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亞東
打的是心,坐的是禪
在黃河岸邊,蓋家溝險灘
被風(fēng)吹涼的胳膊肘
是老黃河五千里征程的死結(jié)
今天,我們亦僧亦道
把自己浸在河水里,聽暗流
幾萬年的濤聲把自己隱藏得很深
幾千年的緣分,在一杯酒里
在此刻做一個了結(jié)。指縫灌滿泥沙
血管里月光只是一片眩暈
說和不說,黃河,都是我耳朵里
收留的最后一個行者。如果有來日
我們將是遺忘,將是光
明亮或昏暗,真的來過,也真的
再不會歸來。
石頭的內(nèi)部是空的,空的
我想給石頭打氣,用我的血管連接
另一端插進(jìn)我的心臟
我全部的力氣,也不能熄滅火柴的光
石頭還是無法升起來
我最膽小的一刻,是把自己眼睛睜開
盯緊這石頭里的空
我最大膽的一刻,是閉上眼睛
躲在這空空的石頭里
最后一片葉子落在了腫脹的雙肩
我沒有躲避的力氣
當(dāng)它砸下來,我熱愛那狠狠的一擊
再也走不動了,我最后邁出的一步
剛好踏進(jìn)結(jié)冰的河流
當(dāng)滾燙的流波裹住我,我熱愛
那扎進(jìn)骨頭里的漩渦
遙遠(yuǎn)的平原被大風(fēng)悄悄卷起
沒有一棵樹不被折斷,河流都被
塞進(jìn)黑色的玻璃瓶子
只有我獨(dú)自撲上去,高舉著
所有的影子
夜晚到來之前,我要做足夠的準(zhǔn)備
因?yàn)槲乙恢贝_信
將有人撬開我鎖緊的門
他要干些什么,我并不知道
喜歡狹小的空間,只能裝下我的身體
我可以在這里安然入睡
只留一只螞蟻,一百年喊醒我一次
讓那個找我的人回到自己的家園
一點(diǎn)聲音也不要有,寂靜是恩賜
我和墻壁靠得緊緊的
所有的門都隱去面孔,沒有人會喊我
我借助夢幻在自己的身體里
自由出入,每一次醒來都能平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