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文
摘? ? 要: 本文以安吉拉·卡特改編于童話故事的一部短篇小說集《染血之室及其他故事》中的幾個有代表性的故事:《染血之室》《老虎新娘》《與狼為伴》等為主要分析對象,以其他故事為補充,對小說中的女性主義進行解讀。作家從對傳統(tǒng)男性形象的顛覆著手,塑造了一系列與傳統(tǒng)作品中典型的男性氣質(zhì)不相符的男性形象,同時也對女性形象進行了重塑,鼓勵女性勇敢掙脫束縛,從被動轉(zhuǎn)向主動,當然作者的目的并不是要樹立一種女性霸權(quán)主義,所以她在小說中也對和諧、健康的兩性關(guān)系進行了探討。
關(guān)鍵詞: 安吉拉·卡特? ? 《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 ? 女性主義
安吉拉·卡特是英國著名的女性主義作家,正如她自己所說:“……我會把自己看作一位女性主義作家,因為從各任何方面來說我都是一個女性主義者……”[1](7)她的作品總是充滿了鮮明的女性主義色彩。此外,卡特對于一些童話故事的改編也是她寫作中的一大特色,而這也和她的女性主義思想是分不開的,“她認為傳統(tǒng)童話在充當父權(quán)制社會意識形態(tài)控制的機器時,維持和延續(xù)了父權(quán)制社會中占支配地位的價值觀念,是約束和壓制兒童、特別是女性兒童的有力工具”[2](91),所以經(jīng)由她改編后的這些童話故事對傳統(tǒng)的理念進行了大膽的顛覆,鮮明地體現(xiàn)出了卡特的女性主義思想。
一、對傳統(tǒng)男性形象的顛覆
在傳統(tǒng)的一些童話作品中,男性大多數(shù)扮演的是一種英雄的角色,他們是陽剛的、勇敢的,總是處于一種主導(dǎo)的、拯救者的地位,而與此相對應(yīng)的女性則大多數(shù)是陰柔的、軟弱的,總是處于一種被動的、求助者的地位。在卡特的作品中,男性的這些模式化的特點不復(fù)存在,她在作品中塑造了大量與典型的男性氣質(zhì)不相符的男性形象,如《染血之室》中的那個調(diào)音師,他體型瘦弱、時常害羞,文中提道:“他看來對我的害怕遠超過我母親的女兒面對惡魔本人時可能的害怕?!盵3](41)這種柔弱、膽怯的性格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的男性所具有的那些特點。此外,這個盲人調(diào)音師也并沒有擔(dān)當起拯救者的角色,女主人公堅決拒絕讓調(diào)音師留下來陪她一起面對伯爵,而選擇了獨自一人去承擔(dān)后果,在這里女性角色反而更加具備了一種大無畏的英雄氣概。而故事中的另一位男性形象侯爵則是在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擁有傳統(tǒng)男性的那種對于女性的絕對的控制力,但是最后我們也同樣會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兇悍”的侯爵也只不過是外強中干的一個空架子而已,面對母親來營救我時那騎士般的狂野形象,侯爵也只能是完全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如文中所描述的那樣:“就像傀儡戲班主目瞪口呆,到最后完全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他的木偶掙斷線繩,拋棄他自從開天辟地以來便為它們規(guī)定的儀式,徑自過起自己的生活?!盵3](54)再比如在《老虎新娘》中,女主人公面對老虎的形象毫不畏懼,面對女主人公的漠然態(tài)度,那個傳話的小廝反而變得語無倫次、畏畏縮縮,而就連他的主人老虎大人在聽完女主人公拒絕裸體的一番話之后,也居然落下了一滴眼淚,這種柔弱的特征顯然也是對傳統(tǒng)男性氣質(zhì)的一種顛覆。