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阿里·艾哈邁德·賽義德·伊斯伯爾出生在敘利亞一個海濱村莊卡薩賓的一戶農民家庭,他童年的生活環(huán)境非常艱難,稱得上是赤貧:沒有電、缺少水,基本的生活物資都非常有限。離家最近的學校,步行也要一個小時才能到。到了13歲,他還沒有進入學校讀書,但幸運的是,父親雖是農民,血液里卻繼承了阿拉伯民族對詩歌的熱愛,在父親的引領下,她進入了阿拉伯古典詩歌的美妙世界。對於他而言,父親就意味著一切,“沒有父親,我就什麼都沒有”。
1944年,因為在總統(tǒng)面前朗誦了自己創(chuàng)作的愛國詩歌,少年阿里的才華受到了總統(tǒng)的賞識,所以得到了國家的資助,進入了城里的法國學校讀書。在這個時期,阿里既受到傳統(tǒng)阿拉伯文化的浸染,又通過學習法文,接受了西方教育,他自稱,“從村莊走向法國學校,是我走向另一個世界的起點”。東西方兩種不同的文化為他打上了精神底色,並影響了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其後,他進入大馬士革大學哲學系就讀,並給自己取了一個希臘神話中美少年的名字——阿多尼斯,開始用“阿多尼斯”這個筆名發(fā)表詩歌。
1955年,他因為曾參與敘利亞社會民族主義黨的活動而被判入獄6個月。1956年出獄後他遷居黎巴嫩貝魯特,在貝魯特,阿多尼斯結識了詩人優(yōu)素福·哈勒,兩人志趣相投,共同創(chuàng)辦了在阿拉伯現(xiàn)代詩歌史上具有革命意義的雜誌《詩歌》,為阿拉伯先鋒派詩人提供陣地。此後,他又擔任另一份文學刊物《立場》的主編,並在黎巴嫩大學任教。作為詩人、學者、思想家的阿多尼斯,對貝魯特這個阿拉伯世界“政治的邊緣、文化的中心”情有獨鍾,並經(jīng)申請獲得了黎巴嫩國籍。
1973年,阿多尼斯以優(yōu)異成績獲貝魯特圣約瑟大學博士學位,其旨在重寫阿拉伯思想史的博士論文《穩(wěn)定與變化》分四卷出版後,在阿拉伯文化界引起轟動。20世紀80年代,阿多尼斯為了避開黎巴嫩內戰(zhàn)的戰(zhàn)火而旅居巴黎,並任西方多所大學的客座教授。
阿多尼斯迄今共發(fā)表《大馬士革的米赫亞爾之歌》、《這是我的名字》等22部詩集,並著有文化、文學論著近20種及部分譯著。曾榮獲布魯塞爾文學獎、土耳其??嗣诽匚膶W獎、馬其頓金冠詩歌獎、阿聯(lián)酋蘇爾坦·阿維斯詩歌獎、法國的讓·馬里奧外國文學獎和馬克斯·雅各布外國圖書獎、意大利的諾尼諾詩歌獎和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等國際大獎。近年來,他還一直是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門人選。
祖國與民族不幸的現(xiàn)狀,是阿多尼斯憂傷和悲憤的根源。阿多尼斯曾說過:“我的祖國是阿拉伯語”,他對阿拉伯文化持一種批判態(tài)度——並非是說阿拉伯文化毫無價值,而是需要重估阿拉伯文化。在著作《穩(wěn)定與變化》中,阿多尼斯就談到,阿拉伯思想史的主要特徵是“穩(wěn)定”,這種穩(wěn)定近乎“沉睡”,已成為妨礙阿拉伯人前進的桎梏;阿拉伯文化的真正價值在於其中長期受到排斥、處於邊緣的“變化”因素;以“變化”超越“穩(wěn)定”,是阿拉伯文化的希望所在。
阿多尼斯還深刻解剖了阿拉伯的政治現(xiàn)實,揭示了阿拉伯文化、社會與政治中存在的諸多弊端。他對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的批判也往往思想尖銳,言辭激烈,可以和魯迅對中國傳統(tǒng)社會文化的批判相提並論,兩者同樣具有振聾發(fā)聵、驚世駭俗的效應。正是這些激烈的批判與吶喊,在阿拉伯當代文化的死水中激起漪瀾,讓人們看到了阿拉伯文化變革與新生的希望。
在詩歌的創(chuàng)作中,阿多尼斯踐行著自己極具革命意義的詩歌理論和文化思想。他是一位態(tài)度鮮明的叛逆者,“你與你的時代作對嗎/那麼,你走在一條通往更深、更美境界的路上”“世界讓我遍體鱗傷/但傷口長出的卻是翅膀”“我在上帝和魔鬼的上方跨越/我的道路/比神靈和魔鬼的道路更為遙遠”他用詩歌來表達所有,在這里,詩歌幾乎意味著存在本身,無論時序如何變遷,只要生命存在,詩歌就不會終結,因為在阿多尼斯看來:詩歌終結的時代,不過是另一種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