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青
對出版者而言,編制圖書內容索引不是為了讓一本書顯得“高大上”,而是為了方便讀者檢索,增強圖書功能。此外,編制圖書內容索引的過程還有助于提高圖書編校質量,提升編輯業(yè)務能力。在計算機檢索已廣泛應用的今天,人工編制的圖書內容索引仍具有優(yōu)勢和價值,出版者應給予必要的關注。
圖書目錄是最常用的檢索工具,目錄收錄了該書的內容綱要,簡要反映一本書的內容和范圍,目錄往往僅收錄正文的章、節(jié)標題,概括性很強,并且按頁碼順序排列。讀者想要查找某一具體的知識信息,通過目錄檢索有時不甚方便。目錄大多按照知識體系分類排列,當讀者不熟悉某個知識信息所屬的分類時,通過目錄查找就比較困難。而索引是將圖書內容中具有檢索意義的事項,如人名、地名、術語、概念及關鍵詞等作為檢索對象,可以更深入細致地揭示圖書內容[1]9-10。索引標目按一定次序規(guī)則排列,方便讀者對某一具體知識信息的查找和閱讀。圖書內容索引能使讀者在最短的時間內檢索到需要的知識信息。
在圖書內容中,作者可能會因表述的需要,用不同的詞語來表示同一概念,或者是同一主體在不同時期具有不同的表述。例如,某農(nóng)業(yè)類著作分類介紹各農(nóng)作物,讀者查遍整個目錄也找不到“山藥”,在索引中查到了“山藥”,其參見標目為“薯蕷”,再回去看目錄,在根莖類作物類別中收錄有“薯蕷”,原來該圖書目錄中列出的是作物的學名,如果讀者只知道俗名就無法從目錄中查到想要了解的知識信息。索引中的參見標目為讀者提供了更多檢索路徑。
通過輸入關鍵詞進行計算機檢索,看似能做到很高的查全率,但所給的出處項很可能大多數(shù)并非讀者希望查找的內容,有時反而會加重讀者的負擔。人工編制的圖書內容索引以具有檢索意義的知識單元和主題詞為檢索對象,通常會指向圖書正文中適當闡述的部分,因而能夠提高讀者檢索和閱讀的效率,避免計算機檢索的弊端。比如,讀者想在一本化學類圖書中了解“分子”的概念和主要特性,如果通過計算機輸入“分子”進行全文檢索,給出的檢索出處項會有成百上千條,但凡含有“分子”二字的內容都會被指出,“氮氣分子”“高分子”“分子量”等,甚至數(shù)學術語“分子”也會作為檢索結果??上攵?,讀者若要想了解“分子”的概念和主要特性就得費一番周折。而如果通過人工編制的圖書內容索引檢索,“分子”標目下可能只有五六個出處項,檢索效率很高。如果在“分子”標目下設有“定義”“化學式”“共價鍵”“氣體的”“雙原子的”“質量”等副標目,則可直接指向描述分子定義或分子某個方面知識的頁面,實現(xiàn)高效檢索。
也就是說,索引編制者能把握讀者的查閱習慣,并結合學科的專業(yè)知識體系特點,編制出的索引更適合快速查檢,從而為讀者帶來便利。
索引的聚類作用有利于引導讀者注意相近、相關的知識點,實現(xiàn)知識挖掘。書后的索引,無論是采取字順排序法還是分類排序法,都會在一定程度上把具有相似屬性的知識信息聚集在一起,讀者在翻閱索引的時候很容易進行知識擴展。例如,在兒童百科《聲學探秘》[2]的索引中,首字為“音”的各個索引標目都匯聚在了一起(見圖1),起到了知識聚類作用。
圖1 《聲學探秘》部分索引示意圖
可以看出,以上8個索引標目基本囊括了“音”的各種性質和特征,“音調”“音量”“音速”是大家都比較熟悉的幾個“音”的基本性質,音樂家會對“音程”“音階”“音區(qū)”“音色”的理解更為深透,“音障”則是一種物理現(xiàn)象。索引標目“音量”有10多個檢索出處項,說明在這本書中的10多個頁面都出現(xiàn)了與音量有關的知識信息,由此也可推斷,“音量”是聲音非常重要的一個性質。這幾個索引標目讓我們對“音”的了解更加系統(tǒng)。也就是說,通過索引的聚類作用可以實現(xiàn)對某一知識點的系統(tǒng)學習。
