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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長安(二)

2018-11-26 12:43長安微暖
桃之夭夭A 2018年10期
關鍵詞:春分公子管家

長安微暖

上期回顧:出身于軍師世家的云長安在大婚前夜遭遇滅門之禍,在逃命的過程中,她誤打誤撞,闖入了天下第一倒霉鬼、元國六皇子慕長情的喜船。她為自保,用自己能嚇死鬼的易容術偽裝成了閑王為“克死自己”特意找來的新娘,開啟了她“閑王妃”的生涯。

云長安的怒火噌地冒了出來,今天不弄得這幾個人終身不舉,她就不叫云長安!

受了這么多氣,她總得發(fā)泄發(fā)泄!對,就是你們了!

她瞇了瞇眼睛,起身從看熱鬧的一個男子身上順到了銀袋。她這順東西的功夫,全是這半年里練出來的。不然呢,她不能讓自己餓死啊。

“嫂嫂,給你,上去給他們吧?!彼鸫笊┑氖郑雁y子放到婦人的手中,催著婦人趕緊抱著兒子上樓去。

“公子好人,奴才一定還、一定還!”大嫂托著沉甸甸的銀袋,千恩萬謝地上樓去了。

云長安回到廳內,從店小二手里拿過酒壺,以扇遮面,慢步往樓上走。

“公子去哪兒?”店小二被她弄蒙了。

“我去陪他們喝幾杯?!痹崎L安的折扇往下移了移,明眸含笑,嬌媚盡顯。

店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曖昧地笑了笑,走開去忙別的事。

云長安到了樓上一瞧,大嫂正跪在那里苦苦央求,地板上全是小童的血跡。那幾人圍在桌前喝酒,就像沒聽到哭聲,更沒看到生命垂危的小娃娃。

“幾位爺,本公子陪你們喝幾杯。”云長安慢步過去,垂眸說道。

“你是誰???把扇拿開,給爺看看?!睅兹穗m然驚訝于她的突然闖入,卻因為她身姿如柳,聲若珠玉,都沒沖她發(fā)火。

云長安緩緩地挪開半面扇子,露出如玉的半邊容顏。

“哈,是個美人兒?!睅兹藰妨耍娂娹D身面對她。

“我是茗月軒的……”云長安的手指往下,示意道。

那幾人往云長安的腰下看,隱隱有隆起,于是大笑道:“原來是自家人,新來的嗎?”

云長安不知茗月軒是何地,怕露餡,于是搖頭:“本公子不是茗月軒的,是織染坊的,初來乍到,想多交幾個朋友?!?/p>

“織染坊?在何處???”幾人面面相覷,一臉不解。

“剛盤下來的新店,還未打掃干凈。幾位若有心,明日我再來相請,保證幾位爺喜歡?!痹崎L安給幾人倒酒,笑意盈盈地說道。

“如此美人,就把扇子拿下來吧。”青衣大漢想抓她的手腕,一睹她的真容。

“咦,那就沒有新鮮感了。明日去織染坊,讓爺看個夠。”云長安飛快地閃身躲開,另一只手把酒壺往桌上放。

跪在地上的大嫂還在哀哀地哭泣。

云長安很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真掃興,快點滾出去。”

“求各位爺,賞塊令牌,銀子我已經給了呀。”婦人連連磕頭。

“好吵?!痹崎L安上前去,握著她的手往外推。

婦人愣了一下,半張著嘴,視線往袖子處看。云長安剛剛給她塞了塊令牌!

