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開元 編譯
2012年,我們?nèi)胰藦募又菖f金山市搬了出來。我和丈夫有個三歲的女兒,家里還有一條約45千克重的大狗,而我們的房子太小了。
幾經(jīng)尋找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座我們租得起的漂亮房子。這座房子位于加州波利納斯,離市區(qū)一個小時的車程。波利納斯是一個景色奇麗的村莊,對面是雷伊斯角海岸,人們沖浪歸來之后,可以一邊享受著可口的牡蠣,一邊欣賞這里的山水美景。但是,村里的人們不喜歡外人前來,村民甚至把高速公路旁指向村子的路標給拆了。如果你是個外來戶,他們則會打心底里不想讓你待在那里。
我的老家在南卡羅萊納州,決定來加州時我就想,我必須和鄰居有交往,而且必須讓他們喜歡我。在舊金山住的時候,我經(jīng)常請鄰居們吃一些家常便飯。我和鄰居還在臉書網(wǎng)建了個主頁,經(jīng)常把友好相處的照片傳上去曬。每個人在大街上見到我,都會親切地說聲“嗨”,對于我來說,那里的社區(qū)如同一個大家庭。
搬到波利納斯的第一個星期,我拿著幾籃子蛋糕、家常葡萄酒和一些糖果去幾位新鄰居家串門,他們的反應(yīng)只是幾句簡單的“多謝”“回見”。敲最后一扇門時,我看到里面有燈光,也有人說話,但就是沒人給我開門。我把糖果留在了這位鄰居的門口,把最后兩瓶酒帶回了家,自己喝了兩杯。黑夜降臨時,外面?zhèn)鱽砹艘袄堑暮拷新暋?/p>
我心里想:“唉,天啊,我為什么要來這兒?”
幾天后,我?guī)∨畠喝ギ數(shù)赜變簣@辦理入園手續(xù)。蘇珊老師是地道的波利納斯人,她丈夫吉姆的祖輩在我所住房子的街對面有一座大農(nóng)場,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一百多年。雖然蘇珊忠實于當?shù)厝耍€是擁抱了我一下,問了問我有關(guān)搬家的事。她的身邊圍繞著開心的孩子們,一張張小臉被太陽曬成了棕色。我的女兒喜歡上了這所幼兒園,我感覺心頭的陰云散開了一些。
來到波利納斯最初的幾個月,吉姆和蘇珊成了我們生活中的破冰者。吉姆帶我們參觀了他那些可愛但是搖搖晃晃的家具,讓我們看了他們的廚房和鴨子;蘇珊請我們吃牛排,那是他們自己養(yǎng)的牛。夫妻倆很是好客,我們逐漸忘記了孤感獨。
一天,我送女兒上幼兒園時,看到蘇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原來,吉姆在修理一道柵欄時,一根約6米長的鋼梁砸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腳踝骨折了,醫(yī)生叮囑他幾個月之內(nèi)不能走路。
我們能幫上什么忙呢?我的第一個念頭是給他們做一鍋砂鍋菜。但是,吉姆和蘇珊依靠賣雞蛋掙錢,現(xiàn)在沒了幫手,他們的收入也將不復(fù)存在了,這才是他們的大麻煩。
“你們最需要受到幫助的是什么事?”我問蘇珊。
“我們的雞需要照看,你有時間嗎?”蘇珊說。
我有時間,但說實話,我不喜歡喂雞,它們會抓人,又臟,跑得又快。蘇珊有500只雞和150只鴨子,我的任務(wù)是白天在憤怒的母雞身旁揀雞蛋,晚上把它們趕進雞欄。揀雞蛋和清理雞糞還好說,可我從沒趕過雞,更別說是在夜里。我一次次跌倒在雞糞上,忍不住納悶:這活兒怎么這么難?蘇珊就不能找別人嗎?但是蘇珊要去幼兒園上班,她的家人還有其他的農(nóng)活要做,她只能找鄰居幫忙了。
我終于明白了一些,不是當?shù)厝瞬幌矚g外人,而是他們需要熟悉的人互相有個照應(yīng)。波利納斯是個孤村,附近沒有醫(yī)院,只有野獸和狂風(fēng),說不定某個時間就會有東西砸到腳。這樣的事出現(xiàn)時,除了鄰居,沒人能幫他們??梢哉f,這也從一個新角度闡釋了“社區(qū)”一詞的含義。
現(xiàn)在,我仍然是蘇珊的熱心鄰居,并且和過去一樣邀請鄰居們來吃一些家常飯,只不過至今沒人應(yīng)邀前來。但是,波利納斯已經(jīng)對我敞開了懷抱。我在一張黃色卡片上也草草記下了幾位鄰居的電話號碼,以便有急事的時候向他們求助。我們不需要在網(wǎng)絡(luò)社區(qū)上傳照片,以此來證明彼此親如一家。你可能在某一天需要幫助,我也是這樣。我與你相鄰,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是你值得信賴的人,這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