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萍
芬蘭學校教育之于中國教育,是一面鏡子,而并非是一個需要摹刻的標本。由于社會背景的差異和制度環(huán)境的不同,中國教育正在經歷著屬于自己的陣痛期。中國學校移植芬蘭教育的優(yōu)質基因,則需要更多地將目光投射在教育方式和教育理念轉變上,如提升師資隊伍素質、建立特殊學生輔助系統(tǒng)、營造開放式學習環(huán)境,以及立足未來,培養(yǎng)學生應對未來社會的技能等。
試想這樣一個學校:學生每天沒有固定的上學時間,老師上課也沒有固定的章法,甚至有時候,課上到一半,學生就集體離開了教室。這樣一個“荒誕”的場景似乎是電影虛構的情節(jié),但在芬蘭的學校中卻是常態(tài)。
芬蘭學校在這種貌似無序的教育狀態(tài)之下,教育水平又當如何呢?經濟合作組織公布的2004年國際學生評估項目測試結果顯示,在25個國家40萬名參加測試的學生中,芬蘭學生的閱讀、數學、科學三項測試的成績均位列第一。芬蘭教育以“黑馬”的姿態(tài)闖進了教育學界專家和教師們的眼簾。
以國內教育經驗揣度之,芬蘭學生的學習時間和作業(yè)量必定不少。但事實上,據經濟合作組織公布的數據顯示,芬蘭學生的學習投入時間是其成員國中最少的。在芬蘭,學生沒有大量的課后作業(yè)和大大小小的考試,只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有一次強制性的標準化測試;教師能夠自主安排上課形式和教學方式,沒有各種硬性考核指標需要完成。在這樣的教育體系下,芬蘭教育是如何能夠位列第一的呢?
芬蘭教師的入行門檻很高,除了學前教育外,從事中小學教育的教師學歷均在碩士及以上。根據玉里里綜合學校的校長尤卡·米圖寧的介紹,每年能夠進入教育行業(yè),從事教育工作的師范教育專業(yè)畢業(yè)生僅僅占總人數的10%。一方面是因為教育工作的空缺較少,但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對教育工作者的素質要求很高。除了需要具備較高的個人能力外,芬蘭教師還必須具備組織能力、日常運營管理能力以及目標導向的實踐能力。甚至,“幽默感也會成為面試教職申請者的重要參考指標?!庇瓤āっ讏D寧校長以十分認真的口吻強調。
或許是因為從事教育工作的人是最優(yōu)秀的人,芬蘭教師的社會地位與醫(yī)生、律師無差,家長對于教師的信賴程度也很高。芬蘭教師沒有嚴苛的考核制度,且擁有很大自主權,可以自由決定教學方法,而教師自主權的獲得,很大程度來自于學校校長對教師的信任,以及教師對自己工作的責任心。信任是芬蘭社會的維系紐帶,同樣也是教育的基石。
但是,芬蘭教育的悖論之一在于,最優(yōu)秀的人從事教育工作卻不是為了培養(yǎng)精英。翻看芬蘭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課本,里面有將近200頁的教材只是講解簡單的加減法。比起國內學前教育階段的孩子們就對加減法爛熟于心的狀態(tài),芬蘭教學進度之慢令人難以想象。在芬蘭,教師的課堂教學并非是為了培養(yǎng)優(yōu)秀的孩子,而是為了保證所有的孩子都能掌握課堂傳授的知識。如果有學生對課堂所授的內容不能理解,教師會一直幫助他們,直至他們掌握。優(yōu)秀的學生自己去學習,這是芬蘭教師與學生所達成的默契。
芬蘭的學校,教學時間少,學生自主安排的時間多;學的知識點少,學習的能力多樣,創(chuàng)造性強;考試少、考核少,教與學的主動性高;學業(yè)壓力小、競爭少,合作式學習多。芬蘭教育處處呈現出“少即是多”這樣一個合理的“悖論”:以較少的學習投入時間換取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提高,意味著學習的廣度得到了拓展,這樣反而能讓學生學到更多的知識。
先見林還是先見樹?芬蘭教育選擇了前者。見林式的教育,意味著教師會先讓學生去感知外部世界的瑰麗,引導學生產生學習興趣。興趣是學習的最大動力,芬蘭的終身學習理念也以學習興趣的建立為基礎。
芬蘭兒童在入學前所接受的教育是游戲和鍛煉身體,并不會學習學科知識。芬蘭教育的“慢”也是芬蘭教育追求教育平等的反映。
進入小學之前,學校會為適齡兒童安排一個入學成熟度測試。根據成熟度測試的結果,學校和家長可以決定孩子的入學時間。從入學開始到學習生涯結束,學校會與家長共同協(xié)議來解決學生在學習期間遇到的問題。對于有特殊需求的學生,學校有相應的輔助系統(tǒng)去幫助學生入學與在校學習。輔助系統(tǒng)通常包括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教師發(fā)現學生有困難時,首先會為其安排個體性的幫助,找到能夠幫助他的人;第二層次,教師會給這名學生在放學前和上學前予以一些幫助;如果幫助無效,那么進入輔助系統(tǒng)的第三層次,教師會找特教老師咨詢,而特教老師會有針對性地幫助這名學生,在這一輔助層次中還會穿插一些心理學的測試,為學生提供心理輔助。
芬蘭教育堅持“一個人都不能落后”的理念,這也與芬蘭福利國家制度相關。芬蘭教育者認為,若有一人落后,那么20年之后,社會將會付出更大的成本去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