“再哭下去,你兒子不是流血死掉,就是被你吵死了,滾?!痹崎L安沖她擠了擠眼睛,把她推了出去。

婦人抹了把眼淚,抱起兒子就跑。

云長安回到桌前,舉杯要與幾人共飲。

“美人,讓我看看你的臉。”青衣男子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摁住她的肩,強行把扇子拽開,重重地丟到地上。

“啊……滾……”幾人看清她的另半邊臉,驚得大叫,連連后退。

半面如玉,半面丑顏,長滿了紅疙瘩,有的疙瘩還正在往外流血。

“哎呀,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她飛快地抬腿,重重地朝那人的腿中間撞了一下。

嗷……男人一聲慘叫,撲通一聲栽到地上。云長安上來之前給護膝里塞了幾塊碎銀,撞誰誰痛得慘絕人寰,就是專為這種混賬準備的。

云長安抓住機會,一溜煙沖下樓梯,往大門外狂奔而去。

“這小子偷我東西!”另一名青衣男子摸了摸腰帶,臉色大變,拔腿就追。

云長安等他們從大門追出去后,從大門后面鉆出來,又是一溜快跑,沖上了樓。

她方才根本沒跑遠,從大門出去,又從東面窗子跳了進來,完美地和他們擦身躲過。那個被她打痛的男人還在地上哀號,她跑過去,抄起椅子手起手落,干脆利落地把他打暈了。

桌上有個鐵盒,她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幾人似乎對這盒子格外在意。她抱起鐵盒,飛快地沖進對面的房間,再從那間屋子的窗子爬出去,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屋頂上。

從屋頂看河陽城,整個城池都淹沒在一片燈火煙雨之中,遠處長河悠悠,青山隱隱,風景如畫。

這地方,風水極好啊!

云長安冷靜地觀察了一下,三面環(huán)水,前面是水,依山傍水的好地形,難怪瑞帝和大國師要把控住這里。

從這里,她還能看到那幾個混賬王八蛋四處找她的慌亂樣子。

“傻子,慢慢找吧。”她在屋頂上慢吞吞地往前爬,樣子就像只小烏龜。

沒辦法,不會輕功的人就只能用笨法子。

大雨澆得她睜不開眼睛,朦朧中,她看到有個白衣男子撐著傘,站在前面朝她看。

“鬼???”她眨眨眼睛,飛快地坐了起來。

男子的臉藏在暗影中,隱隱只見一雙黑眸流光溢彩。

得,這又是哪里來的妖孽?

她坐著不動,等他出聲。屋頂上黑乎乎的,雨聲稀里嘩啦,弄得她腦子有些發(fā)暈。

僵持片刻,白衣男子朝她走過來,緩緩朝她伸手。

她心一橫,身子往旁邊偏,作勢要滾下去。這人當然不會讓她如意,出手如閃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就在此時,云長安手起,將袖里藏的小刀把他的腰帶割開了。大風呼啦啦地吹,把男子的白色布袍掀開,露出他強健壯實的身軀。

她低頭看了一眼,尖叫出聲……

這死男人,長袍里居然沒衣服了!褲子呢?他怎么不穿褲子的?河陽城里怎么這么多變態(tài)?!

完了,看這一眼,她的眼睛都要爛掉了!

白衣男子也被她這一招弄蒙了,飛快地用手壓住袍子。

“色胚子!”云長安的臉羞得通紅,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也顧不上害怕,撒腿就跑。

待白衣男子系好袍子,抬頭一瞧,云長安又往下爬了。那幾個大漢找過來了,看到那男子一身白衣站在屋頂上,仗著酒意戾氣也不管是什么人,上來就要揍人。白衣男子擰擰眉,飛身掠起,往大雨深處飛奔而去。

云長安躲在屋檐下,直到那群人追遠了,這才爬下去,回到進酒樓前藏衣服的地方,匆匆換好,撐起大傘往王府趕。就在穿過白玉石牌坊時,她突然愣住了,在街的右側,一棟酒樓的青色磚墻上赫然畫了一雙小巧的青羽徽記!

雖然墻皮斑駁,但云長安能肯定那就是代表軍師府的青羽徽記!

宵禁的鑼聲響起來了,她不敢久留,一路小心翼翼地往王府后院趕。

她翻墻,穿過竹林,回到小院。冬至和春分還在打鼾,她拿出最后一點易容粉,打開梳妝盒,開始往臉上抹。

別人易容是變美,她只會將容顏變得更丑。哥哥們因此取笑她多年,不知此時身在黃泉的哥哥會不會因為她這獨特的手藝而感到慶幸?