通過索引也可以實現(xiàn)“由此及彼”的延伸閱讀或延伸學習。比如,讀者要全面了解英國這個聯(lián)合王國的歷史,除了閱讀“英國”這個索引標目下的各出處項外,還可根據(jù)其參見標目“英格蘭”,繼續(xù)閱讀“英格蘭”這個標目下的各出處項。索引的參見標目對讀者的延伸閱讀起到了很好的提示作用。一個想了解英國歷史的讀者,通過查閱索引標目“英國”,又發(fā)現(xiàn)其參見標目“英格蘭”,從而起到延伸學習的作用。
索引是按一定的次序規(guī)則排序的,也就是說索引具有一定的聚類作用,能把具有同類特征的索引標目集中在一起,這就有助于編輯在加工稿件時發(fā)現(xiàn)書稿中不統(tǒng)一的名詞術語。比如,編輯在整理某藥學類圖書的索引時,發(fā)現(xiàn)有“氨芐西林”和“氨芐青霉素”兩個索引標目,而且出處項并不相同,其中“氨芐西林”是當前中國藥品通用名稱,而“氨芐青霉素”是舊稱,應改為“氨芐西林”。查閱正文后發(fā)現(xiàn)是由于兩位作者在各自撰寫的部分使用了不同的專業(yè)術語。編輯根據(jù)這些線索對正文中的術語做了統(tǒng)一。在藥學類書稿中,藥名不統(tǒng)一的現(xiàn)象經(jīng)常發(fā)生,編輯在審稿和加工書稿時雖已盡力審查修改,但仍難免有遺漏,編制索引也是編輯發(fā)現(xiàn)藥名不統(tǒng)一的有效手段。
又比如,在某科技類書稿中,描述某種物理過程的術語“弛豫”,錯寫為“馳豫”。編輯在加工書稿時稍有疏忽就可能漏改,但在編制索引時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這類文字差錯。因為編輯在整理索引標目時對每個標目的關注度肯定要比在審讀書稿時高,而且在給索引標目排序的時候,也會把具有類似屬性的索引標目集中在一起,這些都有助于我們發(fā)現(xiàn)正文中的疏漏。
目前,幾乎所有書稿都是作者在電腦上完成寫作的,不管是使用拼音輸入法還是使用五筆輸入法,都會產(chǎn)生同音字或形似字的輸入錯誤,如“汨羅江”錯寫為“汩羅江”,“隕石”錯寫為“殞石”,等等。由于慣性思維,編輯在對稿件進行審稿和加工的時候往往很容易忽略這些差錯,編制索引同樣有助于發(fā)現(xiàn)這類文字差錯。
作者在寫作時因書稿結構安排需要,同一主題內容可能要在不同章節(jié)從不同角度加以討論;因創(chuàng)作時間緊迫、個人精力有限或研究專長所限,多人合著同一本書的現(xiàn)象也很普遍;根據(jù)圖書特點,有時也會按時間、地點、人物或朝代來編排內容。這些因素都有可能導致書稿內容重復。如果書稿篇幅較長,相關內容比較分散,編輯在審讀加工稿件的時候也可能未及時發(fā)現(xiàn)這種內容重復。比如,曾有一本歷代辭賦方面的大型工具書,按朝代分別搜集了古代名家的作品,由于作者和編輯的疏忽,北宋大文學家蘇軾的《洞庭春色賦》除了被收錄在了宋朝作品中,竟然又誤收進了清朝的作品中。一本精心策劃、印刷精美、適于品讀和收藏的書因這一明顯失誤而留下一大遺憾。這樣一本大型工具書,在當初編輯時如果能按照規(guī)范的流程編制索引,無論是按作者姓名還是按作品名稱編制索引標目,這種重復現(xiàn)象都很容易發(fā)現(xiàn)。
索引還有助于我們判斷對某一主題內容的論述是否詳盡,是否有缺失。例如,《全球通史》[3]索引標目“錢幣”下設7個副標目(見圖2)。
圖2 《全球通史》部分索引示意圖
