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先生 志蘭譯
到底是誰、出于何種理由制作出這些木偶,又不辭辛苦地將它們放置在愛丁堡一個最美的地方。撒旦的詛咒?巫術?對愛丁堡可怕的黑社會歷史的反應?還是向受害者致敬?
亞瑟王座是一座位于愛丁堡舊城區(qū)之外的山峰,是一座3.5億年前的火山,噴發(fā)后沉寂至今,是一個沉浸在歷史和神秘之中的地方。作為亞瑟王傳奇中卡米洛特(亞瑟王宮殿所在地)的故鄉(xiāng),也是400年代凱爾特沃塔蒂尼部落的所在地。幾個世紀以來,它一直是中世紀奇跡。但最奇怪的故事開始于1836年6月,當時一群男孩在山的東北側玩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地方:17個小木偶棺材隱藏在巖石的凹陷處。
到底是誰、出于何種理由制作出了這些木偶,又不辭辛苦地將它們放置在愛丁堡一個最美的地方?
意外發(fā)現(xiàn)
1836年6月的一天,云霧彌漫,蘇格蘭愛丁堡亞瑟王座山附近的一群孩子放學之后,結伴到山里去找野兔。但是他們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孩子呼喊著他的伙伴,伙伴們以為有大發(fā)現(xiàn),于是蜂擁而上。
走近時大家才看到一個僻靜區(qū)域有一塊打磨過的石板。大膽的男孩們不由分說把石板推倒了,發(fā)現(xiàn)石板的后面藏著一個洞穴!一個男孩趴在地上查看,只見洞里放著一些木制的長方形小盒子,這些盒子長約10厘米,他數(shù)了數(shù)有17個。每個盒子都關著,8個一排整齊排列成兩排,第17個放在上面。
男孩沒多想就伸手把所有的盒子都勾到了洞外。孩子們爭搶著把那些木盒拋來拋去,有些則被打開,里面還掉出精致的小人偶。孩子們沒發(fā)現(xiàn)野兔卻撞見了17個雕刻精美的松木小棺材。
回到家,拿到木盒的孩子們興奮地把戰(zhàn)利品拿出來給父母看,這可把大人們嚇壞了,家長們覺得這就是棺材嘛!有些家長嫌晦氣就把棺材丟了,有些則認為這是女巫施巫術時所用的物品,就像我國古代的巫蠱中的人偶,所以把木偶棺材交給了當?shù)氐慕虝幚怼?/p>
這些詭異的迷你棺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為何被放在山里呢?為什么孩子們的父母一眼就認出那些木盒是棺材呢?
從外觀上看,普通的棺材頭尾兩端比中間略小一點,有些棺材蓋和棺材的側面會裝飾一些花紋,有些則沒有裝飾。而在棺材里面,最底下用布鋪滿整個棺材底,逝者平躺在其中。從大小來說,人們一般會根據(jù)逝者的身材來選擇棺材,所以普通的棺材通常只夠逝者平躺。當逝者被放人棺材之后,人們會用木簽和鋼釘將棺材蓋釘緊。而孩子們發(fā)現(xiàn)的小木盒外形與普通的棺材幾乎一樣,盒子內也鋪了一層布,布上則放著一個人偶,盒子的蓋子和盒身也是用木簽和小鋼釘釘在一起。從這些特征來看,那些藏在洞穴中的小木盒就是迷你版的棺材。
保留下來的小棺材只有不到一半,因為當時很多小棺材被孩子們扔著玩,他們以為這是沒有意義的垃圾。最后被帶下山的小棺材最終流到珠寶商羅伯特·弗蘭希爾手中,他把它們放在私人博物館里展覽。當1 845年羅伯特退休時,這些小棺材被拍賣,價格僅4英鎊,隨后流入不知名的私人手中,直到1901年由當時的主人將內容完整的一套8個棺材捐贈給蘇格蘭國家博物館。
神秘的棺材