易容粉已經不夠了,只供她勉強弄好臉。

胖喜從梁上落下來,歪著小腦袋,眨巴著黑溜溜的小眼睛盯著她的臉看。

“我好丑對不對?”她撫著胖喜的小腦袋,微微嘆息。

胖喜撲了撲翅膀,跳到她帶回來的鐵盒子上。

“讓我們看看這是什么,可能是他們搜刮的銀票。胖喜,我們要發(fā)財了。”云長安打起精神,用小刀撬開鎖。

喲,果然有寶貝,是一顆夜明珠!

云長安掩嘴驚嘆。這顆夜明珠可不一般,足有雞蛋般大小,泛著溫潤的光澤。夜明珠底下墊著一張地圖,上面的文字,云長安看不懂。

她擰擰眉,把盒子妥善藏好。

夜明珠太貴重了,這地方肯定不好出手,以后離開河陽城,她再將它換成現(xiàn)銀。

剛剛躺下,她腦子里立刻浮現(xiàn)出在屋頂上遇到的那個白衣男子的身影。

死不要臉,不穿褲子的渾蛋!

她的臉頰紅了紅,拼命想把那一幕從腦子里推開,可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抓慕長情褲襠的那事。

哎呀,怎么腦子里全是這種羞羞的事!她飛快地捂住臉,心跳越來越快。

就算她打小跟著四個哥哥長大,每日聽的是父親教導哥哥們如何排兵布陣、如何精妙退敵,那也不代表她就是個男人啊。怎么現(xiàn)在總讓她看這些不該看的東西?

她一定會長針眼的!

云長安告訴自己別想這些羞羞的事情了,想想那兩枚青羽徽記。那是新畫的,可這是陷阱,還是很久之前軍師府的人來過這里?

若是家人留下的,那就太好了!

第二日還是雨天。

淅淅瀝瀝的雨聲不停。她賴床到快中午還不肯起來,直到春分撐著傘,滿臉喜色地跳進屋里。

“夫人,你知道誰來了嗎?”春分喜氣洋洋地嚷道。

“誰?”她握著梳子,懶洋洋地梳頭。

“弦公子,河陽城中最好看的男人。”春分捧著臉頰,羞答答地說道。

就是那個手握令牌、不給老百姓看病的家伙?

“有那么好看嗎?比閑王好看?”她掀掀眼皮子,隨口問道。

“沒人知道閑王長什么樣子呢?!贝悍掷蠈嵉鼗卮?。

他自打出生就被扣上了面具,從未見過陽光,臉一定很白,從面具中露出來的眼睛倒是生得好看,深幽黑亮,暗藏山水波瀾。

“弦公子應該最好看,我們這里的人都說,看弦公子,一望鐘情,再望想嫁?!倍两舆^了話。

“走,去向王爺請安?!痹崎L安來了興致,麻利地綰好頭發(fā),叫過冬至,要去前廳。

“沒有王爺?shù)恼賳?,是不能過去的?!倍撂嵝阉?。

她想了想,那偷看總行吧,就在高墻這頭,往那邊偷瞄幾眼。

冬至拗不過她,只好陪她過去。

高墻的雕花窗應當出自高人之手,雕花十分精美。云長安趴在窗口往對面眺望。幾道高挑的身影正穿過梅林,緩步而來。

慕長情一襲黑衣,身邊是一襲白色錦袍的弦公子。他撐著一把綠油油的竹枝傘,烏黑如緞的長發(fā)垂于腰下,長眉入鬢,眸漾春光。

果然很好看!

這世道是怎么了,為何好看的男人都變壞了?

