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軻 西北大學
佛教起源于古代印度,也有少數人認為其發(fā)源地為尼泊爾,是由釋迦摩尼在公元前6世紀所創(chuàng)的。佛教在中國傳播的歷史悠久,已經近兩千年了,且其影響力巨大?,F(xiàn)在佛教界普遍認為漢明帝求法這個傳說可以作為佛教最早傳入中國的時間證明,不過具體說法仍有不同。佛教傳入中國的路線大致有四條,一條是沿著茶馬古道進入云南和川南地區(qū);一條是沿著喜馬拉雅山脈進入西藏地區(qū);還有一條是沿著海路進入江南地區(qū);最主要的一條便是經中亞西域和河西走廊進入中土,而這是佛教進入中國的主線,因此在這條線上面發(fā)生的故事合在一起,演變?yōu)橐徊恐袊鸾毯喪?。[1]
普遍認為佛經漢譯的創(chuàng)始人是安世高,他本來是安息國的太子,于漢桓帝建和初年來到中國洛陽,學習通曉漢語后開始譯出了各種經論。但在漢魏時期,佛教雖在民間有很多信徒、廣為流傳,在士大夫階層卻還未受到重視,統(tǒng)治者們對其也持限制態(tài)度。直到公元4世紀才廣泛傳播起來,佛經的漢譯也隨之流行。
從東漢末年開始,長期戰(zhàn)亂導致社會動蕩不安,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人們長期生活在戰(zhàn)爭中,朝不保夕,沒有穩(wěn)定的生活,在這個時候,宗教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了人們的避難所,用來逃避現(xiàn)實生活中的苦痛和災難。信仰一個宗教,其本身的教條和經典就很重要,而佛經多是梵語等書寫的,不能滿足傳教的需求,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為佛教的盛行提供了可能性,因此外國僧人和本國僧侶對佛教典籍的翻譯就有其可行性和必然性。
佛經漢譯在這一時期能夠廣為流傳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當時統(tǒng)治者們的支持。由于人民大眾對佛教的虔誠信仰,統(tǒng)治者為了更好地管理和控制人民,就用佛教的教義和思想來影響和約束人們,從而強化自己的統(tǒng)治,使其更集中、更有效,因此佛教依附于政權得到了發(fā)展。梁武帝蕭衍時期使這一現(xiàn)象達到了極致,在他的影響下佛教寺院大量修建、佛教文化肆意盛行,甚至到了改變維護統(tǒng)治的初衷,反而影響國家正常發(fā)展的地步。杜牧的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就是描寫的梁朝侍佛誤國的場景。[2]既然統(tǒng)治者將佛教推崇至國教的地位,那么無論是從政策還是經濟上,朝廷對佛教的發(fā)展自然會給予很大的資助,甚至是為他們提供專門的佛經漢譯場所或機構,這就很有利地鼓勵了僧人們對佛教典籍的漢譯。
寺廟林立,各寺院除了得到政府的支持,還得到了貴族士大夫們的資助以及人民群眾的捐獻,從而擁有了大量的土地和財富,進而形成了寺院經濟。[3]僧侶們一躍成為了當時社會上手握大量財富的人,他們有能力也有條件進行大量的佛教典籍漢譯工作。
除了內部因素,佛經漢譯在這一時期得以迅速發(fā)展還得益于外部環(huán)境的影響。無論是中國僧人西行求法還是外國僧人前來中原地區(qū)傳教,對佛教典籍傳入中國并且進行漢譯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
翻譯事業(yè)在我國古代就是從佛經翻譯開始的,而且在很長時間里面佛經翻譯也是占了半壁江山,尤其是魏晉南北朝時期佛經的漢譯,開創(chuàng)并發(fā)展了許多我國翻譯史上的翻譯策略,最為代表性的就是道安。道安是東晉時有名的高僧,也是一位佛教學者,他其實并沒有直接翻譯佛經,但是他主持道場,編纂經錄,注釋佛經,并且善于總結整理翻譯經驗、組織翻譯事業(yè)。