此外,在《師先生的戀曲》這則故事中也有類似的情況,當野獸看過美女的照片之后,將其小心翼翼地歸還,生怕自己的爪子將照片刮傷,這種類似于女性的小心與細膩也都是傳統(tǒng)的男性形象所缺乏的,而且在女主人公的眼中這頭獅子野獸帶給她的并不是害怕和恐懼而更多的是一種憐憫與同情,因為她是他所想要取悅的對象,他在美女面前完全失去了野獸所應(yīng)具備的力量,甚至變得畏懼起來:“然而野生動物對我們的畏懼比我們對他們的畏懼合理得多,且他那雙幾乎看似盲目的眼睛里有某種悲哀,仿佛已不想再看見眼前的一切,觸動了她的心?!盵3](64)在這里,野獸不再處于主導(dǎo)地位,而是成了一個被動的等待者,他默默地等待著美女的愛;而同樣野獸不再是拯救者,男女雙方的地位完全被顛倒了過來,最后正是由于美女的歸來才把瀕死的野獸救了過來。而在《狼女艾麗斯》當中,也是由狼女艾麗斯將被射傷的公爵拯救了過來。
二、對女性形象的重塑
在一些傳統(tǒng)的童話作品中,理想的女性總是那些被塑造成“家庭天使”的女性形象,她們大多溫柔善良、寬容忍讓,符合男權(quán)社會中的人們對于女性形象的期待。然而在安吉拉·卡特的作品中,這種傳統(tǒng)的、理想的女性氣質(zhì)不再被作為一種典型去塑造,她顛覆了這種“家庭天使”的典型傳統(tǒng),重新創(chuàng)造出了自己心中的獨特的女性形象。
(一)對“家庭”的逃離
卡特對女性形象的重新塑造首先體現(xiàn)在女主人公對于“家庭”的逃離之上。這里的“家庭”是指在傳統(tǒng)的文學(xué)作品中,女性常常是被禁錮的,她們的行動經(jīng)常受到束縛,活動范圍較多地被限制在某個特定的區(qū)域之內(nèi),如某間閣樓、某個封閉的空間等。在《與狼為伴》中,“就各自的活動范圍而言,正如大森林是狼與獵人的,林中小屋是母親與奶奶的一樣,社會也主要是男性的天下,家庭才是女性的世界?!盵4](25)而故事中的那位個性很強的小姑娘明知森林中充滿險惡卻仍然毫不畏懼,“她相當確定野獸傷不了她”。[3](185)按照傳統(tǒng)的文學(xué)思維,那些不聽話、擅自逃離家庭的女性必然是會受到懲罰的。而在《與狼為伴》中,小女孩也果然遇到了狼人,但與人們的預(yù)期不同的是,小女孩并沒有被大灰狼吃掉也不是得到了獵人的援助,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勇敢拯救了自己。由此可見,女性也并不是只能僅僅局限于某個特定的區(qū)域,她們也應(yīng)該而且也有能力去對外面的世界進行探索,卡特通過這個故事塑造了一位成功逃離“家庭”的女性形象。
在《精靈王》這則故事中,束縛女性的主要場所變成了那一個個封閉的鳥籠:“那些鳥兒并非歌唱,而是在哭泣,因為它們找不到路走出森林,當初在他蝕人的眼神中失去了肉體,現(xiàn)在只能住在籠里?!盵3](144)于是女孩決定將用精靈王的頭發(fā)編織成繩子將其勒死,并將所有被禁錮的鳥兒放生。這種逃離同樣在《染血之室》中也有所體現(xiàn),曾經(jīng)有論者指出:“當今女權(quán)主義作家在贊許《簡·愛》的同時也感嘆它的不足。因為《簡·愛》中還有一個婦女未得‘平反昭雪——那個長期被關(guān)的瘋女人、羅切斯特的妻子安托瓦妮特。不能讓她含冤死去,要為她‘平反?!盵5](41)在《染血之室》這則故事中,伯爵的幾任前妻可以看作是和《簡·愛》中的伯莎相對應(yīng)的人物形象,她們先是被束縛在那座與世隔絕的城堡,之后更是被殘忍地殺害,永遠地被禁錮在了那間可怕的密室。而最終完成了這一逃離的是那位十七歲少女,她之所以能成功逃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一直有一種潛在的自我認識,她并沒有完全被侯爵的表面現(xiàn)象所蒙騙,她一直知道真實的侯爵是被隱藏在那張面具之下的,她知道侯爵帶她去看的《崔斯坦》是“充滿死亡激情的旋律”,[3](9)她也知道他的結(jié)婚禮物“像一道價值連城的割喉傷口”。[3](9)所以在進入城堡之后,臥室中的那些百合花會讓她聯(lián)想到的是葬禮上的百合,那一面面鏡子也總會讓她有某種不安感。