云長安擰眉,又想到宸王,心情被雨水打濕,變得極為糟糕。

二人身后跟著幾名將軍,正在說朝中之事。

“皇上下令搜捕云家人,云家世代為軍師,祖上輔佐輝帝打得江山,其父與當今皇上本來情同手足。想不到,現(xiàn)在落到株連六族的下場?!?/p>

“聽說在河陽城有了云家人的蹤跡,皇上下令,十日之內必須找出來。”

慕長情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兩位將軍,語氣淡漠地說道:“那就找?!?/p>

“可是,怎么找???都不知道是誰?!睂④妭兠婷嫦嘤U。

“本王也不知道。”慕長情掉過頭,繼續(xù)往前走,“隨便去抓兩個,你們說是誰就是誰,這還不簡單?!?/p>

“這不是欺君之罪嗎?”將軍們嚇壞了,趕緊抱拳弓腰,“王爺請慎重。”

“本王現(xiàn)在就慎重地告訴你們,去隨便抓兩個人復命。本王每天都很忙,哪有工夫耗在這事上面。”慕長情的語氣更加淡漠疏離。

眾人無奈地搖頭,朝弦公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弦公子轉了轉竹枝傘,笑意盈盈地說道:“本公子倒是覺得,隨便抓,不如抓幾個王爺不喜歡的人?!?/p>

“準了?!蹦介L情手勾樹枝,低眸冷笑。

“這……”眾人面露恐慌,腰越彎越低。

云長安站在一邊,看得直擰眉。

人能亂抓嗎?慕長情這個摳門鬼,再加上弦公子這個歹毒鬼,河陽城的百姓也太倒霉了。

“弦公子總是來找閑王的麻煩,真是討厭?!倍列÷暤卣f道。

弦公子找麻煩?在云長安看來,這分明是蛇鼠一窩!不過弦公子穿白袍,身材也挺高大的,是不是她昨晚見過的那個人?

那些人走進梅林深處,身影漸漸看不到了,但是聲音還能隱隱傳來。云長安換了好幾扇窗子,好幾個角度,都沒能找到他們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窗子外突然多了張黑漆漆的臉,和她四目相對。

云長安嚇得猛地打了兩個哆嗦。

慕長情什么時候到窗子外面來的?

外面的路的地勢比里面低,他站在此處,正好露出腦袋。

對視片刻,云長安結結巴巴地說道:“妾……妾思念王爺了……所以在這里碰運氣?!?/p>

“思念本王?”慕長情雙瞳微縮,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了半晌,長指從窗子里伸進來,往她的丑臉上戳了一下,“這么丑,還敢思念本王?!?/p>

“王爺說過的,家有丑妻,能避禍?!痹崎L安垂著眸子,小心應付。

“這位就是新夫人?”又多了一顆腦袋,是弦公子!

就近看,弦公子更好看了,皮膚細膩嫩滑,鼻梁高挺,狹長的丹鳳眼溫柔含笑。

真是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

“見過公子?!痹崎L安退了幾步,滿臉惶恐地福身行禮。

慕長情目光變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弦公子也沒多看云長安一眼,大步跟上了慕長情。

“十二夫人,王爺令你面壁思過,十日之內不得出門?!辈欢鄷?,管家跑過來,擰著眉,厭惡地看著她。

“是?!痹崎L安福身行禮,畢恭畢敬。

“冬至,以后你再敢?guī)е蛉藖y跑,連你一起亂棍打死?!惫芗肄D過頭,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訓斥冬至。

冬至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到泥里,連聲求饒。

云長安卻覺得讓她在院里關上十日是件好事情。她不必應付慕烏鴉和臭管家,可以全力以赴地去弄到她需要的藥材。

回到院子,春分正往云長安的衣裳上繡牡丹花。這丫頭的心思倒是簡單,一心想著云長安得寵,想把云長安打扮得漂亮一些。

“弦公子俊吧?”春分嘰嘰喳喳地找她聊天,“弦公子一個夫人都沒有呢,據(jù)說是有心上人,要等心上人歸來。真是一個癡情的男子?!?/p>

“可能他喜歡男人?!痹崎L安一個字也不信!看人看眼睛,弦公子的眼睛春情太滿,絕對不是專情之人。

“哇……”春分扭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夫人,您見過男人和男人嗎?”

