?”小平見怪不怪地說道。
“小平先生這樣描述,倒也對?!?/p>
“那即便這樣,你最主要的問題是什么呢?”小平問道。
“小平先生,您覺得我這樣的際遇對我的一生沒有影響么?”子云說完這句話時,自己也被自己的情緒所控制了,她覺得自己被一種時間的波浪所刷洗,而渾不自控。
小平聽了這句話后沉默了,他盯著子云,面色也變得沉重。過了半響,他說道:“子云,我?guī)銈內(nèi)€地方?!?/p>
“去哪里?”
“茅山?!?/p>
“小平先生,我不覺得是鬼的問題??!”子云驚叫了起來。
“是?。∈前?!”一一也叫著。
“你們真是老牌香港鬼片看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正在發(fā)明時間機器,但能否發(fā)明還未可知。茅山有位道長,對這些有些研究。我們?nèi)フ宜接懸幌隆!?/p>
“哦……”
早年有部大名鼎鼎的香港鬼片叫《茅山道士》,故而人們一談起茅山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鬼。其實從時間的維度而言,鬼就是人,是人死后的一種狀態(tài)。至于是不是人們設想的鬼那種狀態(tài),人們則無從而知。茅山道觀的老木道長原是一名體制內(nèi)的精英,因為看不下官場的黑暗,便出家茅山,成了一名研究天地之玄的道人。我們此次找的就是他,其實他也是小平的好友。在這里我用了“我們”,因為——其實小平就是我。
我們見到老木的時候老木已經(jīng)戴上了道冠,穿上了衣袂飄飄的道袍,蓄上了長須,仙風道骨得很。見到我們的時候他豁然一笑,行了個道禮。那夜?jié)M天繁星,我們在道冠大殿的前坪暢談。其中參與者還有三位義工的信徒,兩位女的一位叫梵,一位叫夕照,另一位大眼睛大嘴巴大胡子的男信徒叫春天。
我讓子云把她的際遇向老木他們說了一遍。老木聽完之后沉吟不語。倒是男信徒春天話語甚多,各種提問噴薄而出,但皆無要點意義。是夜,天空朗清,清風徐徐,滿天繁星如巨幕,我們六人席坐于殿前,仿佛宇宙中心點一般。從時空的角度而言,可能任意一處都是中心點吧。
“每一個人,每一個時間點,都是宇宙的中心?!币恢背烈鞯睦夏菊f話了,竟恰如我思?!八?,我們只要認識到這一點,充分尊重這一個中心的意義,即足矣。所謂逝者如斯夫不用感傷,因為逝去的時光已然有其意義,而未來亦自有其意義?!?/p>
“木兄,這個道理好似無什么玄妙,簡單得沒有意義啊?!蔽艺f道。
“越是簡單,或越有意義?;蛘咭饬x是什么呢,不就是對于每寸時光的把握和雕琢,并且認定每寸時光的意義。我初來茅山,想研習易經(jīng),剖析陰陽。但發(fā)現(xiàn)道學等玄學如無涯之迷宮,愈是往里愈沒有盡頭。反觀八卦之相,其實以簡潔之心觀之,反而內(nèi)心歡欣寧靜。所以,對于萬年之后的你,不如不去管她,任她由時間的河流帶來。過好好當下即是。一切當來即來,當往即往,何必苦惱?!?/p>
我笑了笑,內(nèi)心并不服,子云和一一亦露出失望之態(tài)。不久,老木和三位信徒各自回房休息。我與子云、一一繼續(xù)席坐與殿前,散漫地談了些事務,后來子云不再說話,竟然無人教導而自行閉目打坐起來,一一也有樣學樣地閉目打坐。我在她們的右后方看見了一顆流星劃過,接著一陣流星雨劃過。但我并沒有叫她們看。
天空漸漸出現(xiàn)了魚肚白,繁星慢慢隱退,如逝者如斯。不久紅日一點一點探出,朝霞開始渲染于天際,漸漸東邊的天空光亮一片。我突然看見子云睜開了雙眼,滿臉的溫柔和祥和,而溫柔和祥和中逐步增加著一種欣喜,而一一亦然。在東方絢爛的朝陽光芒之下,她們美麗如朝陽。
這是一篇有關(guān)時間的元小說。我即將寫《我是子云》。
我是子云
會有種怪怪的感覺,似乎被觀察或受到了監(jiān)視。那天走到陽臺,竟然在天空中看見了。
后來回到房間喝了杯水,撲通撲通的心才平靜下來。而這個夜晚是如此的安靜,仿佛時間和一切都靜止了。如果我不出去走走,還真是無法判斷:靜止了,還是如故?
