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介甫
當我們告別百年滄桑的歷史,砥礪前行,昂首邁入新時代時,我們不可忘記五四新文化運動開啟了中國現(xiàn)代歷史的新篇章,我們更不可忘記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李大釗、陳獨秀等一大批革命精英,是他們呼喊民主與科學,培養(yǎng)了一批青年領袖和文化精英,喚醒中國無產階級登上歷史舞臺,通過不懈努力、浴血奮斗,終于推翻了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建立了獨立自主的新中國,從此開啟了復興中華民族的偉大征程。讓我們走近其中幾位勇立潮頭者,領略他們的人生傳奇。
許德珩:“鋤奸不惜死,愛國亦千秋”
許德珩(1890—1990),江西九江人。青年時代加入同盟會參加辛亥革命,1913年參加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討袁(世凱)斗爭,1915年初考入北京大學后結識了李大釗、毛澤東等人。經李大釗介紹,他參加了少年中國學會,并和鄧中夏等組織北京大學平民教育講演團,向人民群眾進行宣傳,擴大了新文化運動和愛國民主運動的影響。他是當時全國學生統(tǒng)一組織“學生救國會”創(chuàng)辦的《國民雜志》負責人之一。在五四運動中,他是著名的學生領袖之一,起草了《五四宣言》,參加了示威游行,并奮勇當先,痛毆賣國賊,火燒趙家樓。他是“五四”當天被北洋政府逮捕的32名學生之一。蔡元培先生曾稱贊他“雖然經濟狀況常常給他以困難,而他的刻苦積久不懈”。
五四運動的直接導火線是巴黎和會中國外交的失敗。本來在《國民雜志》召開的一次常會上,人們就議決“五七”國恥紀念日舉行大示威,并將草擬的宣言送至全國各報。5月2日,許德珩從蔡元培處得知中國外交失敗的消息,“便約集在國民雜志社的各校學生代表,當天下午在北大西齋飯廳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討論辦法。高工的一位學生代表夏秀峰當場咬破手指,寫血書,大家激動萬分。于是發(fā)出通知,決定5月3日(星期六)晚7時……召開全體學生大會,并約北京十三個中等以上學校學生代表參加”。
5月3日晚,北大學生1000多人和各校學生代表來到北大三院大禮堂開會。法科學生廖書倉任大會主席,黃日葵、孟壽椿等人任記錄,許德珩負責起草宣言。與會者情緒激昂,發(fā)言踴躍,丁肇青、張國燾、夏秀峰、許德珩、易克嶷等都發(fā)了言,個個聲淚俱下。法科學生謝紹敏當場撕下衣襟、咬破中指,血書“還我青島”4個大字。會議通過四項決議:(一)定于5月4日齊集天安門舉行愛國大示威;(二)通電巴黎專使,不準在和約上簽字;(三)通電各省于5月7日舉行愛國示威游行;(四)聯(lián)合各界致奮起斗爭。會上有人提議,給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三個賣國賊那里送白旗,得到一致贊同。當晚,同學們便通宵達旦進行準備。許德珩寫好了宣言,因為深夜買不到白布,他就把自己的白布床單撕成條條,書寫標語、口號。
