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彬
易洪斌先生筆下的馬,總有一種浩然之氣,壯偉之象。在文化圈內(nèi)外,易洪斌的名字是擔當?shù)闷稹安湃A橫溢”四個字的。
深冬的長春,坐在玻璃窗旁,暖暖的陽光與窗外的白雪相襯,有著幾分愜意。約見易洪斌先生,在他的畫室內(nèi)。屋內(nèi)古色古香的文化氣息,濃郁的茶香味道,恍若走入江南的一間古屋般雅致。
易洪斌先生善文復善畫,他筆下的馬總有一種浩然之氣,壯偉之象。他以淋漓酣暢的筆墨,抒發(fā)著他“開拓萬古之心胸”的激情。無論是萬馬奔騰,還是獨驥長嘶,其筆力如劍戟鏗鏘,鐵騎突出,不平穩(wěn)的布勢,使整個畫面呈現(xiàn)一種飛舞龍蛇的視覺效果和一股“筆所未到氣已吞”的聲威。看得出其中有莊子“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美學淵源,看得出明代涂渭憤激奔宕的畫風對他的影響,使他的作品充溢著奇姿縱肆的激情和放縱不羈的力量。從易洪斌先生的畫中,我們感受到的是“興酣落筆搖五岳”的宏大氣勢,是一道飽浸著歲月滄桑的美景,是一腔令人回腸蕩氣的豪情。這是易洪斌先生的心境,也是他的畫境,是自然天成的本色,也是他獨特個性的張揚。
易洪斌先生畫馬,有多種表現(xiàn)風格,吸收了諸多方面的營養(yǎng),或潑墨重彩,或水墨勾線,或色墨并用。他不拘于馬的個性形象的真實,追求的是趨于概括性的精神展示,在似與不似之間著力表現(xiàn)馬的動勢,并借助中國畫墨、色的混染交融,力求達到一種視覺沖擊的抒情效果。
易洪斌先生對畫馬有一種超凡悟性,不僅能從解剖學的角度把握馬的特征,刻畫馬的各種神態(tài),重要的是在他的筆下,馬被賦予了展現(xiàn)時代精神的使命,成為畫家抒情的載體,承載著人的靈性和審美理想。這樣的藝術表現(xiàn),不僅繼承了中國繪畫傳統(tǒng)的精髓,而且突破了前人的模式,拓展了中國畫藝術的表現(xiàn)力。
易洪斌先生是湖南人,1.8米的身架透著北國男人的粗獷不羈,而謹嚴儒雅的氣質和一口深沉響亮的湘音又時時透露出江南書生的飄逸超然。
在文化圈內(nèi)外,易洪斌的名字是擔當?shù)闷稹安湃A橫溢”四個字的。作為一個新聞界的通才,他文彩斑斕精于辦報,且于美學、史學、哲學諸領域皆有建樹,這早已為人所知。至于雙管齊下,能文能畫,偏偏又在高手云集的畫界爭得一席之地,則又是近10年來的事了。
易洪斌生于湖南汨羅,祖上多為讀書人,卻沒有以書畫名世者。1963年,他離開長沙,進入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1968年畢業(yè)后分配到吉林省,先后在林區(qū)和《延邊日報》《吉林日報》工作,新聞成了他的主業(yè),由編輯、記者到副總編輯、總編輯、社長。在這20多年的時間里,易洪斌一直孜孜于對哲學、美學、史學、文藝理論的探索和著述,旁涉文學創(chuàng)作,先后發(fā)表了許多有關哲學、美學、文藝理論等方面的著述,還發(fā)表了小說、散文、雜文及詩詞作品,出版了《美學漫談》《維納斯啟示錄》《兩個人的世界》《一分歷史十分情》《怪侶奇蹤》等著作。從他的履歷中很難窺見成為畫家的機緣,但偏偏他就成了。近幾年來,國內(nèi)美術界熱鬧非凡,風潮迭起,諸種理論,天津有馮驥才,吉林則一出就出了兩位,韓靜霆和易洪斌。