根據(jù)歷史記錄,第一篇有關這些小棺材的新聞報道發(fā)表于棺材被發(fā)現(xiàn)后大約3個星期,報道很簡單,沒有提到任何男孩的名字。而最后一篇是出現(xiàn)在1956年的《愛丁堡晚間新聞》,可是那其中有太多細節(jié)過于“真實”,讓人難免懷疑作者加入了很多當時的猜測。這篇文章指出,最初的發(fā)現(xiàn)是在1836年6月25日,孩子們使用小鏟子挖出小洞,這倒符合當時孩童挖兔子洞時使用的工具;此外文章還提到,在被發(fā)現(xiàn)的第二天,這些小棺材被孩子們所在學校的校長“收繳”了。
據(jù)《愛丁堡晚間新聞》的文章描述,這位校長姓弗古森,是當?shù)乜脊艆f(xié)會的成員。小棺材到他手上的時候還沒有被打開,后來弗古森校長在家里的廚房用小刀撬開了蓋子,第二天他把棺材和里面的小人偶帶到考古協(xié)會,所有同事都驚呆了。
那么記者是怎樣獲得信息的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考證,但是搜查了早年的學校記錄后,人們發(fā)現(xiàn)在1836年前后愛丁堡有兩個學校的校長的確姓弗古森。
由于相關信息很少,因而棺材被發(fā)現(xiàn)的具體地點又是一個謎團。一種說法是在山的東北坡,一種說法是在南坡。在愛丁堡本地有很多口頭流傳說法,卻也難以指出具體的發(fā)現(xiàn)地點。但是有一種說法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棺材被發(fā)現(xiàn)之處并非一個天然山洞,而是石頭間的一個縫隙,在洞口有3條明顯被打磨的石條,呈不規(guī)則錐形,圍攏在洞口作為遮擋。根據(jù)蘇格蘭古董商協(xié)會的一則記錄,3根石條中有一根形狀和傳統(tǒng)墳墓的奠基石非常相似。
棺材里的小木人面部非常清晰,從頭到腳穿著棉布衣物,棺材里還有棉布做襯墊,看上去是模擬實際棺材里的布置。所有棺材都是整木雕成,只有蓋子不是,蓋子通過銅釘固定在棺材上。特別的是,棺蓋的頂部和棺材的側面有小片錫嵌入作為裝飾。棺材雕刻得不是很精細,但是錫金屬的嵌入?yún)s非常精致。
棺材背后的故事
僅有這些信息完全不能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大家最關心的是這些棺材背后的神秘故事,是誰把它們放在如此隱匿的地方,在什么時候,為什么?是一次性放的還是分批的?
這些小棺材應該不是一次性放在那里,而是被先后放進小洞的,每次間隔時間為數(shù)年。在第一層,棺材已經(jīng)開始腐爛,里面的包裹物也不見了很多;第二層腐爛的情況要好很多;而第三層的最后一個棺材,看上去還很新。
后來有人給出一些可能的解釋,最被接受的是小棺材源于一種埋葬儀式,屬于某種巫術;又或者是為在海上喪生的水手舉行的模擬葬禮。不過這些理論都暗示,當年《倫敦時報》判斷這些棺材不是同時、而是分批放到石洞里的說法是正確的。然而之后的研究發(fā)現(xiàn),這種說法很難被證實。進行此項研究的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的考古學家,整個過程非常困難,因為這些棺材的第一發(fā)現(xiàn)者是一群孩子,在嬉戲打鬧中很多棺材已和蓋子分離,后來又相互混淆,對于最初發(fā)現(xiàn)時的情景,當時的孩子沒有誰留下任何說明。唯一能肯定的是,在發(fā)現(xiàn)的時候,這些棺材的腐爛程度不一,最下面的木頭已經(jīng)開始腐爛,里面的棉布也嚴重腐爛,但是最上面的還沒有開始腐爛??蛇@種腐爛不一定是時間的作用,很可能是環(huán)境的作用,最下面的棺材最接近泥土和水分,自然會腐爛得更快。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假設它們是在一定時間段內被分批放在山洞里的。
