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丁
屋內又是一陣紙頁被翻動的“嘩嘩”聲,警官瞥了眼仍未關上的窗子,嘆了口氣,合上手中的筆記本,轉向面色蒼白的女人——“結案了。”
“結了?那……那是不是……我兒子……殺我兒子的兇手……”
警官又嘆了口氣,不忍面對女人期冀的目光,只扭頭盯著墻上死者的海報,那上面的年輕人笑得陽光帥氣,全然難窺后來的頹廢?!笆w上沒有防衛(wèi)性傷口,室內除死者屋內的窗戶外其他出入口都是緊閉的,屋內也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多好的小伙兒??!女兒還看過他的節(jié)目呢,怎么就曝出那樣的丑聞……警官又將目光從海報上的笑臉移開,逼迫自己直視女人變得不可思議的目光:“很遺憾,自殺?!?/p>
“自殺?”女人的眼睛似乎要瞪出來,“怎么……警官,你們沒聽懂我說的話吧?那我再說一遍……”
“女士,您先冷靜一下,您的話我們都仔細分析過了,確實……”
“風!”女人突然怒吼道,雙膝重重磕在地上,匍匐著爬向警官,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角。
“女士,你別……”警官慌忙伸出手去想扶起女人,卻被躲開了。
“是風,警官……我兒子和我說過……風吹在他身上,夾著刀,他關不上窗戶……整間屋子里都是刀刃……他身上的傷不是他自己劃的,是風,警官,風劃傷他,又將刀帶走了!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您所見的還少么?”
瑞士琉森狂歡節(jié)
“女士,女士您先起來,”警官扶起哆哆嗦嗦的女人,嘆氣,“我相信您,又能怎樣?這風是由千萬股氣流組成的,可殺死您兒子的究竟是哪一股,誰也判斷不出。而且您是曉得它們的,甚至你我都是它們的同類,誰也抓不住,隔不斷它們的,更甭提懲罰了。只要人存在一天,它們也將不滅的;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期盼愛著您兒子的風與它們斗了?!?/p>
“讓風來懲罰風?”女人腿一軟,險些跌在地上,警官趕忙扶著她。
她的雙唇顫得更厲害了:“你沒在開玩笑吧?它們是同類,這是起不了什么效果的,而且風不愛任何人??!警官,你我都該是清楚的,誰于風而言不過是個短暫的消遣呢?站在對立面的風其實是一股的,我們不都清楚這個事實嗎?您告訴我,警官,這與沒有懲罰有什么區(qū)別呢?”
“這……”警官的襯衫濕透了,黏嗒嗒地黏在背上,風吹過時帶來一陣刺骨的寒冷,從前處理過的案件中死者親屬慘白的面孔在他眼前一一閃過,他感到恐懼與寒意,一如每個夜晚?!斑@類事情總是沒有結果的,還請您節(jié)哀……窗子再過上一周大概就能關上了?!闭f罷,警官便趕緊松開手,任女人跌坐在地上,逃也似的走了。他隱隱聽見風在耳邊低鳴,于是走得更快,可風也更疾。
“鈴……”警官聽見電話鈴響,猛地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息,電音吵得他心慌,于是他接起電話:“喂?”
“光明小區(qū)13號樓5單元401室的女孩兒跳樓自殺,她母親非說是被謀害的,你離得近,過去處理一下。”
他咽了口唾沫:“好。”
電話掛了,他收斂好心情向光明小區(qū)走去,迎面,吹來一陣嬉鬧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