5月4日,北京各校學生按計劃到天安門集合。北大的隊伍臨出發(fā)時,受到教育部代表和軍警的阻撓,到達天安門時已是上午8點半。同學們高呼“外爭主權、內除國賊”“廢除二十一條”“還我青島”“打倒賣國賊”等口號,要求拒絕和約簽字,懲辦親日派官僚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三人。各校代表紛紛演講,痛斥帝國主義侵華罪行。大會通過許德珩起草的、充滿愛國激情的《北京學生界宣言》。宣言尖銳地揭露了日、美、英、法等帝國主義的強盜行徑,呼吁我國國民“能下一大決心,作最后的憤救”。
會后,學生們舉行示威游行。有人提議到東交民巷使館區(qū)去示威,于是游行隊伍直奔東交民巷,并沿途散發(fā)傳單。同學們先到美國使館遞了英文說帖,得以通過。到日本使館,軍警圍了三四層,如臨大敵。經過再三交涉仍不許通過。同學們高呼口號后,出東交民巷,經御林橋、東單牌樓、石大人胡同,直奔趙家樓曹汝霖住宅,找賣國賊算賬。當隊伍到達曹宅時,朱門緊閉,有幾十個警察守衛(wèi)。趁學生和警察說理、辯論的機會,有個學生破窗而入,撬開大門,大批學生蜂擁而入。曹汝霖慌忙躲入廂子間。學生將章宗祥誤認為曹汝霖,將他痛打一頓。“有個同學吸香煙,身上帶有火柴,看到臥室陳設太華麗,十分氣憤,就用火柴把綠色的羅紗帳點燃了,頓時室內大火,房子也燒起來了”。這就是“火燒趙家樓”。
半小時后,警察總監(jiān)和步兵統(tǒng)領率大批軍警趕到,污蔑學生殺人放火,隨即捕去32名學生,其中北大20名,北大被捕名單中許德珩居首位,易克嶷也被捕了。軍警對他們兩人倍加侮辱,并說“就是這兩個家伙在煽動”。他們“把我們兩人捆在拉豬的手推車上,一邊捆一個,就這樣地推進了警察廳(在前門內公安街,當時叫戶部街)”。牢房極其擁擠骯臟,臭氣熏天。每人每天只發(fā)一個大窩頭,到中午“放風”時才能大便,呼吸新鮮空氣。許德珩以不怕犧牲的精神,口占一首詩以表心志:“為雪心頭恨,而今作楚囚。被拘三十二,無一怕殺頭。痛毆賣國賊,火燒趙家樓。鋤奸不惜死,來把中國救?!?/p>
5月5日,北京軍閥政府令司法部和教育部查明“肇禍諸人”,“依法懲辦”,并令軍警“維持地方秩序,嚴防學生搗亂”。但就在同一天,北京全城的學生都發(fā)動起來罷課,共商營救被捕同學的辦法。北京女子高師的同學沖破校方的阻撓來到警察廳門口,要一同來坐牢。蔡元培校長和進步教授多方奔走,極力營救。孫中山先生也通電呼吁“學生無罪”。在廣大師生和社會各界的壓力下,反動政府不得不于5月7日將許德珩等32名學生釋放。蔡元培和北大全體學生在紅樓迎接許德珩等返校。運動取得初步勝利。
但反動軍閥政府并不就此罷休。他們宣稱“業(yè)經釋放之學生將送交法院訊辦”。許德珩等北大被捕學生發(fā)表“聲明狀”,抗議警方的非法傳訊,表示“決不能甘受非法之提傳”。
在反動政府的重重壓力下,北大校長蔡元培提出辭呈,并于5月9日秘密出走。他行前給北大師生留下張條子:“殺君馬者道旁兒?!彼霓o職更加贏得廣大師生的尊敬。為了適應斗爭的需要,5月16日成立了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lián)合會。北大的黃日葵、許德珩、易克嶷、張國燾、康白情等都是積極分子,經常出席學聯(lián)會議,與各校代表商討愛國運動有關事宜。5月19日,北京學聯(lián)決定自即日起,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一律罷課,直至學生的要求得到滿足為止。軍閥政府斥之為“糾眾滋事,擾亂治安",限令三日之內一律上課。學生斷然拒絕,軍警包圍北大三院。