我在車庫里啟動了我的馬自達6,前燈閃耀,夜空被劃開了一道,仿佛某種通往未知神秘的大門開啟。車子駛上了街道,街道清冷。街燈黯然地靜默于兩側(cè)。
似乎有些濕漉漉的,是先前出現(xiàn)了一陣毛毛細雨所致。這陣細雨無疑是迅捷地來了又走了。夜以它凜然的黑寂靜著,但商業(yè)城市的夜晚本不該如此寂靜的。
仿佛接受某種指引一般,車子從河西天元路駛上了河堤,之后一直向南。大約十五公里后右拐進了一個莫名的村落,然后在里面左拐右拐地開著。我不理解我為何這樣開,只能說,確實受到了指引。今夜,無疑是一個懸疑待解的夜晚。
車在一小院落處停下了。
石灰斑駁的圍墻圍著的一座舊式農(nóng)家院落,墻沿上有著殘損的黑瓦。門是兩扇腐蝕嚴重的木門,上面還有鐵環(huán),自然也是腐蝕嚴重。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你就站在院落中間。月光此時忽然出現(xiàn)了,月色清冷。你頭發(fā)花白,面容慈祥皎潔,微微笑地看著我。
“您是神仙?”我問。
搖頭,目光安詳。于是我亦安詳。
“鬼?”我問。
“也不是。”你回答。
“那天我在天空中看到了您。雖然非常震駭,卻也覺著非常熟悉,故而沒有太多的驚慌。其實我也一直期盼一些奇怪的?!蔽艺f。
“嗯,你是個非常有想象力的孩子。喜歡讀科幻,又是女學霸,干什么事都有足夠的智商應付。”
“看來您頗為了解我。嗯。畢竟是神哦!”
“呵呵,如是的話,那你也就是神。”
“為何?”
“因為,我就是子云。不覺得我們像么?”
心又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不過瞬間我就把這些情況用知識和邏輯串連了起來。其實以我小仙女的學識和心態(tài),我是完全能接受這些的,只不過以往總是活得小資而平庸,突兀而起時還是有些震撼。
“您是未來的我?”
“是的。”微笑的你。
我完全放松下來了,每一寸肌肉和骨骼。
“您來僅僅就是為看我?看您?”我問。
“不是,我是來尋找一些問題的原因的?!?/p>
“那您找到了么?”
“差不多吧。完了看著看著不舍離去。當年的我,也就是你,是多么的優(yōu)秀??!”
我笑了,你也笑了。
“年輕時候的日子真是好啊,”你接著說,“看見你,每天和阿華談戀愛,湘江邊、小樹林。參加各類社團活動,去圖書館看紙質(zhì)書,和爸爸媽媽團聚。真是美好的時光?。 ?/p>
我聽著你的聲音,是如此的入耳,無論是語音還是字句。
“對了,為什么選擇在這里見我?”我問道。
“這里,其實是我們曾祖父的家。”
“我們沒有見過曾祖父?。 ?/p>
“是啊,我說了我是為了找些原因,所以一直找到了曾祖父?!?/p>
我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氣,即便是曾祖父。
“我記得這個地方不是農(nóng)家院落,這里是片工廠區(qū)。”我問。
“是啊,這本就不真實?!?/p>
“你在找什么原因呢?”