可見在她內(nèi)心深處的潛意識中她早已清楚地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么,所以她才會在這種潛意識的支配之下打電話給她的母親,才會由于已知卻又不愿意直接去面對的恐懼而在電話中哭了出來,而那英勇無比同時又是最了解她的母親則一眼便識破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于是才會放下電話之后便直奔城堡,最終將女兒從屠刀之下營救了出來。這里的兩個女性都可以看作是作者所推崇的新型女性形象,要想逃離禁錮,女性自己首先必須要擁有一個清醒的頭腦,不能被偽飾之下的男性所欺騙,要認清他們潛藏在面具之下的本質(zhì);其次,女性也不必將自己塑造成傳統(tǒng)男性所期待的那種柔弱的形象,女性同樣可以有自己勇敢剛強的一面,在必要的時刻保護自己。
(二)對“天使”形象的反撥
安德雷亞·德沃金曾在《我們的血:關(guān)于性政治的預(yù)言和論述》中寫道:
教誨簡單明了,我輩領(lǐng)會深刻——男人和女人是絕對的對立體。
英勇的王子絕不能同灰姑娘、白雪公主,或睡美人等女人廝混在一起。這樣的女子不可能有王子那樣的作為,更談不上能比他干得出色……
他站著,她躺著。他醒著,她睡著。
他主動,她被動。
如果一旦發(fā)覺她站著或醒著,或主動,那么,她就是個邪惡的女人,就必須消滅。[5](39-40)
由此可見,在傳統(tǒng)的觀念中,所有“天使”般的正面女性形象最主要的特征之一便都必須是被動的,而主動的女人則會被認為是邪惡的進而被消滅。但在卡特的筆下,女主人公則不再只是被動地等待,而往往都是主動出擊,她認為:“所謂被動的存在,其實就是在被動中死去,也就是,被殺死。這就是童話故事關(guān)于完美女人的道德訓(xùn)誡?!盵6](Ⅵ)
在卡特的作品中,這種變被動為主動首先體現(xiàn)在女主人公們大都是在自己的意愿下主動采取行動,而不是在他人的指使下被動地接受。如《染血之室》中的女主人公,她雖然年少單純,但卻是一個十分有主見的人,她是在金錢和欲望的驅(qū)使之下主動選擇投入侯爵的懷抱中的。而在《老虎新娘》這則故事中,美女并沒有由于恐懼而被動地接受老虎想要觀看裸體的要求,而是在老虎首先將他的裸體展示給女主人公之后,她也才選擇主動地去解開外套,最后當女主人公對父親徹底絕望之后,她自愿選擇讓老虎舔掉自己的皮膚,將自己也變?yōu)槔匣??!杜c狼為伴》中的小女孩也并不是在媽媽的要求下,而是自己主動選擇去看望外婆,最后在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危險處境之后,她并沒有寄希望于獵人,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主動采取措施去與狼進行斗爭。
其次,作者敘述視角的改變,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出了女性形象的變被動為主動。在傳統(tǒng)的童話故事中,作者采用的一般都是第三人稱的敘述視角,而在卡特改編的的故事中,有許多篇采用的都是第一人稱敘述視角,如《染血之室》《老虎新娘》《精靈王》等,這種由第三人稱向第一人稱的轉(zhuǎn)變,將女主人公從“被敘述”轉(zhuǎn)變?yōu)椤爸鲃痈惺堋?,從而更多地彰顯出了女性形象的主體意識。以《染血之室》為例,這篇故事是由貝洛的童話故事《藍胡子》改編而來,原版童話采用的完全是第三人稱敘述視角,以一種客觀的態(tài)度將故事呈現(xiàn)出來,作者的用意僅在于勸誡女人不要過分地放縱自己的好奇心。而《染血之室》則是采用的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這就更好地突出了女主人公“我”的體驗和感受,故事線索始終是伴隨著“我”這個主體的認識和發(fā)現(xiàn)而不斷向前推進的,“我”對城堡內(nèi)的氛圍和陳設(shè)感到不安,“我”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之下前往密室,而且密室中的凄慘場景也并沒有被一筆帶過,而是通過“我”的視角被詳細地呈現(xiàn)了出來,更加突出了這些女性所受到的迫害。