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億萬年前的生命微光 灰?guī)r

【行者檔案】

向龍，1979年4月出生于四川攀枝花，2001年進入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擔任助理實驗師，曾修復過世界首例三維立體的天山哈密翼龍蛋、“翼之巢”化石標本，以及獵手鬼龍、努爾哈赤翼龍、強壯建昌頜翼龍、剪嘴翼龍、哈密翼龍等世界首屈一指的古生物標本。

向龍2001年進入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人類研究所工作，分配在遼西工作組修復古生物化石。2004年開始，他踏上化石野外考察之路，跑遍了江西贛州、遼西、甘肅馬鬃山、河北豐寧、新疆吐哈盆地、山東萊陽、陜西神木、廣州河源等全國大大小小的化石出土地，行程累計30多萬公里。無數(shù)古生物化石經(jīng)他之手從地下挖出，并細細雕琢，重新找回了生動的模樣。

剔針下的生命迷宮

走進古脊椎所的辦公樓，迎面墻壁上鑲嵌著一塊巨大的、黑黝黝的三疊紀鄧氏魚化石，距今約兩億兩千萬年。鄧氏魚當年是頂級的海洋殺手，以鯊魚等為食，墻壁上的這條長約8米，生前體重約2噸，咬合力可達5000公斤。向龍說：“真標本經(jīng)過億萬年的沉淀，是有光澤的?！彼钢敢粔K骨骼凸起：“這里是人工修復的，所以沒有那種時間的光芒?！边@處修復做得十分出色，我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它和真標本有什么區(qū)別。

在修復化石的工作室，我并沒看到想象中令人眼花繚亂的高精尖設(shè)備，桌上放著向龍最常用的工具——醫(yī)用剔針和光學顯微鏡，此外還有氣吹、刮刀、鑷子、刷子等，它們靜靜圍繞著一塊發(fā)黃的石板，上面有5條大的裂縫，已被粘合，左下角有一片密集的深色紋理，凸凸凹凹，像是被水打濕的塑料袋緊貼在石頭上，向龍說，那是還沒有從圍巖里完全“挖”出來的小翼龍化石。我努力在“塑料袋”上搜索翼龍的模樣，向龍認真指引著我：那個像一根針似的東西，是小翼龍的肋骨，細長的部分是它的前肢，還有帶著鋒利牙齒的頭骨……漸漸地，我能大致在一片凌亂的紋理中分辨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彎腰昂頭的小翼龍了。向龍說，起初他也沒有火眼金睛，面對化石更是心驚膽戰(zhàn)，后來先從一些不太要緊的位置練手，圍巖和古生物化石的骨骼顏色十分接近，很難區(qū)分，有時候忙活半天，卻把骨骼當成石頭給修掉了。他磨煉了差不多半年，才開始接觸一些有價值的化石標本。

向龍說話很惜字，“修復古生物化石需要安靜，還有極致的嚴謹?！币驗槊考际仟氁粺o二的，石頭上遍布著各種細節(jié)，如果不小心處理掉了一點關(guān)鍵信息，就很有可能錯過全新物種的發(fā)現(xiàn)。

拿到一塊新的古生物化石，向龍會先找到它的頭部，頭部結(jié)構(gòu)往往能幫助古生物學家確定它是否為新屬新種，同時頭部修復也是整個修復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此外還要觀察皮膚衍生物等生物特征，“有一次我通過顯微鏡發(fā)現(xiàn)骨骼上有很多麻點，原來那是特別薄的一層皮膚。之前也發(fā)現(xiàn)過皮膚衍生物上有很細微的毛發(fā)痕跡。用氣動筆去掉圍巖的時候，用力稍微過一點，這些痕跡就可能被清理掉?！惫派锒亲永锪舸娴氖澄镆彩撬P(guān)注的對象，在我看來它們只是化石上一些不起眼的鼓包，“我修復了20年的化石，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過兩例，恐龍化石的肚子里面有種子，這說明它是植食性的。”

化石修復，是要一針一針地把古生物從億萬年的時光里“剖”出來。修復者必須是真正能讀懂化石的人，才能最終揭開石頭上每條紋路、每個凸起背后獨特的秘密。

CNT對話

野外勘測的時候遇到過危險嗎？

2005年我在遼寧朝陽的化石發(fā)掘現(xiàn)場遇到過龍卷風，還有冰雹，樹本被連根拔起，我們只能跳進發(fā)掘坑里躲著，幸好這個坑沒有被龍卷風吹到。我的同事在野外發(fā)掘化石時遇到過洪水，還有人被毒蛇咬傷過。

修復古生物化石之前需要做哪些準備工作？

拿到一塊化石，先要判斷它所屬的年代、圍巖的性質(zhì)等，根據(jù)圍巖的情況確定是否需要加固，比如遼西熱河動物群化石的圍巖是頁巖，裂縫比較多，需要粘接、做底托。另外就是要做好原始資料的記錄，通常修一點就要拍一張照片。

