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曉飛
昨夜我夢到自己整整一天
都在鄉(xiāng)間走路,
那是我年少時依賴的故鄉(xiāng),
我反復(fù)探尋過它的秘密。
我執(zhí)著于清數(shù)枕木的個數(shù),
遠(yuǎn)方的火車仍未到達(dá)。
青磚上刻下的姓名還很清晰,
磚窯廠的紅色煙囪吐著濃煙。
我遇到許多老年親鄰,
他們對我說起以往的窮苦,
神鬼給予人們的提點(diǎn),
最后他們習(xí)慣性地嘆息。
今晨醒來我看到了陽光,
恍然發(fā)覺在夢里相遇的老人
大多早已過世,而那聲長嘆
總是在我耳邊揮之不去。
黃昏
落日從一棵水杉的頂端
緩緩下落,對岸的灌木叢里
幾只百靈鳥彼此呼喊,
垂柳拂水,仿佛往事閃現(xiàn)。
我在河邊孤單地靜坐,
在這個黃昏,許多欲求離開我,
而明天它們是否會再次回來?
再次讓我陷入意識的泥濘。
河畔
虛實之間存在著什么樣的距離?
一種意念的隔膜,
或是一層泛光的河面。
那些倒影指認(rèn)岸上的本體——
塔吊、柵欄和空蕩的寫字樓,
指認(rèn)但始終沉默。
在月光如鹽的河畔,
舉止似乎淪為對自然的冒犯。
我屏息注視著一位老婦人
移出我的視域,
她唱一首輕柔的短歌,
像是在陳述她多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