在從密室出來之后,女主人公便開始積極尋找逃生方法,而在向母親求助失敗、并拒絕了調(diào)音師伸出的援手之后,她仍然沒有徹底放棄求生的希望,她開始調(diào)動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去為自己爭取時間和機會,文中寫道:“我強迫自己擺出誘人的姿態(tài)……也看出他幾乎差一點抗拒不了我的誘惑。若他上床到我身旁,我當下便會勒死他?!盵3](46-47)在這里,通過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很好地將女主人公的那種為生存下去而做的主觀努力體現(xiàn)了出來。
此外,在卡特的作品中,女性形象變被動為主動的另一非常重要的方面便是女主人公們在性關(guān)系上的變被動為主動??ㄌ貙τ谏榈拿鑼懯鞘艿搅朔▏骷宜_德的巨大影響,薩德是一位頗具爭議的作家,他的許多作品都由于大膽的色情描寫而遭到封禁,但卡特卻似乎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地方,她感嘆道:“在色情視角的偽裝下,薩德批判的是這個理性的世界。”[7](51)所以卡特的色情書寫也同樣并不只是為了吸引人的眼球,而是有著她自己更深刻的用意,“她試圖創(chuàng)造某種介于嚴肅文學(xué)與色情文學(xué)之間的文體,并使用這種‘道德的色情文學(xué)表達女性主義的理念?!盵7](51)
女性要在性關(guān)系上變被動為主動,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便是不再隱藏自己對于性的渴望:“女性主義者總是把女性欲望的壓抑和在權(quán)力關(guān)系中的弱勢聯(lián)系在一起,她們認為挖掘出潛在的真正性本能能夠賦予女性力量,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也會擁有更多自信。”[8](14)
如《染血之室》中的女主人公就毫不避諱地多次談到了自己對于侯爵的渴望,當侯爵半路拋下她去辦理公事時,她便滿肚子不高興:“我失望地摔下琴蓋,現(xiàn)在我該做什么,要怎么打發(fā)充滿海水光亮的漫長白日,直到丈夫與我同床?”[3](17)《精靈王》中的女主人公也同樣如此,她明明早已知道精靈王必將重重地傷害到自己,但卻在欲望的驅(qū)使下仍舊義無反顧地一次又一次地去找精靈王“讓他將我放倒在那張沙沙作響的稻草床上,任他那雙大手擺布”。[3](139)這種對于女性欲望的直接大膽的描寫顯然極大地顛覆了傳統(tǒng)作品中有關(guān)性的書寫。而在《與狼為伴》這則故事中,卡特則更進一步地表現(xiàn)出了女性形象在性關(guān)系上的變被動為主動。小女孩欲望的萌芽首先開始出現(xiàn)是在森林中遇到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之后,她不僅與這位陌生的男人相談甚歡,而且還想故意輸?shù)舯荣愐员阙A得男子的一個吻。而這個男子對于女主人公的誘惑其實也就是性的誘惑,卡特曾在一次采訪中談到了這個情節(jié),她明確表示:“在《與狼為伴》中出現(xiàn)的狼的意象代表著力比多?!盵8](13)而在女主人公最后來到外婆家并且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之后,她的性意識便進一步覺醒了。在對此做進一步的論述之前,讀者還需注意的是,面對這種危險的處境,作者其實為大家呈現(xiàn)了兩種與狼斗爭的方式。一種是以外婆為代表的被傳統(tǒng)所禁錮的女性形象在面臨狼人時所采取的斗爭方式,即拿《圣經(jīng)》、圍裙等去丟他,企圖通過虔誠的信仰來求得上帝的庇佑,從而來保持貞操并擺脫危險,然而這種拯救方式是完全徒勞的,正像作者直接在文中指出的那樣:“你以為這樣對付這些地獄來的妖物一定有用……現(xiàn)在你盡管祈求基督和圣母和天堂所有天使來保護你吧,可是那一點用也沒有?!