對于下一步的研究,放置時間和次數(shù)是非常關鍵的,后來的研究發(fā)現(xiàn),所有棺材應該都是在1 800年之后被放進石洞,而且很有可能是在1830年到1835年之間。這個推斷是蘇格蘭皇家藝術協(xié)會的阿倫·辛普森和弗吉尼亞州立大學的薩繆爾·瑪尼菲教授聯(lián)合做出的,結論發(fā)表于愛丁堡當?shù)氐臍v史研究雜志《老愛丁堡俱樂部周刊》。
阿倫和薩繆爾仔細檢查了遺留下來的8個棺材,如今這些棺材還在蘇格蘭國家博物館展出。他們首先確定了棺材使用的木料,那是蘇格蘭松,在當時是非常常見的。棺材是使用非常鋒利的小刀雕刻的,但是雕刻者的技藝不是很嫻熟,因為其中一個底部被刀子戳穿了。雕刻者應該不是專業(yè)木匠,因為除了小刀之外沒有使用鑿子等其他工具,對深淺的掌握也不均勻。棺材的外觀分為兩種,有5個底部是明顯的長方形,棱角分明,有3個底部呈橢圓形,棱角不太分明,這說明它們很有可能是分屬兩個人的作品。
不過最令阿倫和薩繆爾感興趣的還是棺材上的金屬裝飾,分析后發(fā)現(xiàn),這種錫金屬和那個時代做鞋扣子使用的金屬非常類似,于是推斷這些棺材有可能是鞋匠或者皮貨匠制作的。這兩類人屬于手工匠人,有一定的手工技能,但是又缺乏木匠必需的技巧和工具,因此沒能將作品完成得至善至美。
棺材里的小人也被仔細研究,首先發(fā)現(xiàn)制作小人使用的木頭是細紋白木一一和棺材并不一樣。此外小人的一致性很高,所有誤差在5毫米之內,而棺材相對誤差有4厘米。有的小人有手臂,但是有的手臂被移除了,很明顯是為了能放進棺材里。這說明,這些小人可能不是為了埋葬儀式專門雕刻的,而是從其他地方借用的。從雕刻的痕跡可以看出,它們本戴著帽子;下肢和腳踝處的雕刻非常精細,說明它們原先很可能穿著靴子;它們重心向下,每個都可以單獨站立,如果只是為了放在棺材里,完全不需要這樣設計。因此阿倫和薩繆爾相信,這些小人不是作為尸體來雕刻的,它們很可能原本屬于一套小士兵玩具。至于小人偶被雕刻的時間,因為沒有進行木質年齡或者碳年代分析,兩人推斷應該是在1790年左右。
小人身上都穿著衣服,布料非常廉價,衣服的樣式不是墓葬形式,而是人們的日常穿著。根據(jù)這些布料,歐洲紡織物博物館的館長諾米·塔倫特認為棺材大約是在1 830年下葬的。更具有說服力的證據(jù)是,在一個小人的衣服上發(fā)現(xiàn)一種三合線,這是一種由3根細棉紗組成的線。在蘇格蘭,棉線從1800年才開始取代亞麻線,阿倫和薩繆爾發(fā)現(xiàn),在1812年之前,這種三合線都未曾出現(xiàn)在蘇格蘭,而進人工廠生產(chǎn),在普通家庭普及應該是1830年之后的事情。從三合線的線索幾乎可以斷定,最后一個下葬的棺材是在1830年以后,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所有棺材都是由兩個人雕刻,在1830年到1835年相對較短的5年間下葬的。
是巫術還是致敬?
真棺材里裝著死人,這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這些迷你棺材則更令人覺得詭異——里面的人偶都睜著眼睛。按理說,棺材里的死人通常都閉著眼睛,睜著眼睛的死人是不吉利的。這不免引起人們的恐慌和猜測,這難道是一種巫術?