握住時光的鑰匙

在向龍看來，化石就像穿越時空的一把鑰匙，修復化石需要有極強的責任感，如果你能靜下心來，這些看上去冰冷沉默的古老石頭就會慢慢開始給你講述時光深處的生命物語。

2016年10月，哈密古生物科考隊在魔鬼城雅丹地區(qū)距今約1.3億年的白堊紀沉積地層考察時，發(fā)現(xiàn)了“翼之巢”，這塊巖百長6.米，高4米，厚0.8米，重約16噸，隱藏著300多塊翼龍骨骼和多塊恐龍骨骼化石。由于標本太大，向龍和他的同事們一起在戶外連續(xù)奮戰(zhàn)了近一個月才完成這件標本的修理和保護工作。他和同事們剛開始修復就發(fā)現(xiàn)了兩個翼龍的頭，緊接著在翼龍骨骼中發(fā)現(xiàn)一個之前從沒見過的圓圓扁扁的物體，不久又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經(jīng)過確認，這是完完整整的翼龍蛋！翼龍的骨骼是中空的，輕薄脆弱，其蛋殼的厚度僅60微米，和一層薄薄的衛(wèi)生紙差不多，保存更是極為困難，目前全球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的翼龍蛋化石屈指可數(shù)，極其珍貴。在向龍他們手中重現(xiàn)的是世界首枚3D翼龍蛋，已被擠壓成不規(guī)則的圓形，修復時需要極其小心。

2014年，中國古生物學家在遼寧西部發(fā)現(xiàn)了兩件翼龍化石標本，保存了完整的頭骨和下頜。向龍在修復時發(fā)現(xiàn)，這種翼龍的下頜有奇特的骨質(zhì)脊及鋒利的牙齒，上頜卻平直，與電影《阿凡達》中主人公的坐騎——飛行翼獸伊卡蘭非常相似，后來這一新的翼龍屬種就被命名為阿凡達伊卡蘭翼龍。此前發(fā)現(xiàn)的翼龍化石，頭冠都是在上頜，古生物學家普遍認為，頭冠的最常見功能是性別或?qū)俜N展示，而伊卡蘭翼龍僅有下領(lǐng)骨脊，呈半圓形，邊緣平滑似刀片，應該不僅是為了裝飾，更有實用功能——在飛行和捕食時可切割流體、降低阻力。伊卡蘭翼龍在淡水湖泊獵食時，很可能會貼近水面飛行，薄薄的下頜骨脊切入水中，可以迅速捕獲水面的獵物。

向龍還修復過一個外表駭人的化石——獵手鬼龍，它發(fā)現(xiàn)于遼寧西部凌源四合當?shù)木欧鹛媒M湖相頁巖中。這個標本的頭骨長38厘米，牙齒卻足有10厘米長，巨大、粗壯并突出于吻外，讓人感覺有點兒驚悚。獵手鬼龍所處的時代為早白堊世晚期（距今約1.2億年），據(jù)推測是一類非常兇猛的食魚動物，它們的牙齒向四周伸展，捕食時可以像漁網(wǎng)一樣把魚圈起來，同時頭骨后部發(fā)育有高高的脊冠，為中空結(jié)構(gòu)，有很多氣孔，飛行、捕食時可以增加穩(wěn)定性。修復過程中還發(fā)現(xiàn)了獵手鬼龍的糞化石，主要由魚類骨骼碎片組成，直接證明了它是食魚的。

滿洲鱷化石在遼西相當常見，這種古生物身體扁平，腳趾間有蹼相連，生活習性和今天的鱷魚差不多，一些化石保存了它的皮膚印痕，其表皮質(zhì)地很像鱷蜥。有一次，當?shù)乩相l(xiāng)說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肚子鱷魚”，專家們起初并沒在意，后來向龍發(fā)現(xiàn)這只滿洲鱷化石腹部的骨骼特別雜亂，有很多細小的骨骼疊壓在一起，還能隱約看見一些小的頭骨。經(jīng)過細致的清理和修復，這些小骨骼拼出了7只幼鱷。一開始古生物學家認為這是同類相殘，饑腸轆轆的滿洲鱷吃掉了剛剛破殼而出的幼崽，但經(jīng)過詳細研究后發(fā)現(xiàn)，7只幼鱷保存得非常完整，并不是被咬碎后吞咽到肚子里的，這只滿洲鱷應該是懷了7個寶寶的準媽媽。

