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崇永

芝加哥市橡樹街發(fā)生了一起車禍，一輛小型客貨兩用車與一輛大卡車相撞。警察趕到時，只見一個男人拼命地把小型客車中的駕駛員從燃燒的車中拉出來，然后猛烈地搖晃著這個奄奄一息的人喊道：“道格，求求你，快把藏我兒子的地方講出來?！苯浘煸儐枺胖肋@男人名叫杰克遜，就住在橡樹街，他6歲的兒子被道格綁架，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孩子身邊還放有一個定時炸彈，15個小時后就會爆炸。

事態(tài)緊急，警方派來了經驗豐富的探長庫柏。杰克遜講述了事件的經過。道格是他家新招來的園藝工，負責修整家里的花園，表面看上去他工作勤懇，為人老實，并和杰克遜的兒子相處得很好，工作不久，就取得了主人全家的信任。杰克遜的兒子名叫貝比，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可愛孩子，他特別喜愛動物，經常吵著要到動物園去玩。一天，趁祖母一人在家時，道格提出帶貝比去動物園玩，祖母哪里知道這是道格的陰謀，便欣然同意了。道格把貝比藏到一個預先安排好的秘密地方后，回來向杰克遜索取50萬美元的贖金。更險惡的是，他為了防備杰克遜報警，特制了一個體內裝有定時炸彈的狗熊玩具送給貝比做伴。道格原本想拿到贖金后，乘飛機逃往國外，然后打電話告訴杰克遜藏匿貝比的地方。誰料，道格拿到贖金后，不知是他得意忘形還是做賊心虛，開車出門不久，就出了這起車禍。

警察從醫(yī)院里打來電話，說道格已經死了，死前沒有說過一句話。他這一死，把在何處藏匿孩子的秘密也帶進了墳墓，貝比將面臨死亡，杰克遜絕望地叫道：“快救救我的孩子！”

從出車禍到庫柏完成調查工作，收集到有關材料，時間過去了3個小時，留給他破案的時間只剩下12個小時了。偌大一個城市，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到藏匿貝比的地方，那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時間的緊迫，促使庫柏在擬定行動方案時，必須做到準而快。他首先做的是確定搜查范圍。庫柏站在城市地圖面前冷靜思索：道格謊稱帶貝比去動物園，無疑是聲東擊西之計，藏匿地點不會在這個方向，即城東，東面可以排除;城市的北面是密西根湖，廣闊無垠的湖面要安排一個藏匿點，比陸地困難得多，道格不會舍易求難，這個方向也可以排除。現在只剩下西、南兩個方向了。庫柏一時還找不出排除某一方向的理由。下一步是進一步縮小范圍。根據杰克遜描述，道格帶貝比出去到他獨自回來，時間是5小時，可以這樣分析，道格開車來回用了4小時，一小時是用來安頓貝比。這就可以確定其范圍圈在2小時里程內，庫柏用紅筆在西、南兩個方向劃下這個范圍圈。此時，警探已查到道格住宅的地址，正好在城南的紅線范圍上，庫柏立即下令，一部分人搜查道格的家，一部分人到城西范圍圈內搜查。另外，他還請電視臺和新聞廣播配合，在這十幾小時內不斷播放貝比被綁架的新聞，希望市民能提供有關線索。杰克遜還懸賞10萬美元給提供重要線索的人。

時間又過去了2個小時，還剩下10個小時了。庫柏不敢怠慢，他拿出一盒由杰克遜提供的磁帶，里面錄有貝比的講話。錄音機放出了貝比天真幼稚的聲音：“道格叔叔和我玩捉迷藏游戲，我躲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爸爸、媽媽、奶奶快來找我，如果找不到，那就照道格叔叔的要求做……”下面貝比還講了一些房間里的情況，還提到了那只狗熊玩具。這個房間里有床、電視機、冰箱，還有衛(wèi)生間，庫柏認為這房子不是賓館就是空閑的住宅。

電話鈴響了，傳來警察搜查道格家的報告。在道格家中沒有發(fā)現貝比。據道格的母親說，他平時喜歡擺弄炸藥之類的東西，在他房間里搜到了一些安裝定時炸彈的零件，還有一些黑色火藥。但這些線索只能肯定那狗熊玩具體內裝有定時炸彈是確切無疑的，小貝比的生命危在旦夕。

庫柏還是不能把范圍縮小到一個方向，這兩個方向的房屋，少說也有上千幢，靠目前這點警力來搜查是不行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只剩8個小時了。

庫柏額頭上冒出汗珠，他點燃一支煙，努力使自己鎮(zhèn)靜。電話鈴不斷地響，傳來許多由市民提供的線索，但毫無價值。庫柏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又過去了2個小時，“該死的！”他有些急躁了，嘴上不斷地在罵人。就在此時，庫柏意識到該把思維轉一轉。他立即接通了杰克遜家的電話，和貝比的媽媽通話：“貝比平時喜歡看什么電視節(jié)目？”