相傳,在蘇格蘭的森林中住著一些女巫,她們想要傷害或殺死某人時,只需制作一個人偶,然后一邊念咒語,一邊用針扎人偶就可以了,就像我國古代傳說中的巫蠱術那樣。
當時當?shù)氐囊环輬蠹垺短K格蘭人報》發(fā)表了一篇文章指出,該木偶可能與巫術有關。因為巫婆制作木偶似乎是情理之中,但問題是蘇格蘭那里的女巫們一向習慣使用克雷德人偶(也就是泥偶)來代表受害者。通常她們一邊念咒語,一邊用針來戳泥偶,有時也把它打碎,而且也不會給家人制作棺材。但是根據(jù)X光片顯示,這些木偶上面根本沒有任何被針刺過的痕跡。
也有人認為人偶代表的是在海難中死去的人。愛丁堡是一個靠海的城市,許多居住在海邊的人們靠海為生。但出海是有風險的,時常有人在海上遭遇不測,有些人就此喪身大海。所以有些當?shù)厝苏J為,這些棺材可能是某人為了紀念那些出海死去的親朋好友,因此為他們制作了棺材和人偶,象征性地為他們舉行了葬禮。
不過這些推測都沒有得到證實。那么,迷你棺材到底是為誰制作的呢?棺材里的人偶代表的又是什么?
與西港謀殺案有關?
無獨有偶,在事發(fā)6年前也就是1830年前后,發(fā)生在愛丁堡的兇殺事件有17個遇難者,稱之為“西港謀殺案”。
19世紀二三十年代,愛丁堡是一個以醫(yī)療聞名的文化中心。這座城市的醫(yī)學院每年都有許多學生入學,那里培養(yǎng)出了一些優(yōu)秀的醫(yī)生。但是不管是醫(yī)學院的學生、醫(yī)生,還是醫(yī)學研究機構的研究人員,在學習和研究的過程中都需要解剖尸體,而當時醫(yī)療研究機構解剖所用的尸體大部分來自被絞死的犯罪分子。但被處以極刑的囚犯人數(shù)根本無法滿足解剖研究的需求。很快,一個新興行業(yè)應運而生——那就是盜墓。盜尸人挖開墳墓,偷走剛剛下葬的尸體,賣給愛丁堡的外科醫(yī)生,醫(yī)生將尸體用于解剖??捎^的利潤使得許多人挺而走險。但是有時盜墓而來的尸體并沒有那么新鮮,數(shù)量也并沒有那么多,于是就出現(xiàn)了可怕的連環(huán)殺人案——“西港謀殺案”。
羅伯特·諾克斯是當時最偉大的解剖學家之一。1827年,諾克斯碰上了兩個人,從他們那里得到了一具理想的尸體。諾克斯買下了尸體,并表示自己很樂意再見到他們。這兩個人就是愛爾蘭勞工威廉·伯克與威廉·赫爾。
他們一共賣出了17具尸體,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人沒有去挖掘墳墓,而是選擇了一些可憐的對象下手。這些人被誘騙到赫爾的住處…一之后被活活悶死。在第一起謀殺發(fā)生1年之后,伯克與赫爾落入法網(wǎng)。
某位多切蒂夫人神秘失蹤,警方介入調查,卻很偶然地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被擺在了諾克斯博士的解剖臺上。諾克斯博士沒有被逮捕、也沒有遭到起訴,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了伯克與赫爾。檢察官向赫爾提議擔當控方證人,證明他那頭腦簡單的搭檔有罪。赫爾接受了提議,然后逃之天天,留下毫不知情的伯克面對罪責。1829年,伯克被絞死。絞死后,他的尸體被送到愛丁堡大學,為解剖學研究做出了最后一次貢獻。
6年之后,在同一地區(qū),發(fā)現(xiàn)了17尊木制人偶。每尊人偶都穿著衣服,被放置在很小的棺材之中。17起兇殺案,17個死亡木偶,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奇特的葬禮