向龍在全國各地進行野外勘測，見過的各種化石不斷增多，他常常不由自主地將這些化石上零星的生物信息在大腦中進行組合，想象著遠古時期地球上“群星匯集”的景象。遼西熱河生物群所在地是火山爆發(fā)頻繁的內(nèi)陸多湖泊地區(qū)，火山爆發(fā)后，大量生物淹沒在湖泊中，因為缺氧，尸體不易腐爛，細膩的火山灰顆粒還將它們的一些體表結(jié)構(gòu)（比如羽毛）保存下來。新疆哈密發(fā)現(xiàn)的翼龍化石特別多，當時應該有成千上萬的翼龍在這里生活，還有無數(shù)翼龍寶寶正在孕育、成長，能為這么多的翼龍?zhí)峁┦澄?，當時的自然環(huán)境應該也非常好，有一個大湖泊，有很多魚和龜在水里悠游……哈密的翼龍化石不是自然沉積而成，而是風暴沉積，一場突如其來的龍卷風將大批的翼龍卷碎（軀干與頭部分開），和翼龍蛋裹挾在一起，它們的生命就像電影畫面一樣，定格在了化石里。

Tips中國古生物展覽場館推薦

■中國古動物館

地址：北京西城區(qū)西直門外大街142號

由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創(chuàng)建，是亞洲最大的古動物博物館，也是中國第一家以古生物化石為載體，系統(tǒng)普及古生物學、古生態(tài)學、古人類學及進化論知識的國家級自然科學類專題博物館。

珍貴展品包括來自非洲的“活化石”拉蒂邁魚、亞洲最大的恐龍馬門溪龍、“中國第一龍”許氏祿豐龍、被編入中國小學課本的古動物黃河象的骨架，以及神秘的“北京猿人”頭蓋骨丟失前復制的仿真模型等。

■遼寧朝陽鳥化石國家地質(zhì)公園

地址：遼寧朝陽市龍城區(qū)龍鳥大街100號

朝陽發(fā)現(xiàn)了世界上最早的鳥類“中華龍鳥”和開花植物“遼寧古果”，被稱為“世界上第一朵花盛開和第一只鳥飛起的地方”，也稱“花鳥源頭”。這個地質(zhì)公園擁有世界上系統(tǒng)最完整的“熱河生物群”古生物化石資源，被譽為“世界古生物化石寶庫”。

■廣東河源恐龍博物館

地址：廣東河源市區(qū)濱江大道龜峰公園內(nèi)

博物館以恐龍為主題，展出了諸多恐龍蛋、恐龍骨骼化石個體及眾多恐龍足跡化石模型，體現(xiàn)了“中華恐龍之鄉(xiāng)”豐富的恐龍化石資源。館藏的17000多枚各種恐龍蛋化石已獲得世界吉尼斯紀錄。

■山東萊陽白堊紀國家地質(zhì)公園

地址：山東萊陽市呂格莊鎮(zhèn)金崗口村

這里曾經(jīng)挖掘出新中國第一具恐龍化石——棘鼻青島龍，同時發(fā)現(xiàn)了許多珍貴的恐龍化石與恐龍蛋化石，具有極高的科學價值。地質(zhì)公園以白堊紀地球演化歷史為主線，以白堊紀標準地層剖面、恐龍及恐龍蛋化石、萊陽生物群遺跡為特色，涵蓋地貌景觀、水體景觀等多種地質(zhì)遺跡。

讓戈鋌金甲再耀于世 江峰

國外影視劇中出現(xiàn)的古代貴族鎧甲，造型、做工大都十分華美，讓人印象深刻，而提起中國鎧甲，大多數(shù)人的印象卻十分模糊。我花了8年時間，先后復原了戰(zhàn)國、漢代、唐代、宋代、元代、明代等時期的中華鎧甲，它們背后蘊含著中國的武士之魂，以及五千年文化沉淀下來的獨特審美，獨具魅力。

【行者檔案】

江峰，中國著名古甲胄復原師，資深影視特型道具制作師，多年來一直致力于中國古代盔甲文化的研究、解讀和傳播中國歷史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2009年成功復原出中國唐朝麒麟明光古鎧甲，2010年復原出中國第一套山文古鎧甲，2011年完成中國戰(zhàn)國至清代鎧甲系列的復原工作，填補了中國歷代古鎧甲款式領(lǐng)域的空白。

扣開中華甲胄之門

多年前看電影《最后的武士》時，影片中華美的日本鎧甲引起了我的好奇：中國的古鎧甲是不是也這么精美？我四處查找資料，卻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中華甲胄的圖文信息非常少，相關(guān)典籍記載屈指可數(shù)，和周圍的人提起中國鎧甲，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秦兵馬俑，或是一些古裝影視劇中的古怪造型，感覺很“土”。其實，中國古代武備發(fā)達、制度嚴謹，將軍的鎧甲工藝先進，無論文化積淀還是藝術(shù)美感都絲毫不亞于其他國家。