“見過?!痹崎L安閉上了眼睛。

在京中,斷袖之風并不稀奇。她的三哥就有很要好的男伴,名叫步泠卿。他生得比女子還俊俏,會武功,能三步成詩,與三哥情投意合。三哥為此決定終身不娶,要與他相伴。這事父親大人也知道,說要打死三哥,被哥哥們和母親攔了下來。

家破那日,她親眼看到步泠卿拼死沖進來,用身體護住三哥,中了好幾箭……

愛情這種事,并不只發(fā)生在男女之間。她并不覺得那臟,她覺得那樣很好,生死相隨,共赴黃泉,來世再相愛。

他們兩個一定不會飲下孟婆湯,一定會托生在同一處地方。

“夫人,您怎么哭了。”冬至撩開帳簾,小聲勸道,“閑王殿下冷落你,奴婢覺得是好事,畢竟之前的夫人都活不長久。在這世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p>

冬至怎么和娘說的話一樣?她被娘和哥哥們拼死護著送出來時,娘告訴她:天大地大,我們長安的命最大,不管遇上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許拿自己的命去換。

娘親啊,你在我身邊該有多好!云長安捂著突然劇痛的胸口,眼眶泛紅。

“夫人怎么哭了?”春分握著繡針驚訝地問道。

云長安的眼淚嘩嘩地流,啞聲說道:“本夫人想念閑王殿下……”

冬至和春分愣了一會兒,輕聲嘆息:“夫人歇著吧?!?/p>

她們兩個出去了,胖喜撲棱著翅膀飛進來,往她手心里放了一根黑羽。

云長安看到這東西,一骨碌爬了起來,捏著黑羽看了好半天,激動地問道:“你從哪找來的這東西?”

胖喜撲著翅膀,小腦袋輕輕搖動。

這黑羽并不簡單,纖細的羽管上刻著只有她才認得的記號!當年步泠卿和三哥好了后,也給自己做了一枚羽毛徽記,云家人用青羽,他就用黑羽!

步泠卿居然沒死!他就在這里,或者墻上的青羽是他留下的?嚴格來說,他并非云家人,那場禍事不應該牽連他。但他與三哥情深意真,不顧生死相救……說不定,他把三哥也救出來了!

她也不顧天還沒黑,經昨晚的路出了府。

雨越下越大,一路上澆得鳥都看不到一只。胖喜躲在她的懷里,小爪子緊緊抓著她的褻衣,直到出了王府才飛出來,給她引路。

大雨下的河陽城,遠不如昨日熱鬧。眾人都縮在屋里,此時在屋外行走的人反而打眼得很。

云長安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士兵,在胖喜的指引下,到了一個小院外。

她不敢貿然進去,趴在后院墻頭觀望了一會兒,直到胖喜進去確定了人在,她才翻墻而入。

“誰?”伴隨著低啞的聲音,一襲墨綠布袍閃出小門,長劍抵到她的喉上。

她眨眨眼睛,警惕地說道:“我是織染坊的大老板,想做點賺錢的生意?!?/p>

這暗語,只有哥哥們知道!

咣當一聲,男子手中的長劍掉在地上。

云長安看清了,他確實是步泠卿!

“小坑兒?”他不敢相信,壓低聲音再度確定了一遍。

知道她這名字的人不多,三哥就特別愛叫她小坑兒!

“是,我是小坑兒……步哥哥!”她捂住嘴,強迫自己冷靜,千萬不要號啕大哭,引來別人的注意。

步泠卿伸出雙臂,把她死死抱入懷里,高大的身子彎下來,不停地顫抖:“我可算找到你了!”

“你逃出來了,我三哥呢?”云長安抬起頭,期待地問道。

步泠卿雙眸赤紅,緩緩地搖頭。

云長安的心臟又劇痛起來。

“你三哥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小坑兒,放心,我定不負你三哥所托,保護你離開盛元國?!辈姐銮溆直Ьo了她,嘶啞地說道。

“步哥哥,那我們要相依為命了。”云長安揪緊他的衣袖,使勁地抹眼淚。

“是,相依為命了?!辈姐銮錉恐氖?,大步往屋里走去,“快進來,雨大。”

“還有別人逃出來嗎?墻上的青羽徽記可是你留的?”云長安急聲問道。

“那青羽徽記,我也看到了。但我擔心是陷阱,所以不敢貿然出頭。你是何時來河陽城的?我來了有一月余了?!辈姐銮淠闷鹨粔K干帕子,給她擦臉。她只會將人易容成丑模樣的秘密,三哥沒有瞞步泠卿,他知道。