“卡通片《貓咪和老鼠》?！?/p>

“你家里有沒有貝比的狗熊玩具？”

“有。”

“那好，你趕快帶著狗熊玩具上電視臺去，我會通知他們在放映《貓咪和老鼠》的節(jié)目時，插播你對貝比的講話，叫他把危險的狗熊玩具扔到窗外去?！睅彀貛缀跻幻腌娨膊煌ｎD地講完了這些話。

庫柏坐下來松了一口氣，他又點燃一支煙，想把緊張的頭腦放松一下。突然，那富于高度邏輯思維的偵探頭腦又被一些問題搞得緊張起來。剛才他給貝比媽媽想的辦法，有許多不確定因素，比如：貝比看電視看倦了，關掉電視機，或者睡著了，沒有看到媽媽講話的畫面;還有房間的窗都關閉著，狗熊玩具扔不出去……破這種人命攸關的案子來不得半點兒僥幸，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讓貝比媽媽到電視臺講話，只能作為一個輔助措施，關鍵還是要找到突破口，才能集中警力，在最短時間內找到貝比。

庫柏再次把放在桌上的材料進行篩選，把沒有價值的放在一邊，把有價值的材料分為一般和重要的兩類，最終他在重要的一類中選出了那盒磁帶作為重點，重新再聽一遍。

貝比的講話聲又響起來了，庫柏豎起耳朵。驀地，他聽到貝比在講話的間隙中，隱約有一種雜聲，庫柏眼睛一亮，斷定這雜聲是背景聲。他毫不遲疑地把磁帶拿去鑒定。很快，鑒定結論出來了：“是馬蹄聲和馬鳴聲?！?/p>

庫柏迅速地在地圖上找出了這個聲源的所在地──城西的馴馬場，此地正好在他劃的紅線范圍內?！巴黄瓶诮K于找到了！”庫柏興奮地喊了起來。

此刻離“狗熊”爆炸時間還剩2個半小時。他立即用電話通知指揮中心，把所有能調動的警察全部集中到城西的馴馬場，搜查周圍每一幢房屋。然而，馴馬場周圍的房子都被一一查過了，卻還未能找到藏匿貝比的地方。庫柏焦急地看了一下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只有30分鐘。環(huán)視著周圍的建筑，他想，現在只能定點搜查了。他的目光停在一幢30層樓的好馬賓館上，若有所思：較遠一些的房屋都是低樓層的，前面有房屋遮擋，馴馬的聲音傳不到室內，只有那幢高樓，聲音可以毫無遮擋地傳播過去，6層以上20層以下的房間都能夠聽到馴馬聲。他當機立斷下令搜查好馬賓館。

頓時，警笛齊鳴，車聲隆隆，這可怕的噪聲驚動了馬場的馬，有幾匹受驚的烈馬越過圍欄，在馬路上狂奔亂跳，擋住了警車的去路。庫柏一看表，還有10分鐘，不能再等了。他跳下警車，向賓館飛奔過去。

庫柏找到大堂經理，拿出道格和貝比的照片，大堂經理迅速熟練地查了一下登記簿，便確認他們住在10樓8室。大堂經理慌慌張張地在柜臺上取了房間的鑰匙跑向電梯，電梯遲遲不肯下來。庫柏眼不離表，還有一分鐘炸彈就要爆炸了，他那高度緊張的腦袋，再也承受不住這致命的拖延，他大聲吼叫，用腳猛踢電梯門，電梯門總算打開了。

在10樓8室門口，大堂經理用發(fā)抖的手開門，鑰匙怎么旋也打不開，原來這個受驚的大堂經理在慌亂中取錯了鑰匙。此刻離“狗熊”爆炸只有3秒鐘了，庫柏猛力推開大堂經理，向后退了幾步，用身體猛力向房門撞去，轟然一聲，庫柏摔倒在房間的地毯上。庫柏用手撞著地痛苦地叫道：“天哪……”他閉上眼睛不忍看到肯定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貝比。

“警察叔叔，你摔痛了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庫柏睜眼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衛(wèi)生間門口探出一個金發(fā)碧眼的腦袋。貝比沒有死？！驚喜交加的庫柏走進了衛(wèi)生間，只見浴盆里泡著一只毛茸茸的狗熊玩具。貝比說：“媽媽在電視里講，要我給小狗熊洗個澡?！币磺卸济靼琢?，狗熊體內的黑色火藥受潮，沒有爆炸。由于庫柏心情高度緊張，誤把撞門的破碎聲當成了爆炸聲。

在杰克遜家，貝比的媽媽對庫柏說：“我沒有照你的話講，因為我知道貝比從來不會扔掉他心愛的東西。”庫柏笑著說：“還是貝比的媽媽勝我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