甲胄是軍備，也是軍服，像現(xiàn)代軍隊的軍服一樣，古時甲胄也會隨著朝代更替、戰(zhàn)爭演化等更換制式，每一款都有很多講究。作為一個疆域廣闊的多民族國家，不同地區(qū)的鎧甲也有很多差異。我花了8年時間研究、復原中華鎧甲，從歷史背景的匹配，到款式的確定、工藝的再現(xiàn)，事無巨細，逐一分析，感覺像是打開了一扇又一扇新領(lǐng)域的大門。

因為書面資料有限，我轉(zhuǎn)而求助于“實物”。歐洲和日本都有一些專門制造鎧甲的工廠、工匠，當?shù)厝藢㈡z甲作為民族文化的一種延續(xù)，有些古老家族的鎧甲還會世代相傳，代表著家族的榮譽感。中國在漢代以后開始傾向于重文輕武，且武備不能私人擁有和流通，這也是甲胄文化斷層、缺失的重要原因。我喜歡泡古玩市場，但從來沒有找到過一件真正的中華甲胄。那么，到哪兒去尋找古代甲胄的實物呢？我的答案是：寺廟與古墓。旅行時，我會特別注意尋訪當?shù)氐墓艔R、古墓，比如寺廟里各種身著戎裝的金剛塑像，造型大多是依據(jù)當年的軍備背景制作的，古墓群中的翁仲石雕、陶俑也能提供很多素材，我會把它們都繪制下來，此外，古建中的壁畫、特色的地方年畫等也值得挖掘，它們都充實著我的鎧甲資料庫。

復原頂級國甲

著手復原古代鎧甲時，我的想法是：要做就做頂級的“國甲”。

其實各個朝代的鎧甲都是為了適應當時的戰(zhàn)爭狀況而設(shè)計，不分高下，各具特色。我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朝代——唐代的鎧甲作為開始。唐代時，軍隊盔甲裝備比例比前代有了很大提升，依托發(fā)達的冶煉鑄造和手工業(yè)技術(shù)，創(chuàng)造出了極具特色的鎧甲，代表著當時世界武備的先進水平。從《通典》和《神機制敵太白陰經(jīng)》卷四《軍械篇》可以了解到，唐代的標準是著甲士兵占軍隊總數(shù)的60%，雖然并不是都穿著鐵甲，但這個比例比起漢代軍隊的著甲比例還是有了很大進步。據(jù)《唐六典》記載，唐朝有明光、光耀、山文等13 種鎧甲，對周邊國家有極大影響。我最先復原的就是作為唐十三鎧之首的“明光鎧”。

明光鎧的胸前、背后有金屬圓護，打磨得極為光滑，頗似鏡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故名“明光鎧”——“見日之光，天下大明”。作為古時主要的護體用品，鐵甲的制造并不容易，首先要將塊煉鐵鍛成甲片，再退火脫碳，使之具有韌性;之后打札、粗磨、穿孔、錯穴、并裁札、錯棱、精磨;甲片加工完畢后，用皮革條編綴成甲，里面還要掛襯里，防止磨損皮膚。根據(jù)日本仿效唐制撰寫的《延禧式》卷四十九《兵庫寮》記載，制造一副鐵甲需要192—265個工作日，修理一副盔甲都需要41名工人。

在我看來，單純制作出一套鎧甲并不難，難的是這套鎧甲是否真正可以穿著，是否具有防御力，是否符合當時的戰(zhàn)場狀態(tài)，涉及的傳統(tǒng)工藝也需要一一印證。

首先是要還原歷史造型。明光鎧按年代先后可以分為五型：隋代胄甲、初唐胄甲、盛唐胄甲、中唐胄甲、晚唐胄甲，我先后參考了龍門石窟潛溪寺的天王雕像、麟德元年（664年）鄭仁泰墓出土的涂金釉陶俑、敦煌第194窟的神王雕像，幾次推翻了自己的設(shè)計稿，希望盡可能地去貼近歷史的真實。

接下來要進行各種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的嘗試，這方面可以參考的資料就更少了，又不能憑空捏造，如果違背人體工學，穿上之后不能行動，就違背了我復原鎧甲的初衷?！爸袊糯资址先梭w丁程學，軟肋重點保護，筋骨處很輕巧，別看重，穿上后又氣派義活絡(luò)?！蔽乙揽肯嚓P(guān)理論不停地做實驗——先用紙質(zhì)甲片做出模型，做出行走、騎射等必要動作，對基本的造型、結(jié)構(gòu)進行確認;然后把紙片換成金屬片，要考慮金屬的彈性、重量等，還要努力將鎧甲的重量均勻分攤，讓穿戴者能做出各種靈活的動作且不至過于疲累，這時候又會經(jīng)歷推倒重來的過程，努力去體現(xiàn)甲胄中的歷史智慧。