“我比你晚到半個月,可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我原本是想去天晉國的。”云長安好奇地問道。

“我是被追兵追到這邊的,病了一場,沒能走成??赡苁悄闳绨才拍阄以谶@里見面吧?!辈姐銮浞鲋募?,激動地說道。

“步哥哥,你放心,我也會用命護住你。我不會讓三哥失望?!痹崎L安看著他,鄭重地說道。

好不容易找回一個親人,她當然要拼盡全力以護周全!

步泠卿笑了一會兒,眼眶又紅了。

云長安被慕正曦所負,覺得這世上的愛情真脆弱,可看到步泠卿又覺得愛情真好。她想到大哥和大嫂,他們是相擁著墜入火海的……那才是真正的愛情,生死與共!

云長安的眼淚又開始狂涌,她垂著眼睛,死死地咬著袖子不讓自己出聲。

“別哭了,長安。我們想辦法離開這里?!辈姐銮鋺z愛地把她擁進懷里,小聲說道。

“現(xiàn)在不能走,我喝了綠幽?!痹崎L安搖頭。

“什么?”步泠卿猛地站了起來,“瑞帝給你賜藥?”

“是給閑王府所有的人!我倒霉,被慕長情弄到王府去了,現(xiàn)在是他的十二夫人。綠幽每月要有紅靈解,紅靈極為難配制,好幾味藥材都是宮中獨有的,配方也極為嚴苛,少一點點、多一點點,都會要命。所以,我得等下個月他們送紅靈來的時候,多盜一些紅靈,以備不時之需?!?/p>

“怎么會這樣……”步泠卿托著她的下巴,焦急地看著她的眼睛。這種毒藥毒發(fā)的時候,人的眼睛會泛紫,像妖魅一般。

“這還是次要的,我必須馬上進到大營,拿到藥材配置易容粉。對了,步哥哥,你生病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只是水土不服,易治。身邊很多東西都能入藥,所以我就熬了些易得的草藥給自己調理。不過,你想要的藥材只怕不易得?!辈姐銮漭p輕搖頭,“我去探探大營,給你找過來?!?/p>

“我想我明天就能找到藥了!步哥哥,你能來,真是老天助我?!痹崎L安扭頭看他,笑著朝他勾了勾手指。

步泠卿俯下身聽她安排。

二人商議一會兒,步泠卿忍不住地笑:“小坑兒真是厲害?!?/p>

“我先回去了。我怕出來太久,我屋里的兩個丫頭會進屋。有消息,我會讓胖喜來通知你?!痹崎L安滿心激動歡喜,有太多的話想說,但是又怕回晚了惹出事。

要不是那碗該死的綠幽,她今晚就能和步泠卿出城!

這么一想,她又想去拔慕長情的毛了!

這個夜晚,云長安又沒睡好,滿腦子幻想與步泠卿一同離開河陽后大殺四方的逍遙生活。她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合上眼,春分這丫頭一記旋風掌把門拍開了。

“夫人,你快起來,我有一個天大的消息要說……管家遇上鬼了,他昨晚出去喝酒,遇上鬼打墻,摔斷了腿,牙也磕掉了好幾顆?!?/p>

“?。抗泶驂ρ?!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冬至聽到春分的話,嚇得臉色都變了。

“很慘的,聽說嘴巴腫得像黑魚嘴,腦袋瓜破了,腿最慘,說是能看到骨頭……”春分比畫著說管家的事。

云長安爬起來,自己倒了一碗粗茶,聽得津津有味。管家那天掐著她的臉給她灌藥,一滴也不放過,昨晚就讓步泠卿請他嘗嘗鬼打墻的滋味!長安報仇,越快越好!