他在《摩訶缽羅若波羅密經鈔序》中提出了“五失本,三不易”的譯經思想,其中“五失本”分別從句法、語序、文體以及行為習慣等進行了論述,表達了自己“案本而傳”的譯經思想。“三不易”又從習俗文化差異、譯文可接受性以及譯者地位三個方面闡述了譯經的不容易。他主張翻譯:“究其旨趣,殆歸直譯矣”,是佛經漢譯直譯的代表人物。[4]
另一位佛經漢譯的代表人物是東晉時的高僧鳩摩羅什,他青年時就名傳西域,后來被迎至長安在草堂寺帶領僧侶們翻譯佛經,這才使佛經漢譯系統(tǒng)化、規(guī)?;T谒?,佛經翻譯大都是追求中國古代傳統(tǒng)的古風譯法,而他在譯經的過程中,更多地采用“達意”的方法,[5]這就更有利于普通大眾明白和接受佛經的意思。
鳩摩羅什博覽群書,不光精通梵語,對漢語也有很高的造詣,因此在翻譯佛經時,能很好地在兩種語言之間進行轉變。由于他本身文學功底深厚,在譯經的過程中,既能保存佛經原本的意趣,又能保留其語趣。他主張,譯經時采用意譯的方法,只要不影響原文意義的表達,那就不用完全拘泥于原文形式等。在他的影響下,佛經漢譯愈來愈有了文學色彩,向文學作品方面靠攏。
佛經漢譯的發(fā)展促進了譯經場的發(fā)展,剛開始佛經漢譯都是私人的事情,大多都是因為愛好和自己的需求而進行的。隨著執(zhí)政者的重視和支持,佛經翻譯逐漸形成了一定的翻譯組織,就是譯場。這樣一種集體性的組織出現(xiàn),不僅使佛經漢譯在數量上有了明顯的增長,而且就佛經漢譯的質量來說,也比從前的私人翻譯進步了不少。
譯場開始只有口授、傳言、筆受三個步驟,將傳譯和講習結合起來,到后來發(fā)展為“十部”:譯主、證義、證文、書字、筆受、綴文、參譯、刊定、潤文、梵唄十個步驟,[6]使佛經的翻譯更專業(yè)化,也制定出了相應的原則和規(guī)范,促進了譯經的發(fā)展,為譯經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
佛經的大量系統(tǒng)化翻譯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熱潮,為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學營造出了一種新的氛圍和熱潮。首先佛經漢譯為這一時期的文學提供了許多新穎的題材,鬼怪奇異之說和許多佛教寓言故事都被應用到了小說中,加強了中國古代文學的故事性,形成了后來的志怪小說。
佛經漢譯影響最大應該是漢語詞匯和語言的發(fā)展,隨著譯經被廣泛接受,漢譯佛經變成了一種獨特的文學形式。因此漢譯佛經中許多專有的詞匯都直接被人們接收和使用,比如:世界、剎那、彈指等,本來都是典型的佛教用語,后來都演變?yōu)榱巳粘S谜Z。中文習慣用四字詞語,這也跟佛經漢譯聯(lián)系緊密,佛教典籍的翻譯的過程中,既為了使經文讀起來朗朗上口,又為了增加其文學性,使用了大量的四字結構,這就形成了許多常用的四字詞語,比如:葉落歸根、隨機應變、少見多怪等。
佛經翻譯是佛教中的許多思想都逐漸滲透到中國古代哲學中,極大地豐富了中國古代哲學體系。佛教內部也出現(xiàn)了許多哲學派別,如般若空中思想、有宗思想等。[7]
佛經漢譯在中國可以分為起步期、發(fā)展期和鼎盛期三個階段,魏晉南北朝時期屬于佛經翻譯的發(fā)展期,[8]佛經翻譯在這一時期取得了很大的發(fā)展,在許多方面都受到了當時魏晉文化的影響,同時也對中土文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本文通過分析前人的文獻,歸納總結得出以下結論:魏晉南北朝時期社會生活動蕩,執(zhí)政者為了集中統(tǒng)治,大力支持佛教發(fā)展,極大地促進了佛教典籍的漢譯工作。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不同的佛經翻譯家在譯經時也會選擇不同的策略,道安主張直譯,而鳩摩羅什更偏向于意譯;譯場的成熟使佛經漢譯取得了系統(tǒng)性的進步。佛經漢譯的迅速發(fā)展對那一時期的文學、語言和思想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