因為沒有能直接拿來參照的樣本，到了制作環(huán)節(jié)，還要嘗試解決各種丁藝難題，比如要對材料進行測試，確保符合當時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要掌握版型制作、皮革加工、泥塑造型、金屬鍛造、玉料寶石加工等工藝，并且要把多種工藝完美融合。此外，還要注意鎧甲的禮制，一根簡單的跨帶都有大學問——13跨是皇帝欽賜的，普通武將品級再高也只能佩9跨或10跨;跨帶還分為金跨、玉跨，分別由武官、文官佩帶，《輿服志》記載，名將李靖因戰(zhàn)功彪炳，唐太宗破例賞賜他13跨金玉腰帶，七方六圓。

在研究、復原甲胄的過程中，我也拜訪了很多相關(guān)專家。中國社科院考古系的白榮金老師曾頒導馬王堆漢墓的挖掘工作，對中國古鎧甲文化很有研究，得知我在復原古鎧甲，老先生拿出很多相關(guān)資料，如數(shù)家珍，他的熱情指導拉近了我和古鎧甲的距離，讓我有了很大的信心，覺得復原工作不再遙不可及。上海戲劇學院的劉永華老師是美術(shù)專業(yè)出身，他根據(jù)歷史資料繪制出完整的鎧甲造型，并指引我確認各個部件的顏色，使復原后的鎧甲更具審美意義。當然，也有一些專家對我的復原工作持有不同意見，認為沒有出土的實物作為參照，不能隨意恢復，這對考古工作來說很不嚴謹。但我是努力貼近史實去復原、制作的，希望能為復原中華甲胄走出探索的第一步，如果等待有實物出土，那么這項空白不知要多久才會被填補。

經(jīng)過3年努力，我終于成功復原出第一套中華鎧甲。我把它放在房間里，愣愣地看了將近兩個小時，3年來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反復重現(xiàn)，我切實感覺到了夢想成真的幸福。

甲胄就像一個時光切口，在研究與復原的過程中，我也會不期然發(fā)現(xiàn)一些有意思的中國古代軍事故事。比如史記中記載的《專諸刺王僚》，是以魚腸劍刺穿鎧甲，我根據(jù)當時的工藝復原出一套戰(zhàn)國合甲，并根據(jù)記載，以青銅劍實驗合甲的強度，經(jīng)過多次測試，發(fā)現(xiàn)青銅劍并不能穿透鎧甲而致命，專諸刺王僚的時候應該是避開了鎧甲，才能成功。我還留意到，古代鎧甲是用來保護士兵生命的，自然越厚、防御力越強越好，于是便越做越重，以致喪失了活動性，后來官方規(guī)定了鎧甲的重量標準，比如宋朝制式規(guī)定鎧甲總重不能超過31公斤，宋朝軍隊以重步兵為主，行動速度較慢 ，所以，岳飛沒有直搗黃龍，有可能也跟當時士兵身上鎧甲的重量有關(guān)。

繼明光鎧之后，我又成功復原了著名的山紋鎧甲（以甲片造型命名）和其他許多中國古鎧甲，它們讓我得以窺見璀璨的中華甲胄文化之一斑。未來我希望能做一個鎧甲博覽館，盡力將中國歷代鎧甲都一一復原出來，進行實物展示，填補這項文化空白，同時盡力推廣鎧甲文化，讓更多的人能關(guān)注、喜愛中華甲胄藝術(shù)。

Tips冷兵器時代的各國鎧甲

■歐洲：哥特式鎧甲和米蘭式鎧甲

中世紀最著名的騎兵鎧甲之一，特點是覆蓋全身。歐洲古代戰(zhàn)爭多以騎兵沖殺為主，箭矢的威力同時被放大，于是覆蓋全身的板甲成為騎兵的專屬鎧甲。后來騎士精神在歐洲盛行，正面對抗是騎士精神的一貫主張，普通板甲承受不了馬匹相互沖撞時的沖擊力，于是工藝更為精良的哥特式和米蘭式鎧甲開始出現(xiàn)，各種巧妙的改造可以規(guī)避掉很多潛在的危險，整體結(jié)構(gòu)又能在沖撞的情況下快速卸力。

■印度：鎖子甲

受當?shù)貧夂蛴绊懀z甲無法使用整塊的甲板，鎖子甲由非常多的鐵環(huán)打造而成，環(huán)環(huán)相扣，制作起來非常麻煩，重量約18公斤。

■日本：胴丸

古時日本沒有那么多的鐵可以用來制作鎧甲，于是便用竹子、皮革進行加工，稱為“胴丸”，雖然防護力并不理想，不過后來制作工藝日益精美，逐漸成為一種藝術(shù)品，具有很高的觀賞性。

