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倪偉齡
想起去年農(nóng)歷大年三十傍晚,萬家燈火洋溢著濃濃期待年夜飯的喜慶氣氛。家里做了一條7斤多重的黑龍江野生細鱗魚,加上老鼎豐的豬手、涼拌海裙菜等8個葷素菜。裊裊飄香的誘惑實在難以抗拒,我急不可待地貼好春聯(lián),洗了幾把手興致勃勃上桌擺碗筷、酒杯。
大家正天南地北嘮家常,我心卻忽地一下沉下來,有些悶悶不樂難以釋懷。唉,第一次兒子不在身邊的年夜飯真的難以下咽。
每年習慣了與兒子一起貼春聯(lián)迎新、一同把酒賀年、一道放鞭炮除舊,共同憧憬美好生活的未來。
去年,兒子大學剛畢業(yè)就被我費盡心思動員,參加部隊大學生直招士官,并送到最基層最艱苦最偏遠的黑龍江省大興安嶺漠河北極村邊防四連從戎戍邊?!澳阈奶萘?,干嘛讓兒子受那份罪?”“-40℃嚴寒,會把孩子凍出毛病的!”親朋好友異樣的眼神和犀利的語言,像冰凌般刺痛了我的心。我默默心許:“是非審之于己,毀譽聽之于人。 ”
望著眼前滿桌年夜飯,真有“父母在,不遠游”的思親之苦。
拿起酒杯先為戎馬邊關的兒子敬一杯酒,似有范仲淹“濁酒一杯家萬里”之慨嘆。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是大興安嶺地區(qū)號,我?guī)缀跆似饋?,從手機里馬上聽出兒子有些嘶啞的嗓音伴著呼呼作響的風聲。給我拜完年,兒子講述了令人終生難忘的經(jīng)歷:每天要負重42斤,10多分鐘跑完3公里,汗水常常將軍裝凍成冰甲,前兩天-42℃,兒子跑步訓練回來,手表剛剛露在外面,表的鋼殼就粘掉兒子手腕上一層皮;伐木建柵欄,從早到晚勞作挑戰(zhàn)體力極限;連隊最輕巧、也是最具神圣感的就是在黑龍江邊境線上巡邏5個小時,頂風冒雪走上十幾公里是家常便飯。
兒子站在寒風中給家里拜年,他自豪地告訴我,雖然天寒地凍,但作為邊防戰(zhàn)士的光榮、神圣感如同暖流貫穿全身,軍人的責任與擔當讓兒子無怨無悔地巡邏在祖國地邊防線上。
聽兒子一番話,我感覺兒子到部隊真是大變樣了。他大學是學電視編導專業(yè),所拍《夢幻哈爾濱》等片多次獲獎并在優(yōu)酷等視頻里播放。在部隊,兒子為團、營、連制作的教學片,在省軍區(qū)獲一等獎,去年春節(jié)他未能回家過年,卻為不能回家過年的戰(zhàn)友們拍了專題片,寄回家給父母親人拜年。央視為此專題采訪他,春節(jié)期間在全國播放。
兒子對我說他打算自拍一部《北極村的故事》專題片,記錄自己戍邊的難忘人生經(jīng)歷。聽到這些我有些哽咽:“兒子你真長大了,你有親人無法想象的遠大志向,你的前途你自己決定,我們相信和支持你。”最后我又囑咐道,“兒子你巡邏時一定多穿點,千萬別凍壞了!我們每天都在思念你,一個人吃多大苦就能享多大福,從來有所成就的人都是在艱苦環(huán)境中鍛煉成長起來的,堅持住多保重,我們都為你自豪!”
“放心吧老爸,我會好好干,不辜負您的期望!”放下電話兒子那激昂的話音仍縈繞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