現(xiàn)在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合理了:兩個手工匠人感慨死去的17個受害者沒有像樣的葬禮,于是找來17個玩具小人,為他們量身定做小棺材,雖然做工不是很精良,但還是給他們舉行了模擬葬禮,希望這些冤魂能安息,要知道其中很多人是被以極端殘忍的手法殺害的。雖然之前很多年,人們普遍相信這些小棺材是為海上失蹤的水手準備的,但聯(lián)想到轟動一時的“西港謀殺案”,這似乎是最符合邏輯的動機。
2005年,《愛丁堡晚間新聞》發(fā)表一篇文章,蘇格蘭歷史博物館和蘇格蘭國家博物館的著名考古學家、館長喬治-達格利什也相信,制作小棺材的人應該知道“西港謀殺案”,因此帶著強烈的同情心對受害者加以彌補。
可是,就像所有論點一樣,總會有反對者站出來。在“西港謀殺案”里,至少有12個受害者是女性,但是小人偶穿的全部是男性服裝。要知道,給小木人制作裙子,要比做褲子并費勁地給他們穿上簡單得多,制作者為何要舍易求難呢?這強烈暗示,這些棺材和“西港謀殺案”缺乏直接聯(lián)系。并且,這些證據(jù)似乎更多的是推測出來的,而非直接證據(jù),不能就此證明1 7個迷你棺材就是為17名遇害者制作的。
DNA能褐秘?
麥克-巴伯是英國的DNA鑒定專家,他任職于約克郡的法證科學服務中心——這是英國首屈一指的刑偵鑒定實驗室。麥克希望通過DNA,判斷出誰是這17尊木制人偶的制造者。
麥克是刑偵鑒定的權威。他堅信,進一步調查這些謀殺案,可以找到有關殺人木偶及其制造者的線索。
很多說法都認為赫爾更為狡詐,利欲熏心,而且天良喪盡,他最終背棄了伯克。與之相反,伯克并未抗拒命運。他似乎是一個有良知的人,而且很可能通過制作這些小木偶來尋求良心上的平衡。還有一個人就是解剖學家諾克斯,諾克斯成長于傳統(tǒng)的蘇格蘭家庭,自稱是長老派教會創(chuàng)始人——約翰-諾克斯的親屬。從這一點上看,他對解剖學的研究是否與他的宗教背景發(fā)生了沖突?他會是共犯嗎?
麥克先從殺人木偶上取樣,希望能找到木偶制作者留下的DNA樣本,同時,他拜訪愛丁堡大學解剖系,從伯克的遺骨上取樣。他希望能從伯克的骨骼上取得DNA,將之與木偶上或許留存的人體DNA樣本相比對,倘若兩者吻合的話,就可以確定伯克接觸過木偶,并且很可能是它們的制作者。麥克等人小心檢查木偶之后,找到兩個細小的布料纖維,上面可能有人類的DNA。
雖然只需要幾個分子,但麥克采樣時仍要盡可能地避免造成污染。從1829年1月被絞死之后,伯克就一直掛在這里。麥克要采集到未曾與外部環(huán)境接觸的骨頭樣本,他認為,腳踝內里的骨頭也許能給出最好的結果。接下來,還需要提取諾克斯的DNA樣本。愛丁堡的外科博物館收藏了幾件諾克斯的私人物品。麥克決定找一件物品進行采樣。諾克斯的小提琴演奏造詣極高。他本人的小提琴絕對會在琴板上留下許多DNA。只要沒經(jīng)過太多清理就可能還有殘留。
小提琴的樣本也提供了很好的結果。他們取得清晰的男性DNA-但是,還無法確定這些DNA究竟來自諾克斯,還是來自能夠接觸到這把琴、甚至用這把琴演奏的其他人。現(xiàn)在,有了兩個良好的樣本,下面就看從木偶身上能得到什么了。但這一次,結果卻令人失望。盡管檢驗耗費了兩個多星期,但麥克還是無法從木偶身上找到任何DNA。木偶的確太舊,而且已經(jīng)遭到污染。
所以希望從迷你棺材和人偶身上找到制作者DNA的麥克,也是一無所獲。
第18個棺材的出現(xiàn)