CNT對話

為什么對修復甲胄有這么大的興趣？

我有很強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也喜歡自己動手制作，享受解決困難之后的那種幸福感。鎧甲的魅力讓我癡迷，而復原鎧甲正是一項探索型的工作，也有很多相關(guān)歷史需要考證，有很多工藝需要專研，這些元素恰好都與我的性格、愛好相吻合，讓我欲罷不能，情愿投入幾乎所有的精力和時間。

什么樣的鎧甲稱得上“頂級”？

對于古代的高階將軍來說，鎧甲具有一定的禮儀性，威武（氣質(zhì)）、華麗（工藝）、防護（功能）這三個關(guān)鍵詞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有“雨拋金鎖甲，苔臥綠沉槍”（杜甫《重過何氏五首》）的詩句和“戈鋌金甲，耀照天地”（《唐會要》）的記載，其氣勢可見一斑。而對于作戰(zhàn)士兵來說，鎧甲唯一的關(guān)鍵詞就是防護、防護、防護。

面壁30年 顧盼盼

壁畫修復師們把文物當作生命一樣敬畏著，把“面壁”當成一生的修行。存留古代壁畫的石窟通常遠離人群，交通等諸多方面都不便利，所以修復師要特別耐得住寂寞;同時，修復壁畫也需要極大的耐心、細心，有時一天進展20厘米就算大收獲。由于洞窟特殊的構(gòu)建形式，洞內(nèi)常溫僅有十幾度，盛夏也要穿棉衣御寒;修復壁畫工作算是高空作業(yè)，有的腳手架高三五十米，爬上去，一坐就要半日;有的洞窟則狹小局促，跪著修畫也是常事。

【行者檔案】

李波，畢業(yè)于中國畫工筆仕女繪畫專業(yè)，先后從事石窟考古測繪、古代壁畫彩塑保護修復工作，參與多處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壁畫彩塑修復，包括大型塑像的復原修復，撰寫了《大型塑像復原修復》《石窟壁畫的搬遷與復原》《砂礫巖載體的壁畫修復研究》《Photoshop在古代壁畫保護修復中應用初探》等專業(yè)文章。

耳濡目染

因為父親在敦煌研究院工作，我從小生活在莫高窟，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環(huán)境，相對密閉，因此甚少受到外界的影響而顯得有些與現(xiàn)實脫節(jié)。當時敦煌研究院有幾十個員工，加上家屬也不足百人，長輩們每周會抽點時間進城采購一次，其他時間基本都在石窟里工作，那時候沒有什么休息日的概念，周末也都是在石窟里度過。小時候我常常去洞窟里玩，平時最常接觸的東西也都與壁畫有關(guān)，父親沒有特別教我什么，不過小孩子都喜歡玩泥巴，他就在洞窟旁邊教我和泥巴，告訴我這些泥巴里有什么東西，其實那些就是修復壁畫用的地丈層材料。1982年，我也進入敦煌研究院工作，一開始學的是繪畫和考古測繪，后來就跟著父親參與壁畫的保護修復工作，與壁畫打了30多年的交道。

我眼中的敦煌壁畫可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大部分人會被唐朝時期壁畫的富麗堂皇與內(nèi)容豐富所吸引，而我更偏愛早期的一些洞窟，比如位于九層樓以北的北涼時期272號窟，它的窟型是穹隆頂，像帳篷頂，西壁上面有40個小菩薩，每一個都有不同的動作，呈現(xiàn)出很自由的狀態(tài)，互相之間都有交流，前呼后應，氣氛熱烈、活潑。有專家認為這些小菩薩是在練敦煌臍密功，而我覺得他們的狀態(tài)更像是聽懂主佛講法后的真情流露，歡欣熱烈的情緒穿透千年時光撲面而來。這樣的早期壁畫體量不大，制作也不是很精美，但無論顏料的運用還是藝術(shù)表現(xiàn)力都更有敦煌早期的地方特色——兼?zhèn)湮鱽頄|漸的風格，粗獷、簡單卻富有震撼力，留足了想象和思考空間，還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神秘感。中期壁畫中也有比較特別的，比如位于南區(qū)中部、始建于初唐的220窟，五代、宋、西夏都有重修，此窟原有的壁畫曾經(jīng)全被覆蓋，并繪以滿壁千佛，后來上層壁畫剝落，初唐藝術(shù)的杰作赫然重暉，無論構(gòu)圖、內(nèi)容、體量和表現(xiàn)形式都明顯與同時期的洞窟不同，畫面里還出現(xiàn)了胡旋舞造型，專家認為，畫師可能來自唐都長安，所以才有這樣“前衛(wèi)”的繪畫風格。還有254窟，描繪了佛教和外教斗法，突破了四四方方的傳統(tǒng)式布局，用色、構(gòu)圖都非常獨到，它也顛覆了我的一些固有認知。