“未來之事,是不能告訴你的?!?/p>
我們交流之間,你似乎有些變化,如影子在水波中那般虛幻,似乎又年輕了許多,而笑容間,感覺有些看不見的物質(zhì)在我們之間波動。
“那,未來還有村上春樹的書嗎?”我問。
“這個,是有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小仙女。”你我皆笑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談到了這個問題,我們自然彼此會心一笑。
“親愛的,我要回去了?!蹦阏f。
“嗯,最后想問一下,你是多少歲的我?”
“一千六百四十二萬七千六百二十四歲?!?/p>
這次的震撼超過了前面所有震撼的總和!
“這!不會吧!”
“用不了多久,科技大爆炸時代就要來臨,超級人工智能出現(xiàn),人類將永生。我們趕上了這班車?!?/p>
“那——!那——!”
“別問了,未來不可說的,好好努力吧?!?/p>
“那……好吧!”
“請閉上眼睛?!蹦阏f。
我閉上眼睛。
“睜開吧?!币粋€聲音飄飄悠悠地傳來。
我睜開眼睛,客廳依舊。
我是子云,多年以后,我成了云神。
云神故事
這是個最好的時代!這也是個最糟糕透頂?shù)臅r代!
四萬九千年前,人類已完成了對銀河系的全部勘探,每個星球都留下了人類的步履。
人類似乎無所不解,一旦某處提出問題,遍布星系的超級人工智能便開始解決,解決的速度已經(jīng)不是瞬間這個詞語能夠形容的了。
蟲人、企鵝人、恐人、三體人等一千六百種文明被人類的隔離在自己的星系,他們只擁有硅基生命體和有機生命體。
而人類每個個體的意識被存儲在云空間里,每個人都只有一個意識終端被激活,形態(tài)是有機生命體或是機械體或是存在電子空間的意識流。根據(jù)《宇宙大法典》規(guī)定:意識形態(tài)的轉(zhuǎn)換是由每個人自定的。如出現(xiàn)問題某個激活的意識終端被毀滅,則順位的另一個同樣意識終端會被激活生成。
故,每個人都已永生。
反物質(zhì)研究意外發(fā)現(xiàn)了改變物質(zhì)原子結(jié)構(gòu)的力量,人類已經(jīng)可以任意改變物質(zhì)結(jié)構(gòu),任意制造任何物質(zhì)。
故,每個人都是神。
但還是陸續(xù)有人湮滅自己,特別是第一批人。第一批人從人類紀元21世紀意識存在到今天,已經(jīng)過了一千六百多萬年。之所以用湮滅,是因為他們總是——用反物質(zhì)消失自己。
因為用反物質(zhì)湮滅自己后,其它的終端再無法被喚醒,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死亡仍然是一種未知的境界。
子云把周圍變成了遠古——21世紀的書房,她落坐下來,關(guān)閉了與外界的聯(lián)系。她拿起一本古典紙質(zhì)書,書名是《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她一頁一頁慢慢地翻看著這本書,漸漸有種久遠的像清晨陽光射進窗戶一般的美好感覺在云的內(nèi)心升起,作為第一批人,她還能產(chǎn)生著這種承繼遠古的美好的體驗。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又變得那般的疲乏,其實,這本書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背得出,無論是從云儲存的空間里還是她原始生命體的記憶里,這本書已經(jīng)閱讀了無數(shù)遍了。
幾乎人類的書她都讀遍了,一千六百萬年的時間哦。
云停止了閱讀,她凌空按鍵,啟動了周遭的連接口。立馬云連入了全人類的智能網(wǎng)絡體系,她看見一陣陣的意識流像幻影鬼魂一般流動,宇宙中、千萬年的知識瞬即結(jié)成一個類似于魔方一樣的方塊物質(zhì),而只要她觸碰那塊物質(zhì),她即是神的一員。她意識變動,很快,另一個云出來了。作為第一批人的元老,云有著極大的權(quán)力,她可以在意識終端沒有毀滅之前,提前調(diào)取產(chǎn)生自己的另一個終端。
另一個云慢慢睜開了眼睛,她憑空出現(xiàn),出世僅僅幾分鐘,如同加載一般,她慢慢地擁有了云的一切意識,不過從法律而規(guī)定程序上,她需要服從云的指令。
“你好,云?!绷硪粋€云說。
“你好,我?!痹普f。
另一個云笑了,爾后她顯現(xiàn)出一點疑慮,加載使她有了云的全部記憶。隨即她問:“看來我存在不了多久,曾經(jīng)您也創(chuàng)造過您的另一個,但很快毀滅了她?!?/p>
“是的,法律禁止有多個同一意識的人同時存在。以前那個也只是體驗?!?/p>
“哦,真遺憾!”