盵3](189)而另一種斗爭方法便是以小紅帽為代表的在性關(guān)系上覺醒了的女性形象在面臨危險時主動將性作為武器來保護自己,她不再寄希望于外在力量,也不再害怕,而是積極主動地運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她不是被強迫地脫下衣服,而是自己主動選擇用情欲去征服狼人,并且還親自動手將狼人的衣服也扯下扔進了火里,這一系列的舉動完全顛覆了傳統(tǒng)性關(guān)系中的男人主動女人被動的格局,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的、在性關(guān)系上變被動為主動的新的女性形象。
三、對和諧兩性關(guān)系的探討
卡特作為一位女性主義作家,致力于打破男權(quán)神話,為女性爭取屬于自己的權(quán)利和地位。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卡特想要建立一種女性霸權(quán)主義,她通過努力真正想達到的效果并不是某一方的絕對霸權(quán),而是希望建立起一種和諧、健康的兩性關(guān)系,在《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這本書中就有多處都體現(xiàn)出了卡特的這一探索。
《染血之室》中作者所塑造的兩種截然不同的男性形象其實也就引導(dǎo)出了兩種不同類型的兩性關(guān)系。第一種是以侯爵為代表的典型的傳統(tǒng)男性形象,他暴戾、專斷,對自己的妻子有絕對的主導(dǎo)權(quán),在這種基礎(chǔ)上建立起來的兩性關(guān)系顯然是不和諧的。而另一個男性形象,即調(diào)音師尚伊夫則完全與侯爵不同,他溫柔、害羞,對女主人公懷著真心的愛慕與同情,在最后的關(guān)頭也并沒有拋下女主人公獨自離去,而是留下來陪她一起面對死亡。他們是真正平等的,沒有任何一方會顯得過于強勢,正如侯爵的那句調(diào)侃一樣,他們就像是“盲人領(lǐng)盲人”[3](52)。在《老虎新娘》中,作者最終也是描繪了一幅“老虎”與“羔羊”和諧共處的局面。老虎沒有把女主人公吃掉,女主人公也不像一開始那樣對老虎進行挖苦和諷刺,而是一起步入了一處“和平國度”,此時“男女兩性也因坦誠相對被戲劇性地拉回到平等的地位”。[8](11)而在《與狼為伴》中,小紅帽在將狼人征服之后也并沒有進一步選擇把狼殺死,而是選擇了“與狼為伴”:“看!她在外婆的床上睡得多香多甜,睡在溫柔的狼爪間。[3](193)”以上這些故事都是作者所提倡的正面的、理想的、和諧的兩性關(guān)系。當然,反面的例子也有存在,除了《染血之室》中的侯爵由于過于強勢而不能和自己的妻子形成和諧的兩性關(guān)系之外,作者在《愛之宅的女主人》中也給出了例子,女主人公最后死去就是因為書中出現(xiàn)的那位“王子”并不是一個理想的男性形象,他依舊是完全從男權(quán)社會的角度出發(fā),一心想通過一系列理性社會的措施把她改造成主流社會所認可的樣子,而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情感上的需求,所以在沒有能遇到一個真正能理解她的人的情況下,死亡對于她來說也許是最好的歸宿。
作為一位女性主義作家,卡特通過自己的努力對傳統(tǒng)的男性形象做出了顛覆,并且重新塑造了女性形象,改變了傳統(tǒng)社會中男女之間“陽剛與陰柔、主動與被動”等一系列的固化、對立的關(guān)系;此外,她還積極探討了和諧的兩性關(guān)系,反對任何一方的霸權(quán)主義,主張男女雙方的平等共處,為女性主義的發(fā)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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