5月27日,北京學聯(lián)決定派許德珩、黃日葵南下擴大宣傳。許德珩、黃日葵從北大三院越墻出來,化裝出京。他們沿津浦線,到了天津、南京、上海。5月31日,他們參加了上海萬名學生追悼因參加游行而病死的北大學生郭欽光的大會。許德珩在會上發(fā)表演說,“聞者為之泣下”。當上海學生得知許德珩為被捕學生之一時,群為鼓掌,表示敬意。6月5日,上海實現(xiàn)三罷(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商民罷市),直至曹、章、陸三個賣國賊被罷免以后,6月10日才開市。
6月16日,全國學聯(lián)在上海先施公司東亞酒樓召開成立大會。許德珩作為北京代表出席會議,并發(fā)表了講話,強調“我輩宜去掉虛榮心而牢守堅忍心”。會后,他被推舉為《全國學聯(lián)日刊》主編。
6月28日,出席巴黎和會的代表在全國人民的壓力下,終于拒絕在對德和約上簽字。五四運動的直接斗爭目標的實現(xiàn)標志著五四愛國運動取得了勝利。
同年9月間,許德珩回到北京。10月12日,國民雜志社成立一周年,舉行紀念會,并歡送許德珩等赴法勤工儉學。李大釗、陳獨秀、藍公武等70余人到會。同日,北大平民教育講演團召開第二次大會,并歡送他們赴法。許德珩在會上發(fā)表講話:希望我們同志從此以后,去同工農民眾打成一片,本互助的精神,謀求中國的改革。
11月,許德珩回江西探親后來到上海,候船出國。1920年1月赴法勤工儉學。
史文彬:組織工人聲援北京學生愛國反帝斗爭
史文彬(1887—1942),山東省青城縣(今高青縣)人。他是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初期的第一批產業(yè)工人黨員,北方早期工人運動的著名領袖,歷任長辛店鐵路機廠工人俱樂部委員長、北方勞動組合書記部成員、京漢鐵路總工會副委員長、全國鐵路總工會執(zhí)行委員、武漢國民政府勞工部副司長、中共六屆中央候補委員,曾一度主持中共河南省委工作,1942年冬病逝于八路軍淳化鎮(zhèn)后方醫(yī)院。他為中國工人階級的解放事業(yè),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建立了不朽的功勛。
1919年5月,劃時代的五四運動在北京爆發(fā)。曹汝霖的女婿、長辛店鐵路機廠副廠長劉家驥,反對工人參加反帝愛國運動,并揚言“誰鬧事就開革”,還公開辱罵進步工人是“劣馬害群”,因此激起了工人們的強烈反對。史文彬和幾個工人、學生一起,拿著鉗子、大錘、鐵鏟等工具,抬著煤油桶到劉家驥住宅,點著了劉家大門。從這次懲辦劉家的斗爭中,史文彬看到了工人階級和學生團結起來的力量。
6月3日、4日,北京軍閥政府逮捕了近千名愛國學生,激起了各界群眾的更大憤怒。上海等地的工人,首先舉行罷工,以實際行動支援學生的愛國反帝斗爭。消息傳到長辛店鐵路機廠,史文彬、陶善琮等人馬上帶領幾百名工人、學生,到長辛店大街上游行示威,支持學生們的正義斗爭。這是長辛店鐵路機廠工人第一次上街游行,它顯示了中國工人階級的力量。不久,史文彬等工人又組織了提燈游行,繼續(xù)聲援北京學生的愛國反帝斗爭。
