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 堯
最近在讀黃仁宇教授的《中國大歷史》,感慨并佩服于其比較的手法(與西方歷史相比較),闊大的格局(以現(xiàn)代的眼光分析史實的來處、去處),以及與中國當代歷史學家所不同的視野與研究問題角度。他將中國歷史進行了壓縮,對其中的轉(zhuǎn)折和變化條分縷析,對很多人物和事件的看法,宛如撥云見日,映照到人的內(nèi)心中。
人生在環(huán)境里,必然被環(huán)境所限;生在文化里,必然被文化影響。如果說,文字是環(huán)境和文化的產(chǎn)物,這話恐怕也是說得通的。要知道,文章是思想的產(chǎn)物,思想從何而來?有感而發(fā),有見解要書寫——感想和見解多也會囿于自我思想的局限。所以,人類中的每一個都在畫地為牢,但是,別輕易覺得“畫地為牢”是個貶義詞。如果仔細思考,尋找方法,在“牢”里,照樣可以看到別處的天地。
本期“第一視線”《一只黑羊的困境與超越》,其實就是“畫地為牢”的智慧晶體。一只黑羊在一個全是白羊的群體里,狀況如何呢?可以假設(shè),一個富有個性的人,在一個安分的群體里,他(她)的狀況會如何?再假設(shè),一個富有特點的人,在一個班級里,他(她)的人際關(guān)系如何?生命狀態(tài)如何?語言和行為方式如何?慢慢地,列出一條條,一個清晰的人物畫像和文章層次大約可以出來。但這還是普通的文章。要知道,舉凡經(jīng)典,必是表達出了一種普遍、隱秘又常被忽略的人生狀態(tài)。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門羅,她筆下的人物多是女性,不同境遇,不同身份,不同學歷背景下的女性,她們自然不同,但她們也相同——都有一顆逃離現(xiàn)狀的心。
繞回原點,《一只黑羊的困境與超越》,也遵循著如門羅這樣的模式——寫出了黑羊的不同,也寫出了黑羊與白羊的共性。上升到哲學維度,則是錦上添花了。我們在閱讀的時候,可以剝離哲學維度的思考,看到本篇對黑羊與白羊心理的剖析,以及起承轉(zhuǎn)合的藝術(shù)。
“筆會”里很多的文章,其實也有這樣的妙處。細細品讀之下,從直觀的“我思我想我寫作”中升華而來,寫作趨向于“藝術(shù)”性的目的,會慢慢實現(xiàn)。
黃仁宇先生在美國讀中國歷史,門羅在加拿大的一個小鎮(zhèn)當家庭主婦,我們在祖國各地學習與生活。我們都是受局限的人,終生都在“畫地為牢”。不過,人類中的每一個“畫地為牢”的生命,既可以局限在“牢”里看到普遍的風景,也有在“牢”里探秘幽微的可能。我們的哪怕一點點新發(fā)現(xiàn),都是通往寫作之成功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