自從棺材進入博物館藏品以來,它們不斷被展出,吸引著大量游客。其中一位訪客是伊恩·蘭金,當代著名偵探小說家之一。他的“探長雷布思系列”之《墜落之上》便被《華盛頓郵報》譽為“優(yōu)選的推理小說”!他在雷布斯系列驚悚片巔峰之作《墜落之上》(2001)中引用了棺材。在本書的介紹中: “多年來,很多人都為我的下一本書提出了他們激動人心的情節(jié)。但我對這些小棺材很感興趣,我一見到它們,就知道它們可以寫成一個很棒的故事,尤其是因為沒有人對它們的謎團做出無可辯駁的解釋。換句話說,有故事可講……”2006年,這部小說改編為電視,而這部影視作品里的復制品棺材可以在蘇格蘭博物館看到。
17個神秘小棺材的故事,已經(jīng)夠吸引人的了,而2014年12月,博物館卻又收到了一個神秘的包裹:一個精美的復制品,其中一個棺材,被隱秘地稱為“十八世紀”。
附件是一個標簽,引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短篇小說《盜尸者》(1884年)的內容,它再次將伯克和赫爾故事的元素編織成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超自然故事。
誰創(chuàng)造了這18個棺材?這可能是神秘的“書籍雕塑家”嗎?她從舊書中創(chuàng)作的作品多年來一直受到愛丁堡人民的歡迎?;蛟S她的作品激勵了另一位藝術家給我們留下這份未知的禮物?這成了愛丁堡神秘小棺材的另一個新謎題。
尚未死亡:愛丁堡棺木的激進新理論
關于愛丁堡神秘小棺木的大多理論都認為它們是為了紀念死去的人,但如果這些人工制品是用來代表活著的人呢?出生于愛丁堡的杰夫·恩斯貝特發(fā)現(xiàn),19世紀20年代的激進分子、蘇格蘭吉普賽人與古埃夫特的葬禮儀式之間存在著有說服力的聯(lián)系。杰夫·恩斯貝特是一名平面設計師和記者,也是《公告牌》雜志的藝術總監(jiān),他在美國生活了20年。
1820年爆發(fā)的蘇格蘭激進戰(zhàn)爭是一場長達一周的民粹主義起義,其根源是美國和法國早期的革命。在勞工罷工和游行者與政府部隊的武裝沖突中,起義以三名男子被處決和另外19人被送往澳大利亞而告終。當時政府利用間諜和密探煽動叛亂,結果,這些激進的領導人很快就被發(fā)現(xiàn)并受到懲罰,一種新的蘇格蘭民族認同感很快就得到了認同。當棺木被發(fā)現(xiàn)時,叛亂已基本被遺忘,也許只有那些被劊子手的絞索或開往澳大利亞的船只奪去親人的人還記得這件事。
他們在1836年的“復活”也許是為了讓叛亂的火焰繼續(xù)燃燒,在一個如今樂于忘卻的國度——這一嘗試最終失敗了。這個理論如何能更好地與后來提出的理論相適應呢?讓我們往下看:
它們的眼睛是睜開的:盡管有的研究報告表明這些雕像可能是由一組木制士兵改造而來的,但這似乎是為了表示它們展示的是尚未死去的人。
它們穿著衣服:與起義聯(lián)系最密切的工人是編織工。難道這些木偶穿的衣服象征著他們的工藝產(chǎn)品?被處決的3名首領是織工,9名運輸工人也是。
它們穿得像男人:反對與17起兇案有關最直接的論據(jù)是他們中的一些受害者是女性,杰夫認為這些衣服象征著所有被運送者都是男性。
考慮到發(fā)現(xiàn)者獵兔學生從來沒有接受過采訪,小棺材被發(fā)現(xiàn)的位置仍然是個疑問。然而,根據(jù)邁克·達什的說法,《筆記與查詢》雜志上發(fā)表的另一篇報道,講述了一個當時只在口頭上流傳的故事:一名小學生試圖爬上索爾茲伯里峭壁的陡峭表面時,發(fā)現(xiàn)了它們。
起義爆發(fā)后不久,沃爾特·斯科特爵士提議,失業(yè)的紡織工人應繼續(xù)在峭壁周圍修建一條步道,因為這條步道被稱為“激進之路”。站在這里,人們仍然可以看到愛丁堡的全境。還有什么地方比蘇格蘭貴族規(guī)劃的、但由激進分子修建的道路更能隱藏對運輸者的敬意呢?