6月中旬,長辛店成立了各界救國會和它的基層組織救國十人團,選舉史文彬、陶善琮、陳勵茂以及留法預備班和商民協(xié)會的代表為聯(lián)合會委員。十人團成立后,史文彬和張珍等人動員了500多工人參加,每10人為一組,互相監(jiān)督不買日本貨。史文彬還帶領十人團成員打著大旗、小旗到附近的大井、小井、琉璃河等農村集市上演講,宣傳反帝愛國、抵制日貨的道理。他們還挎著布袋子到火車站、商店門口和街頭巷尾叫賣中國貨“無敵牌”牙粉。由于他們的宣傳和行動,一時間,購買“無敵牌”牙粉成了長辛店愛國反帝的標志。
8月間,救國十人團派出以史文彬為團長的代表團,去北京參加為反對山東鎮(zhèn)守使馬良槍殺回教救國后援會會長馬云亭的請愿大會。在歷時3天的斗爭中,史文彬和大家一起,白天進行愛國反帝反軍閥宣傳活動,晚上在總統(tǒng)府門前露宿。天津覺悟社社員馬駿等人也不斷向大家作宣傳,進行鼓動。當軍警來捕捉馬駿時,他毫無畏懼,仍慷慨激昂地向群眾發(fā)表演講,并揮手叩揖向大家告別。這種激動人心的場面,史文彬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深受感動,心胸更加開闊,思想覺悟大大提高,從此,更積極地投入宣傳反帝反封建的斗爭。
在五四運動中,北京大學涌現(xiàn)出了以鄧中夏為代表的一批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知識分子。1920年4月,正當春風吹綠華北大地的時候,他們打著北京大學平民教育講演團的旗子,來到長辛店鐵路機廠進行演講。史文彬、王俊等先進工人熱情迎接了他們,并組織工人聆聽講演。“講演團”同史文彬商議了以后進一步加強聯(lián)系的辦法,還決定在鐵路機廠找一間房子,作為講演和進行其他活動的場所。這樣,長辛店鐵路機廠開辟出一個北方早期工人運動的重要據點。
是年冬,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為了在工人中深入地開展宣傳組織活動,決定在長辛店鐵路機廠創(chuàng)辦一所勞動補習學校,作為開展工人運動的基地。經過鄧中夏、張?zhí)住垏鵂c等人的努力幫助和史文彬、陶善琮等人的熱情操辦,1921年元旦,勞動補習學校正式開學。史文彬被推舉為學校委員,同時又成為該校認真學習的好學生。當時,前來講課的有鄧中夏、何孟雄、張?zhí)住垏鵂c、羅章龍、朱務善等人,李大釗也來校講課。他們從《新青年》《勞動周刊》等雜志上選擇有針對性的文章,以生動的語言進行講解,并用通俗的語言闡述工人為什么受苦受窮,為什么要有工人階級政黨等革命道理。上述革命活動,為北方鐵路工人運動的開展培養(yǎng)了第一批骨干,為成立工會組織作了思想上、干部上的準備。
1921年5月1日,長辛店鐵路機廠1000多工人隆重舉行紀念五一勞動節(jié)大會和長辛店鐵路機廠工人俱樂部成立大會。大會通過了成立宣言和章程,并選舉史文彬為工人俱樂部(工會)委員長。會后,工人們高舉“勞工神圣”“八小時工作”“八小時休息”“一小時學習”等標語牌,到大街上游行。史文彬和大家一起,邊走邊唱著勞動補習學校教員們編寫的歌曲:“如今世界太不平,重重壓迫我勞工,一生一世作牛馬,思想起來好苦情;北方吹來十月的風,驚醒了我們苦弟兄,無產階級快起來,拿起鐵錘去進攻;紅旗一舉千里明,鐵錘一舉山河動,只要我們團結緊,沖被烏云滿天紅!”