談到與馬結緣,易洪斌先生記得兒時父母曾講過,在他三、四歲時,在父母房間的地上畫牛,畫得太大,最后不得不鉆到床下去把它的蹄子畫出來……這個故事大概說明,他從小就天性偏愛孔武有力的動物,有天生的氣魄和膽量。想來如果有個操場來畫,也不夠。
在北師大期間,盡管所學專業(yè)與美術相去甚遠,但他在校美工隊畫了不少的水彩油畫之類。畫主席像是他涉足造型領域的代表習作,之后的30年與書畫絕緣。
1989年,由于一些偶然的因素使他重操畫筆,而且一發(fā)不可收?;B、走獸、人物均有涉獵,在眾多的畫材中,馬的主題愈來愈多地出現(xiàn)在他的作品中,成為易洪斌的代表作。他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文史哲熔于一爐,感性與理性相濟,使我的審美趣味由偏向清柔一變而崇尚雄偉、粗獷遒勁、深邃豪放……秀美固然令人沉醉,但大氣磅礴卻給我以心靈的震撼。而馬的形象正好具備了別的物象所不能替代的剛性與力度,對以寫意見長的水墨淋漓的中國畫而言,馬最具‘寫的要素……”
近半個世紀前的一個冬天,命運之神把他推進了長白山大森林中,從麓山聳翠、楓葉流丹的湘地突兀闖進這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披風戴雪的山林與明眸皓齒的江南之間的巨大反差絕不僅是肌膚的寒冷與溫舒,而是一種磅礴雄壯的陽剛之氣被喚起,被激活。運木材的馬匹在雪野中奔馳往來,甩尾揚鬃,口鼻噴著白氣。這樣的世界里,淘汰了所有的溫順與馴良,生命最本質的熱量和質量裸現(xiàn)在冰天雪地里盤旋出一股令人五內(nèi)俱熱的豪氣!他的美學、文學著論在這里誕生,他的馬也在這里誕生。
“杏花春雨江南,駿馬秋風塞北”,那位古人何在?真該向他叩首三敬意,他令以后的文人噤口不能再言,語言的通道幾乎被他封死!好在還有畫筆,還沒有一個畫家在紙上打通這兩種境界。于是易洪斌有了《白馬嘯西風》。有位記者在這幅畫前問他,“您看過金庸的《白馬嘯西風》嗎?”“沒有,我只是覺得‘白馬嘯西風這幾個字很有美學意境,白馬是一種陰柔之美,西風意味著蕭瑟冷峻。白馬嘯西風,剛柔相濟,秀美中透著悲愴……”其實,真正領悟到那種境界的人都是心息相通的,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必然的默契。
易洪斌先生鐘愛的紅色和黑色,那是楚文化的代表色。他畫了許多《霸王別姬圖》,常常落款:湘人米羅。人們誤以為他崇拜抽象派大師米羅,他解釋:是汨羅的諧音。
易洪斌的寡言和沉默不是故弄玄虛的矜持,不是胸有成竹的傲慢??此环嬜魇展P時幾近如釋重負的快意,你就會明白,每一次都是宣紙之上的歷險,永遠都是起點,永遠都不會有終點,是用感性、筆墨的“網(wǎng)”去捕捉那未知的、意象的“魚”,如此而已。故他說的畫是“閑情偶寄”,有閑情者,其精神家園必然是豐盈敏感的,他有所寄托,故有所表達,語言也好,筆墨符號也好,只是選擇的表達方式的差異罷了。
知名報人,作家,畫家,享受國務院頒發(fā)的政府特殊津貼,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專家。
出版有《易洪斌先生畫集》《關東三馬——許勇、郭廣業(yè)、易洪斌先生作品選》《易洪斌先生現(xiàn)代彩墨畫》《易洪斌先生現(xiàn)代寫意畫選》《易洪斌先生寫意人物作品》《怪侶奇蹤》《美學漫談》《凡圣之間》《驀然回首》等多部美學、文學、美術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