現(xiàn)在,讓我們考慮一下制作這些藝術品的人的職業(yè)。
根據(jù)辛普森和梅尼費的推測,棺材裝飾表明它們可能是鞋匠做的。但如果它們的創(chuàng)建是一種政治行為,就必須考慮更多。
在詹姆斯·哈利代的《蘇格蘭簡史》一書中,作者列出了最可能被激進化的行業(yè): “鐵匠、裁縫、織布工和鞋匠,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能夠決定自己的工作時間,可以給自己一些時間來學習和討論?!?/p>
這些團體的成員因對激進政治的興趣而聞名于世,在鐵砧、長凳、織機等許多即興辯論社團蓬勃發(fā)展,討論公共活動、近期出版的刊物及其自身的社會狀況。1789年后,法國革命者將美國和自由、平等、博愛的原則推廣到所有人。
1820年參加游行的激進分子并不都是編織者。在19名運輸工人中,只有9名紡織工被列在名單上,另外7名是裁縫、補鞋匠、兩個鐵匠、兩個釘釘工和一名木工——所有這些技能都可以在棺材和雕像服裝的雕刻和裝飾中找到。
雖然編織物、木制品和金屬制品都可以在手工制作中看到,但很難相信有這么多技藝精湛的人參與了它們的創(chuàng)作。然而,有一群人精通所有這些手藝——蘇格蘭吉普賽人。
1822年的《收費公路法》在起義兩年后簽署成為法律,規(guī)定吉普賽人因在路邊露營而被罰款,這是該組織長期以來的自由。13年后,也就是在發(fā)現(xiàn)亞瑟王座棺材的前一年,法律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吉普賽人的自由受到了進一步的限制。
盡管這個團體從16世紀起就有在蘇格蘭居住的歷史,但他們的日子并不輕松。18世紀,英國商人申請吉普賽人運輸,1715年記錄有10名吉普賽人被運往弗吉尼亞;不難想象,他們與激進派在意識形態(tài)上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此外,吉普賽人還精通手藝,可以靠修理把東西或制作衣服來謀生。事實上,如果發(fā)現(xiàn)釘子與亞瑟王座棺材內雕刻可聯(lián)系起來,就很容易看出吉普賽人是如何塑造這些藝術品的。
在蘇格蘭早期的記錄中,吉普賽人的名字之一是“埃及人”,這也許是因為他們相信埃及是他們的發(fā)源地。盡管最近的遺傳學研究表明,吉普賽人的血型大約在1500年前離開了印度,但他們中的一些人有可能是通過埃及來到英國的。事實上,埃及有很多類似于在霍利魯?shù)鹿珗@發(fā)現(xiàn)的古埃及雕像的例子:被稱為烏沙布提的埋葬雕像。
這些小木雕像被放置在古埃及的墳墓中,作為死者的象征性仆人,人們在木雕棺材中發(fā)現(xiàn)了它們。有趣的是,現(xiàn)代埃及學被認為始于1822年,也就是激進戰(zhàn)爭兩年后。
伯瑞斯福·埃利斯和謝默斯·麥克在《激越起義》中寫道:起義的記憶很快開始變得模糊,民間對起義的記憶很快就消失了。然而,起義的記憶似乎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自然褪色,而是在歷史的長河中逐漸消失。
如果杰夫關于亞瑟王座棺材最初用途的理論是正確的,那么1820年的激進分子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