無形之修

從某種意義上說，莫高窟是世界上建造時間最長、規(guī)模最大、內(nèi)容最豐富的“畫廊”，被稱為“東方盧浮宮”。每天在這樣的頂級藝術(shù)殿堂里工作，我一點兒也不敢放松。

修復師的工作難度極高，必須全身心投入。因洞窟在崖壁上的高低位置差異，壁畫產(chǎn)生的病害也不盡相同：上層洞窟的窟頂薄，受光照、降水影響直接，所以壁畫病害特征明顯且獨特;中層洞窟環(huán)境相對穩(wěn)定，但開鑿的深淺也會影響洞穴微環(huán)境，洞壁的砂巖層、礫巖層也會影響到壁畫的保存。即使是同一壁面，修復手法可能也不盡相同，甚至每一平方厘米都不一樣。這些壁畫都是畫工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每一筆的顏料層會有厚薄的差異，行筆的速度有韻律，用筆的走向有匠心，甚至畫家的心情也會影響到畫作的特色。修復壁畫時要認真琢磨，不停思考，極度專注，有的洞窟做開放式保護，修復的時候會有游客進來，他們轉(zhuǎn)悠半天之后一抬頭，會嚇一跳：呀，工作架上有人吶。沒錯，修復師就是這樣靜得可怕的一群人。

對壁畫來說，最完美的修復，就是“無形之修”，最大限度保持其原有特性，保留它在歷史長河中的獨特印記。過多的人為干預，或者修護不當，會使壁畫產(chǎn)生變化，雖然極其微小，外行看不出來，但內(nèi)行人一看就明白。比如，敦煌壁畫多使用天然礦石等礦物顏料，顏色千年不衰。傳統(tǒng)礦物顏料由大小不同的顆粒構(gòu)成，礦物晶體反射面及角度的差異，決定了我們看到的壁畫的最終效果。壁畫顏料層的膠結(jié)材料失效了，壁畫顏料層會起翹或脫落，用粘結(jié)材料修復時，顏料層會軟化，地丈層的泥土也軟了，如果過早壓回去，原本立體有棱角的礦物顏料就會被壓平，顏料表面的漫反射就成了鏡面反射，禿彰中削弱或降低了礦物顏料的質(zhì)感和美感，同時也壓縮了顏料層的涂層厚度，從而過多地改變了畫作原本的信息。對考古學家來說這是很天酌損失，因為敦煌壁畫的材料和工藝里藏著中國乃至世界古代顏料發(fā)展史的重要資料，藏著來自印度、中國新疆等地的繪畫形式與技法，也藏著絲綢之路繁榮的見證。

如果修復師知識儲備不夠，考慮不周，使得壁畫里承載的信息丟失，對后世的研究和傳承造成影響，就是失敗的修復。我修復壁畫將近30年，卻越來越不太敢動手了，因為畫作后面有太多信息，必須慎之又慎。

望聞問切

除了敦煌，我也走過國內(nèi)十多個省份，參拜了多個石窟寺的不同類型的壁畫，同時參與了多個石窟寺壁畫的保護設(shè)計及修復工作，包括新疆、甘肅、青海、山西、山東、河北、四川、浙江、西藏等地多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壁畫，修復過的壁畫面積約有4000平方米。

壁畫得病，通常有三方面的原兇。

其一，是顏料層內(nèi)膠結(jié)材料老化問題。古代顏料調(diào)和時用的膠結(jié)材料，在漫長的保存過程中會因溫度、濕度、光照等因素的影響出現(xiàn)老化，最終引起顏料層鱗片狀卷翹或片狀脫落，更嚴重的會出現(xiàn)顏料層粉化和顆粒狀脫落。修復就是對顏料層進行滲透加固補強并將其復貼回去。我們使用的粘結(jié)材料多是動物膠（北方大多用動物皮毛、筋腱、骨骼熬煮的膠質(zhì)，南方及沿海有些地方會用魚膠）來替代。還有些時候，因為壁畫內(nèi)部的可溶鹽在水的作用下反復溶解析出，也會造成顏料層粉末式脫落。我們在修復時必須特別小心，真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哪口氣呼得重了，顏料層會飄飛掉。

其二，是顏料層所依附的地丈層（墻體上的泥層）出了問題。泥層通常是兩三層泥涂抹而成，每層涂抹的時間不同，長期下來附著力變小，會產(chǎn)生空鼓、開裂，影響壁畫的顏料層。我們會在清理后用盡可能接近原有材質(zhì)的材料在壁畫空腔內(nèi)定向灌漿，待加固材料干燥后就可將分離的泥層粘合起來。

