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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又二分之一男孩

2018-12-29 00:00:00歐陽淳
小讀者之友 2018年6期

他姓左,名思宇,或許是應(yīng)了他的名字,他是名副其實的左撇子,寫字、吃飯、翻頁、看書、打掃衛(wèi)生……統(tǒng)統(tǒng)是左手,更重要的是他右手經(jīng)常戴著一副PU黑手套,看起來酷極了。他獨來獨往,從不和同學(xué)有任何交集。

因為他是左撇子,他的左胳膊經(jīng)常越界碰到我的右臂。又一次入侵時,正在構(gòu)思小說的我,文思泉涌的小火花瞬間被澆滅。我頓時火冒三丈,狠狠地掐了左思宇一把。哎,別說,他胳膊上的肌肉還挺有彈性。

我想他一定廢了吧,讓我大跌眼鏡的是,他依舊笑容滿面,如沐春風(fēng)。

“你好歹叫一聲也行啊,你是木頭人嗎?”我埋怨道。他只是笑笑,攤上這樣的同桌,真的是欲哭無淚啊。

他有三大愛好,第一大愛好就是看書,除看課本外,就是看醫(yī)學(xué)方面的書籍;第二大愛好是跑步,每天繞操場跑四圈,雷打不動;第三大愛好,一襲風(fēng)衣從不離身,即使跑步也是如此。

作業(yè)如山倒,時日如梭過。

好在還有化學(xué)課,有趣還好玩。很不巧的是,他又和我分在了一個小組。

實驗在繼續(xù),蒸發(fā)皿、鐵架臺、玻璃棒等器物都準(zhǔn)備好后,就差點酒精燈了,奈何沒有打火機,我只好端著酒精燈去旁邊的桌臺上點著后,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身來,就在我一只腳落地的瞬間,一根玻璃棒滾到了我的腳下,一個趔趄,我整個身子向后仰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他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恍惚間,飄飄然,一個黑影用左手穩(wěn)穩(wěn)地把我接住,他的右手順勢接住了燃燒的酒精燈。

迷糊間,我霎時驚醒,想要起身卻重心太低,慌亂間推了他一把,這一推不要緊,酒精溢出,瞬時他的胳膊藍焰升騰。我以為他會棄我不顧,引火燒身可不是好玩的,可他臨危不亂,左手順勢一推,我轉(zhuǎn)身而立。

慌亂間,我本能地拿起一杯水要潑時,他撩起左衣襟,覆在右臂上,火奇跡般的滅了。

有驚無險,就在我的心還在怦怦跳的時候,他拍了拍袖子,淡淡地說:“下次記得,酒精著火不能用水,用毯子之類的東西一蓋就滅了?!?/p>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膠皮的味道,他的右手手套已經(jīng)變形,袖子也被燒出若干個大洞。我執(zhí)意叫他去校醫(yī)室看看,他卻死活不肯。

我拽住他的衣服,他掙脫,我抓住他的左手,他再次掙脫。我們倆從實驗室一直拉拉扯扯地到走廊,從走廊拉扯到校園。

當(dāng)他再次掙脫我的手之后,我的右胳膊脫臼了,整條胳膊一下子耷拉下去,像木偶的胳膊一樣,不聽使喚。

我有氣無力地站在原地,胳膊前后不自主地?fù)u擺,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過來,迅速轉(zhuǎn)身,用左手抓住我的右手腕用力向下拽,右手笨拙地?fù)ё∥?,同時他的左手繼續(xù)慢慢往外面旋,朦朧間,一股力道之后,咔嗒一聲,胳膊瞬間有了知覺。

就在這時,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是半截假肢,我疑惑地?fù)炝似饋?,百感交集的我眼淚奪眶而出,他笑著說道:“三年前,在一次車禍中失去了右臂的二分之一,雖然我爸給我定做了最好的假肢,足以以假亂真,但我一直不能釋懷,我一直用冷酷包裝自己,謝謝你今天幫我摘掉了面具,掃除了顧慮……”

我破涕為笑,莊重地幫他把假肢安了上去,抓住他右手的那一瞬間,只覺得那只手寬大溫暖,孔武有力……

(丁香清幽摘自《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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