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彤
時而徜徉在人群中尋找最美的姿態(tài),卻不知最美的姿態(tài)一直就在身邊,最熟悉、最溫暖。
小時候,我生活在姥姥家。姥姥做飯時總是哼著小曲兒,聲音并不完美,還有點跑調,可是在我聽來卻動聽、美好。我眼中閃著亮光,興奮地跑向姥姥,照貓畫虎地學姥姥唱歌,哼哼呀呀的,和姥姥的聲音融合,雖然有時跟不上姥姥的節(jié)奏,卻和諧、溫馨。
再大些,我會說話了,跟著姥姥唱歌詞。姥姥一邊哼歌一邊洗菜。我把小手伸向姥姥,姥姥用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在蔬菜上輕輕地揉搓。漸漸地,我把歌詞記熟了,放開喉嚨大聲地唱,童聲蓋過姥姥已稍有沙啞的聲音。姥姥哼歌的嗓子已沒有那么美妙,但每次姥姥做起飯、哼起歌,我仍陶醉在那熟悉的老歌里。伴隨著歌謠,飯菜的香味也隨聲飄來,熱乎乎的,香噴噴的。
后來,我的學業(yè)越來越重。放學,我丟下沉重的書包,癱倒在沙發(fā)上,心情煩悶。突然,我的耳邊傳來熟悉的歌聲。在廚房,姥姥忙碌的姿態(tài)再次映入眼中。這次我心中卻泛起滿滿的怨氣?!皠e唱了,煩不煩,就你天天不忙,才哼這些破曲子!好聽倒也可以,聲音如破鑼般,總唱什么唱!”一賭氣,我把心中壓抑的怒火都發(fā)在這位可憐的老人身上了,我卻還不以為意。從此,我再未聽到那熟悉的曲子。
清晨,雨趕在第一聲鳥鳴前,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劃破寂靜。我猛然從床上一躍而起,雙腿緊裹著棉被。抬頭,望見廚房傳來一束昏黃的燈光,不知為何,這光如此刺眼,我清晰地看到姥姥的臉上爬過一道道歲月的痕跡。姥姥的嘴不時微微地張開,卻又馬上緊緊地閉上。菜板上,一排排精致的肉丁,一小堆胡蘿卜絲已經準備就緒。
驀然間,我才明白,最美的姿態(tài)不是自然中的奇林異樹,也不是巧奪天工的人類建筑,更不是春風中長發(fā)飄飄的少女,而是家中這樣一位最熟悉、最親切的老人。在她最美的姿態(tài)中,流露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家人的關懷!
【評點】
何為最美的姿態(tài)?它就彰顯在姥姥的平常之舉中。姥姥愛哼小曲,小時候的“我”也跟著哼唱,營造出一種和諧的氣氛。然而,長大后的“我”的煩躁打破了這種氣氛,姥姥不再哼唱,卻在廚房里站出了最美的姿態(tài)。文章以時間為序,記敘了發(fā)生在姥姥身上的點滴小事,雖平凡卻滋潤心田,使“我”收獲感動。結尾采用對比手法,進一步強調“最美的姿態(tài)”,起到了深化主旨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