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祥
本以為向陽城應該是面向陽光,明媚燦爛的好去處。卻不想,向陽城中無陽光,無限痛苦催人淚。
讀小說《去向陽城》心情郁郁,灰暗的現實生活總讓人想到自己。
孫焱莉用似乎不動聲色卻起伏回轉的故事情節(jié)和一個動作跟一個動作的連貫描述,讓我們不得不跟隨她的思路和節(jié)奏迂回或跳躍。
主人翁新芳像鄰居大嫂或大嬸。新芳家發(fā)生的事情像生活中張家李家甚至自己家發(fā)生的故事。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誰知道原本這“經”就是生活呢!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這就是活生生的生活。想過也得過,不想過也得過。世間人沒有哪個能夠幸免。
其實新芳不是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不是她不想,也不是她偏執(zhí)任性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她是太過于想著別人,她的這種性格和為人注定了她的生活只能就是這樣子。如果她后來答應了張峰岳父,住在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里,再把弟弟接過來一起過,那么,她真的就過上了在她認為比較圓滿的生活。弟弟也會好好活著,家庭悲劇也不可能發(fā)生。可是,她是新芳,她有她的生活哲學和理念,她寧可去醫(yī)院伺候那些將死的重病患者也不肯做別人家的“上炕”保姆,就是因為她想掙干凈而又清爽的錢,然后將這錢交給沒有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兒子。她是想傳承一種精神,一種生存方式,或者說一種信仰。在許多人都希冀生活得自由自在清閑舒服的現實社會,新芳的這種選擇,除了自尊還是自尊。
女人最需要的就是自尊,如果失去自尊,一旦放浪形骸,把一切都說成因社會造成,那么,自尊就成了街頭一坨狗屎。文學需要人文情懷,而創(chuàng)作決不能居高臨下,要給平凡人物足夠尊重。好的作家常常是敏感、謙卑和痛苦的,他們習慣用悲憫的眼睛看世界。
孫焱莉的小說直面現實,寫生活中弱勢者的迷茫無奈和焦慮。毫不夸張地說,這樣寫是有難度的,因為現實有崇高也有丑惡,但作家不能丑陋;人性有美好也有疾患,而作家內心卻不能陰暗。作家不能隨著社會現象社會風氣社會浮躁而放棄自己的追求和尊嚴。
文學本質上與弱者息息相通,傲視弱者就是輕視自己,瞧不起弱者就是把自己放在了與弱者對立的位置上。一個與弱者對立的作家,再會寫、再能寫,寫出來的注定是忽悠人的話,是懸在空中的無根之樹,或者說就是缺乏人性之作,絕不會有大出息!
《去向陽城》的可貴之處在于直面苦難、直面人性軟弱,卻不被黑暗遮蔽。
文學關注的是人的心靈世界,是人的精神病痛和殘缺,而不是別的。
好的小說讓讀者看到自己,并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不能自拔。這是文字的力量,更是小說的力量。
悲憫情懷映現人性光輝和生活詩意,更顯現作家教養(yǎng)和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