通過副標目“標準化”和“發(fā)展”的查找學習,讀者可以了解本書對古錢幣的概括介紹,從其余5個副標目可以了解“錢幣”在這些國家或地區(qū)的發(fā)展情況。如果最后生成的索引副標目中沒有“希臘的”或“印度河流域的”副標目,編者可能就會發(fā)現(xiàn)這與我們的歷史常識有所違背,因為歐洲或印度河流域都是人類文明的發(fā)源地,理論上都會有貨幣的產(chǎn)生、使用和發(fā)展。到底是編纂索引的時候漏標此標目,還是正文中就沒有進行論述,抑或是這一區(qū)域在古代就沒有錢幣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這就需要編輯和作者厘清原因后進行補救工作。
編制索引并不是簡單的摘錄工作,而是一種對圖書內容的分析和歸納過程,真正高質量的索引,要求編制者對圖書內容有透徹的理解。
確定編制哪種索引以及如何選取索引標目,需要索引編制者對圖書內容有全面準確的把握[4]。一本書既可以配備專門索引,如人名索引、地名索引、年代索引、事件索引、分子式索引等,也可以采用集人名、事件、關鍵詞等于一體的主題索引(也稱綜合索引)。至于某本書到底選用哪種類型的索引,如何選取索引標目等,索引編制者都需要從圖書的價值、主要內容、篇幅、讀者對象等方面綜合考慮。要想為一本書量身打造一個能提升圖書使用價值的索引,需要編制者對圖書內容和特色有非常精準的把握,這樣才能選定最恰當?shù)乃饕愋停龀鲆粋€有特色、有價值的索引。
能否根據(jù)圖書各段落內容恰當?shù)靥崛〕鏊饕龢四炕驅λ饕齼热葸x取適當?shù)臉四看朕o,對索引的質量和是否方便讀者查閱至關重要。提取可索引內容時需要對圖書內容逐段分析,要從圖書的專業(yè)性質、專業(yè)深度和讀者定位來考慮某一段內容是否可作為提取對象,如可以作為提取對象,它的索引標目應該是什么?索引標目既要準確揭示、標引、表達圖書內容,又要符合讀者的檢索思路,最后還要在索引中達到字面成族的效果,以更好地發(fā)揮索引知識擴展的作用[1]47-54。大多數(shù)索引標目可直接取自正文,但也有少數(shù)索引標目是從正文內容中析出的。從正文內容中準確析出索引標目,需要編制者全面掌握圖書內容并具有較強的概括總結能力,這是一個深度學習過程,可以提升索引編制者的專業(yè)能力。通過前述“錢幣”和“分子”的示例可知,副標目選取適當,可以很好地實現(xiàn)索引的延伸學習功能。副標目從屬于主標目,用于說明主標目的各個方面,其在正文中往往非常分散但又從不同側面說明了主標目,所以副標目的編制可以提高索引編制者對主標目和全書內容的理解和把握。
除對索引類型和索引標目的選取外,索引標目的抽取深度同樣需要編制者充分分析全書內容。抽取深度與檢全率和檢準率都有關系,索引標目抽取太粗略,檢全率低,不方便讀者從索引標目實現(xiàn)查找學習;抽取太詳細,過于碎片化,讀者感到太過繁雜,通過索引查找正文內容也只能對某一概念或事件有某一局部的了解,檢準率低,也無法實現(xiàn)高效學習。確定合適的索引標目抽取深度,做到檢全率和檢準率的最佳結合,這一過程同樣可以提高編制者的歸納能力。這種分析和歸納能力的提高,也有助于編輯做好選題策劃和審稿工作。
最后,引用張琪玉先生的一篇文章標題“知識誠可貴 索引價亦高”[5]。對讀者而言,多利用索引,可以提高學習效率,多研究索引,可以有意外收獲;對出版者而言,為圖書編制索引,讓讀者享受超值服務的同時,也可以提高圖書的編校質量,為圖書質量保駕護航;編制索引還可以提高編制者的分析歸納能力,進而提高編輯出版業(yè)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