她不敢隨意布陷阱、擺陣法去整管家,那是因為怕人會識出云家陣法。步泠卿不一樣,他是江湖人,武功糅雜多個門派的特點,別人輕易不會和云家人聯(lián)系起來。

“夫人,你為什么笑?”春分一扭頭,看到她笑得臉歪鼻斜的模樣,嚇了一跳。

“沒事。”云長安樂呵呵地關好門窗,布好機關。她要準備去盜藥了。

王爺?shù)墓芗沂軅蠓蚓退悴挥H自登門醫(yī)治,也會派人前來。她要看看大夫長什么樣,若有機會,就隨他入營,拿到藥材。

“夫人成天關在屋里,在干嗎呀?”春分趴在窗沿上往里看。

云長安慢吞吞地說道:“我要做夢去見閑王,在夢里與閑王恩愛。”

這不是傻了嗎?春分長長地嘆息,走開了。

云長安喜滋滋地換上衣服,等待天黑。

管家住的地方在閑王的后院小屋,他得隨時聽從閑王的召喚。

此時他躺在榻上,正在哼唧。

這可不是別處,稍有不慎,她就會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她躲在暗處,看到慕長情撐著傘,手里還拎著一個藥箱,慢悠悠地走近。

慕長情居然沒有請大夫入府,而是他親自動手給管家療傷。

他會治病嗎?

他有藥?

“王爺,奴才不能再侍奉王爺了,奴才要死了?!蹦介L情剛進去,管家的哭號聲就傳了出來。

云長安輕手輕腳地接近后窗,往里面張望,只見慕長情打開藥箱,從里面取出一個又一個白瓷瓶,把里面的藥統(tǒng)統(tǒng)倒在掌心,再往管家的腿上一頓亂揉,痛得管家又是一陣殺豬般的號叫。

別說管家了,云長安看到都覺得痛。慕長情這是救人嗎,簡直是在殺人!他哪里像王爺,簡直像惡魔!

但不知道為什么,云長安居然感到一陣興奮。她的心里住著一只小惡魔,就想看她討厭的人不痛快!

“管家,這藥是圣上所賜,藥到病除,不用再哼了。”慕長情從懷里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干凈長指,不輕不重地蓋上木箱的蓋子,“這些都給你了。”

“謝王爺?!惫芗倚老踩艨?,忍痛側身行禮。

“別謝。府中上下都說是本王克你,你可得好好活著?!蹦介L情掃了他一眼,邁步走到一邊,穩(wěn)穩(wěn)地坐下。

侍女端上茶,恭敬地放到他的手邊。

這廝有錢,茶杯是極好的東海碧玉,捧在掌心,光透過杯壁,映得他的指尖綠幽幽的。

“王爺,這事真是古怪。筆直的一條路,怎么會有鬼打墻呢?傳說云家人擅長布陣設陷阱,精通兵法,難道……真有云家人在這里?”管家拿著藥瓶,一臉不解地看著慕長情。

“本王怎么知道?抓云家人是弦箏的事?!蹦介L情輕推面具,茶杯貼到唇上,茶杯和唇輕輕分開時,露出幾顆白而齊的牙。

他的嘴巴挺好看的,厚薄適中,嘴角挑著慵懶的弧度。這張臉,到底長什么樣子?和皇帝像嗎?還是像他那位風華絕代、寵冠六宮的貴妃母親?

她正看得入神,突然頭頂傳來動靜。她匆匆抬頭瞧,一只黑鷹正低著頭、眼神銳利威嚴地盯著她。

云長安不敢動,怕它沖下來啄她。

鷹也不動,就保持這姿勢,惡狠狠地盯著她不放。

云長安腿麻了,似有萬蟻鉆心。此時天色漸沉,又是雨天,四周漸漸被黑色籠罩。屋里點了燈,暖暖的光透出來,落到了她的眉心。

她的身子晃了晃,心里開始發(fā)慌。慕長情坐在里面不走,亂七八糟地閑扯著,茶都續(xù)了好幾杯,難道他與管家的感情如此深厚,還要在這里陪管家睡?她再不回去,春分那嘴碎的丫頭真闖入房間怎么辦?還有這只臭鷹,這么盯著她干什么?