雄壯的歌聲,震蕩著古老的長辛店小鎮(zhèn)上空,預示著紅色風暴即將興起。游行完畢,大家三呼“勞工萬歲”后散會?!豆伯a黨》月刊第六期,報道了長辛店鐵路機廠工會成立的消息,并熱情地稱贊工會“辦的很有精神,實可令人佩服,不愧乎北方勞動界的一顆明星”。五一節(jié)后,史文彬在鄧中夏的啟發(fā)教育下,參加了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并成為長辛店鐵路機廠第一個中共黨員。
邵飄萍:被譽為一支筆勝抵十萬軍的報人
邵飄萍(1886—1926),浙江東陽人,曾任北京京報社社長,杰出的無產階級新聞戰(zhàn)士,五四運動的積極參加者,中國傳播馬克思主義、介紹俄國十月革命的先驅之一。1926年6月26日被軍閥張作霖、吳佩孚殺害。毛澤東曾稱贊他是“一支筆勝抵十萬軍的報人”。
1919年5月初,中國外交在巴黎和會上完全失敗的消息披露于報端。邵飄萍接連撰寫了《請看日本朝野與山東問題》《國民對待外交之準備勿以空言塞責》《勖我學生》等文章,指出“山東存亡的問題,就是全國存亡的問題”,呼吁“吾人為國家生命自救滅亡起見,安得不一致奮起以與決一生死”。在這晴天霹靂下,中華民眾紛紛痛斥腐敗政府的賣國行徑,奮起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各種社團也紛紛召開應急會議,力謀補救,國民雜志社便是“出力獨多”的一個。
5月2日,國民雜志社的各校學生代表,在北大西齋飯廳召開緊急會議,決定5月3日(星期六)晚7時在北河沿法科大禮堂召開全體學生大會,并約北京13所中等以上學校學生代表參加,由邵飄萍向學生報告北京國民外交協(xié)會議決通電各省于5月7日同時召開要求政府拒簽“和約”之國民大會的情況。
3日晚上的會議,參加者1000余人。會議首先由邵飄萍發(fā)表主演說。他向學生報告了巴黎和會上中國外交失敗的經過和原因,具體分析了山東問題的性質以及當時的形勢。最后,他悲憤激昂地大聲疾呼:“現(xiàn)在民族危機系于一發(fā),如果我們再緘默等待,民族就無從挽救而只有淪亡了。北大是最高學府,應當挺身而出,把各校同學發(fā)動起來,救亡圖存,奮起抗爭?!苯又侣剬W研究會和國民雜志社的成員高君宇等爭相登臺,慷慨陳詞,聲淚俱下。謝紹敏當場咬破中指,撕下衣襟,血書“還我青島”4個大字,高舉示眾。時至23時,到會者一致決定:原定5月7日的國恥游行,提前于次日(5月4日)舉行,各校齊集天安門舉行愛國大示威。這就是第二天爆發(fā)的震驚中外的五四運動。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邵飄萍主辦的《京報》與全國進步報刊團結一致,以強大的革命輿論,緊密配合斗爭的開展。他秉筆直書,撰寫《外交失敗第一幕》《速釋學生》《研究對外之辦法》《再告工商實業(yè)界》等文章,在《京報》上不斷揭露北洋政府袒護賣國賊的行徑,警告當局不能用“軍警之辦法”對付學生,指出“鎮(zhèn)壓學生的愛國反帝運動,就是為賣國掃障鋪路”。文章鼓勵社會各界“持久進行”斗爭。
邵飄萍在五四時期的活動及其對青年人的重大影響,被反動當局視為大逆不道,遂以“擾亂京師治安、侮辱政府”等罪名下令通緝,并于同年8月21日查封了京報社。邵飄萍從屋頂逃出避入東交民巷六國飯店。不久,段祺瑞政府得知他的下落,照會公使團引渡。邵飄萍靠朋友的幫助,化裝出京,避至天津、上海,后又轉奉天,并再次東渡日本。
在日本,邵飄萍由報界摯友張季鸞的推薦,為朝日新聞社所聘用。這時,他開始重新放眼世界。以往,他雖然從俄國十月革命中朦朧地領悟到救國之路,卻還來不及深入研究。他急切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坐下來,潛心研究“十月革命”、研究馬克思主義。這個愿望,終于在亡命日本的這段時間里實現(xiàn)了。在大阪,邵飄萍常跑書店、圖書館,想方設法尋找購買馬克思主義和宣傳十月革命的著作的日譯本,日積月累,書架上竟擺滿了《資本論大綱》《社會主義論》《新社會》《露(俄)國大革命史》《社會主義研究》等書籍;書房里也掛起了馬克思的肖像。他白天工作,晚上伏案攻讀這些理論著作,經常披閱、摘錄到深夜。他如饑似渴地研究馬克思主義,探索救國的真理,終于使他從各種“學說”的迷霧中走出來,接受了科學社會主義,認定中國革命要以俄為師,走十月革命的道路。邵飄萍將自己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心得撰寫成《綜合研究各國社會思潮》和《新俄國之研究》兩部專著,向渴望了解世界新思潮及新生蘇維埃的人們進行傳播。