其三，是載體層（石窟的崖壁或古建筑的墻體）發(fā)生形變或不均勻的沉降，導致裂隙的產(chǎn)生。我們會用各種測量儀器和雷達進行測定，如果墻體損壞嚴重，就要把壁畫整體揭取下來，待墻體重建后再回貼復原，并最大限度保存原有狀態(tài)。

有一次，我們單位承擔的拉薩布達拉宮近2000平方米的珍貴壁畫遭遇病害，遇到了很大的難題。布達拉宮建筑群建設(shè)之初規(guī)模并不大，后來增建了很多部分，為了減輕下面建筑的壓力，當?shù)厝擞眠叕敳葑龀刹輭?，抹上泥繪制壁畫。這些草扎捆時干濕狀況不一，特別是在受壓情況下會出現(xiàn)變形、位移，致使壁畫產(chǎn)生病害。當?shù)厝诉€在壁畫表層涂了油性保護層，雖不易落塵，但影響到壁畫的呼吸，阻隔了墻體水分的流失，造成空鼓、起甲、裂隙等病害，修復難度很大。

CNT對話

如何成為優(yōu)秀的壁畫修復師？

首先要敬業(yè)，對壁畫有充分認識，只有對它的重要性有正確認知，才會愿意為之全身心付出，而不求太多回報。其次要捅有多學科、跨領(lǐng)域的綜合知識。此外，徽這行沒有太多物質(zhì)收益，要看淡名利，才能專注于方寸之間。

對觀瞻敦煌壁畫的游客有何建議？

最好事先做做功課，了解敦煌壁畫的由來。敦煌壁畫包羅萬象，很多個人喜好都能在這里能找到切入點，就看你是否有心。另外，多來兩趟，多看看，常常會發(fā)現(xiàn)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建議旅游淡季時來，可以更從容地感受歷史，有時間回味、思考。

新疆絲路沿線的克孜爾、森木賽姆、庫木吐拉等壁畫遺址的壁畫和敦煌的保存條件很像，但它們的載體層不像敦煌是礫巖結(jié)構(gòu)，巖石堅固性差，得用完全不同的工藝去修復，為了確定修復材料，就需要進行多次實驗。

河北北岳廟等殿堂壁畫，相傳是唐代畫圣吳道子所畫《天宮圖》《云行雨施》等，高8米，長18米，因墻體出現(xiàn)問題，傳導到了壁畫，產(chǎn)生很多裂隙，另外空氣污染帶來的污漬，以及大量蝙蝠、鴿子等的糞便，也使壁畫受到嚴重污染。我們拿著棉簽，蘸著配制好的氨水，一點點進行清理。

在山西、山東修復壁畫時，考慮到當?shù)亟邓窟h遠高于莫高窟，濕度增加會對壁畫產(chǎn)生不小的影響，修復時用的材料及修復后保持的時效都需要全部重新推演。

延續(xù)傳奇

我出生在一個壁畫修復的世家，父親從事壁畫修復60余年，如今80多歲高齡，依然堅守在文物修復的一線。老一輩人的工作十分偉大，給我們爭取了進一步修復壁畫的寶貴時間。他們那個時代的修復屬于搶救性保護，要先“救命”，還顧不上治病。

當年父親修復晚唐時期的161窟，洞窟門一開，風輕輕一吹，壁畫就像雪片一樣四散開來，碎了滿地。父親用最土的方法篩選修復材料，連蒸帶煮，白天黑夜做對比，一天最多能修復0.09平方米。這邊正拼命搶修，外面?zhèn)鱽硪宦暰揄懀?30窟塵土飛揚——壁畫掉落了。130窟高約26米，四壁畫滿了壁畫，嚴重空鼓，隨時可能脫落，父親只好在墻里嵌插了300多個鋼筋鉚釬，端頭用十字錨固定，一片一片地把壁畫拉住，300平方米的壁畫就這樣保護至今，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很丑，但當時稍有猶豫，壁畫可能連灰都剩不下。

值得欣慰的是，如今家族的后輩中后繼有人。我的侄子從國外留學回來，投身壁畫保護行業(yè)，女兒學的是建筑專業(yè)，也加入了我們的隊伍。新一代人的想法很有意思，他們提出用機械設(shè)備去適度干預、調(diào)節(jié)洞窟內(nèi)的氣流、水汽、溫度等，從而實現(xiàn)預防性的保護?？刹皇锹?，修復做得再好，壁畫也不再是原味，最好的辦法就是盡量保持它健康的狀態(tài)，才能讓它的生命更好地延續(xù)。

我們修復的這些壁畫，“年紀”最小的也要上百年，更多的已有上千年歷史，而我們自己的生命不過百歲，能用自己的雙手去維系、傳承，讓這些久經(jīng)時光洗禮的文物能夠代代相傳，影響后人，讓更多的人能夠看到古老中國非凡的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我覺得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