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人實在太過渺小,說是塵中之塵并不為過。既然如此,就不要幻想著什么都去愛。因為那樣,累吐血也完不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可矣。
譬如林和靖梅妻鶴子,王子猷愛竹成癡,米元章甘拜頑石,徐霞客云游四方。他們殊途同歸,只愛這世界不同的部分,可算得世界的一個小小角落。然而就是那樣一個個小小的角落,足夠傾注一生心血。就是那一個個小小的角落,足以讓他們轟轟烈烈,感天動地。
王世襄從小就是有名的“頑主”,放鴿子、抓蛐蛐、玩葫蘆、飛鷹走狗,玩的事,他無一不精。為了得到愛物,他舍得花錢,舍得花工夫,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也在所不辭。為了窮究玩物,又與許多平民百姓交朋友,虛心請教。沉潛于玩物之中,他終可成“家”,黃苗子先生說他 “玩物成家”,啟功先生說他“研物立志”。他在92歲高齡接受《可凡傾聽》專訪時說:“從小學到大學,我全玩了,但玩肯定是要喪志的,后來我分析,喪志和立志之間有一點點區(qū)別,那就是,把玩的體會或者牽涉到的風俗習慣寫下來,可以供人參考。 ”
《雷雨》里的周樸園,有一間房,里面的家具陳設三十年不變。即使潮悶的梅雨季節(jié),連窗子也不打開,為一個人。這間房,何嘗不是他的整個世界?
不論你喜歡牛背笛聲的清脆,還是更愿意欣賞房前小溪的清涼。村邊的柳樹,年復一年黃了又綠,年年都有不一樣的蔥蘢葳蕤。歲月從不肯厚待誰,或者薄待誰,它只管公平、公正地一秒一秒,渡過塵世的河。它們隨著年輪更替、四季幻化,你也在注視著你的那粒微塵。每次疾風驟雨過后,總會看見山林青翠滴綠;每次暗無天日的烏云飄過,總能欣賞到云白風輕的疏淡有致。明白賞心悅目的曼妙,心中才會時常擁有朝霞、露珠和常年盛開的鮮花。
(編輯:關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