“呵呵,遺憾什么,其實你就是我,只不過原來我們是一體,現(xiàn)在彼此有點距離共存?!?/p>
“確實如此。不過,我覺得我們彼此對話過程中,我們還是有分別的?!绷硪粋€云說。
“嗯,從我們并立起,我們就產(chǎn)生了分歧性的新意識,故法律禁止如此。”云說。
“您又想毀滅一次?”另一個云說。
“這次不是你,而是我,最初的云?!?/p>
云和另一個云沒有再說話,通過彼此的連接云迅速地加載著自己給另外一個云。僅僅是幾分鐘,另一個云已經(jīng)加載完畢。
“咳,”另外一個云輕輕嘆息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么開始吧。”另一個云凌空按鍵,不一會,云的面前一塊呈現(xiàn)出褐色的反物質(zhì)逐漸顯現(xiàn),像愈來愈濃的一團褐云。
“如果靈魂確系存在,但您在那邊我并不能感知,那如何是好?”另一個云問道。
“如此的話,也就罷了,至于你自己的未來,你自己決定?!?/p>
“哦?!?/p>
那團褐云開始豎著旋轉(zhuǎn),就像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門。云輕輕地走了過去,完全沒入了這道門的里面,很快消失了。但那團褐色物質(zhì)還在旋轉(zhuǎn)著,像一個神秘的能吞噬一切的怪獸之口。
另外一個云閉上眼睛站在原地,努力地感受著云,但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不一會,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另一個云的眼角流出,吧嗒地砸在地上。另一個云睜開了眼,呆呆地望著那團似乎逐漸減弱的褐色物質(zhì)。
沒有遲疑,另一個云毅然走了進去。
彼岸世界往往未知,另一個云預想反物質(zhì)褐云將一切湮滅,再無存在。她亦是抱著此信念跨入的。但跨入之后,他看見了云。云坐在一間溫暖而古樸的小木屋內(nèi),另一個云進入后亦是直接到了此屋中云的面前。一陣陣的驚訝在另一個云的心中泛起。而云面容安詳,目光柔和。
“你終于來了!”云說。
“想不到里面別有洞天。”另一個云。
云站起身來,走到小木屋的窗前。她向另一個云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另一個云走到窗前,云抬手指向了窗外。順著她的手望去,窗外是一片連綿的淺山,山上野草茂盛,一群群身披金毛的獨角獸在山巒草地上徜徉漫步。另一個云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個念頭,“貌似《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里的獨角獸?”
“是啊,何其相似!在書里面,村上君所描述的世界盡頭是那名計算士腦中建立起來的確實著的世界,而我進入褐云后,發(fā)現(xiàn)我的思維和體感并沒有湮滅消散,而且在這大約九年的時間里,隨著我的思想,我周遭的世界逐漸建立了起來,便如你看到的這一切?!痹普f道。
“九年!”另一個云睜大了眼睛。
“是啊,時間在這里亦是完全不同了。”
兩位云并肩站立在窗前望著遠方的山野,遠山霧靄迷蒙,未知界限,獨角獸徜徉漫步之時偶爾望向兩位云。一切生生不息而又倏然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