她實在蹲不下去了,屁股一點一點地往下坐。

黑鷹悄無聲息地掠下來,居然蹲到了她的身邊,扭著腦袋繼續(xù)看她。

“丑東西,我和你有仇?你老盯著我干什么?”云長安氣到快炸了,咬著牙,從齒縫里輕輕擠出一句話。

黑鷹低下頭梳理了幾下羽毛,突然展翅掠起,飛走了。

總有一天,燉了你吃掉!云長安長長地吸了口氣,抹了把冷汗,慢慢抬頭往窗子里看。

慕長情也走了!

管家正跛著腿,滿面笑容地把木箱里的藥瓶子一只一只拿出來,拿一只就報一只的藥名。

“東琉液,這個好,能醫(yī)腐肉。碧潭根,這個更好,能讓皮膚白皙宛如新生……”

哎喲,管家還想皮膚好?云長安摩拳擦掌,等管家躺回榻上后,輕巧地攀上后窗,鉆了進去。

屋子里彌漫著濃烈的藥味。云長安貓著腰靠近榻前,手指慢慢地探進帳中,瞅準時機敏捷地點了管家的昏睡穴。

點穴功,她也只學了點皮毛,就會這么一招,而且也不是每回都靈!剛剛蹲在外面時,她已經在心里求了所有的神佛,保佑她一擊即中。

管家像一攤爛泥一般躺著不動。

得手了!云長安飛快地把藥箱子拿出來,找到自己想要的藥,用帶來的小瓶子取走一半,再把藥放回原處??蓜傁腚x開,慕長情又回來了!

云長安來不及去后窗,就地打滾,藏到了榻下。

“管家,睡了?”慕長情慢步走到榻前,長指慢慢撩開了床幔,沉聲喚他。

管家睡得四仰八叉,宛如死去。

慕長情卷了一縷長發(fā),慢步走向門口。

云長安趴在地上,不解地看著他,他又跑回來干什么?忘了什么東西嗎?

只見慕長情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雙手背到身后,仰頭看向外面的風雨,淡淡地說道:“十五了,今年沒看到月圓。”

原來今日十五了。云長安也沒看到月圓!她的下巴放在冰涼的手背上,瞇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迷糊中,似是有一只微暖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眉眼,慢慢地往下滑,一直停到她的心口上……

她的心口,怎么能讓人碰!她猛地驚醒,卻發(fā)現(xiàn)外面一片光亮。胖喜趴在她的身邊,正睡得香。

糟糕,她在管家的榻下睡了一整晚!現(xiàn)在天都亮了,她要怎么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往外張望,管家正跛著腳在屋里走來走去。僅僅一個晚上,他的腿傷好像已經好了大半!

看來,慕長情給的藥真的很有用!

“快一點,今天王爺要去金船上巡視?!惫芗艺驹陂T口嚷了幾聲,一瘸一拐地帶著人走了個干凈。

云長安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

她拖著發(fā)僵的腿爬出來,齜牙咧嘴地揉了揉小腿肚子,經原路返回小院。

冬至和春分已經急得快哭了,在院子里團團打轉。

“夫人,您去哪兒了?”見她從屋子里出來,春分的哭聲戛然而止,震驚地看著她,“剛剛進屋,你不在啊?!?/p>

“哦,不小心摔下來,滾到榻底下去了。你們叫我的時候,我還睡著呢。”她捋捋發(fā),編了個理由。

冬至一臉錯愕地張了張嘴,飛快地低頭垂眸,很明顯把疑惑硬吞了回去。

這是一個聰明的丫頭。

今天慕長情去拖金船那邊,云長安可以安心地配制易容藥粉。

她所要的藥粉并不難得,豪門大戶常用這些藥養(yǎng)身補氣,所以這一路上從未缺過。只有河陽這個破地方才會這么缺德,不讓百姓自由抓藥。

剛剛配到一半,胖喜落下來,胖肚子下面藏著步泠卿給她的密信,告訴她得手的事。她興高采烈地回信給步泠卿,一切順利。

下期預告:弦爭送來了一旦谷米點名要云長安釀美酒,云長安卻用這旦米做了一鍋羊肉手抓飯,誰承想,剛把飯做好一口都沒吃就被慕長情給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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