邵飄萍的這兩本書一出版,很快銷售一空,并多次再版?!缎露韲芯俊泛髞磉€被毛澤東所辦的湖南自修大學列入教學參考書,也是毛澤東創(chuàng)辦的文化書社里“最暢銷的書籍”之一。
劉和珍:反帝反封建的“真正猛士”
劉和珍(1904—1926),江西南昌人,民國時期北京學生運動的領袖之一。先后就讀于南昌女子師范學校、北京女子師范大學。她積極參加學生愛國運動,帶領同學們向封建勢力、反動軍閥宣戰(zhàn),1926年在“三一八”慘案中遇害。
1919年北京爆發(fā)了空前規(guī)模的反帝反封建的愛國運動,南昌各校愛國學生紛紛響應,5月12日,17個中等以上學校3000余人舉行示威游行,其中包括南昌女子師范學校的學生,劉和珍手拿大卷傳單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當天午后,各校學生分別組織宣傳隊,沿街逐巷散發(fā)傳單,宣傳反帝愛國的重要意義。劉和珍一面散發(fā)傳單,一面在街頭演講。她痛斥帝國主義列強對中國的欺侮和宰割,指責袁世凱為了登上皇帝寶座,不惜出賣國家民族利益,同日本帝國主義簽訂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不平等條約。她大聲疾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救國要靠全體民眾。她的演講激發(fā)了廣大聽眾的愛國熱情,在場的兵士有的很有感觸地說:不是先生的演說,我們還不知道小日本如此欺侮我國,我們一定要加緊操練,準備奮死報國。
劉和珍積極參加抵制日貨、提倡國貨的愛國活動。在她的帶領下,女子師范學校的同學組成宣傳小組,和全市學生匯合在一起,沿街逐店搜繳日貨,凡各種日貨商標盡行撕毀,查出的日貨堆在皇殿側體育場焚燒。從此,劉和珍開始了她的革命生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逐漸鍛煉成為一個反帝反封建的“真正猛士”。
劉和珍在女師帶頭進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動,被譽為“江西婦女運動的火車頭”。當時的南昌女子師范學校,有各種各樣的束縛學生的“校規(guī)”:每個學生發(fā)兩塊紅白紙牌牌,在校時紅牌牌掛在學監(jiān)的房里,離開學校必須由家長持白牌牌交給學監(jiān),然后學生領取紅牌牌,隨家長一同離校,否則不準出校門半步;學生在校不準會客,不準與外界通訊聯(lián)系,不準參加校外活動,否則,輕則記過,重則開除學籍。學校當局企圖用這種強制手段,把學生“囚禁”在學校里,使她們同外界隔絕,脫離社會革命運動。劉和珍在南昌學生聯(lián)合會支持下,成立了女子師范學校學生自治會。學生自治會成立后,發(fā)表了宣言,散發(fā)了告家長書,矛頭指向“三從四德”,抨擊學校和教育當局用封建倫理道德觀念束縛學生。
在聲勢浩大的學生運動面前,在南昌各校進步師生的聲援下,女子師范學校被迫取消了多種束縛學生的禁規(guī)。斗爭雖然取得了勝利,但劉和珍這個帶頭人卻受到了“記大過”的處分。學校的布告是這樣寫的:“查戊班學生劉和珍,目無法紀,不遵守校規(guī),聚眾要挾學校,本應開除學籍,姑念初犯,著記大過一次,以儆效尤。”布告貼出,全校嘩然。心軟的女友悄悄地為她落淚,許多同學紛紛去安慰她。她說我們從此能和男生一樣自由地進出校門,能參加校外許多活動,這就好了。學校不敢開除我,記個過算得了什么?劉和珍勇于自我犧牲、無私無畏的革命精神,深受女子師范進步師生的敬佩。
責任編輯 / 梁發(f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