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威寧縣第八中學 王近松
三月,站在三棵樹梁子,除了奔涌的河流和那俯身的石頭,還有滿山遍野的梨花。
在哈喇河,以一朵花的名義行走,帶著夢想,帶著親情、友情、亦或其他感情。
幾只蜜蜂在梨花間嗡嗡地鬧著,母親在地里俯身勞作。
梨花像雨,溫潤夢鄉(xiāng);梨花像雪,灑落在地。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回故鄉(xiāng)了。總記得芭蕉葉長在懸崖的紅土上,梨花一瓣一瓣,芭蕉絲一層一層,命運的步伐一步一步。
今年哈喇河的梨花似乎比往年更漂亮,就像往事比歲月更深沉。
姑媽拍的梨花圖,我寫的旅游文字,哈喇河的梨花又一次驚現(xiàn)春天的芳華。
總在夢里,或者背包遠行的夜里想起故鄉(xiāng),想起父親,母親和梨園。
三歲時,小手握一枝梨花就能安靜地坐上幾個時辰;五歲時,小手握一枝梨花就說要去海南找個姑娘做媳婦。
人長大了,梨花謝了又開,歲月走了不回。
在哈喇河,壯觀的除了順溝而下的霧,還有一朵朵梨花組成的春景。
故鄉(xiāng)的梨花,總和人一樣,有諸多的情節(jié)!
我以梨花為情,寫親情、友情,亦或愛情;
我以梨花為序,寫童年、夢想,亦或遠方。
以一朵花的名義行走。帶著梨花的凄凄切切,帶著家人的期望,還有我深愛的文學,選擇行走,一生無悔。
院里種著各式各樣的盆景,最具情調(diào)的是父親窗前的君子蘭。
父親在地里奔走了半生,沒有文化,沒有過高的追求。
他的一生像春天翻撥的黃土,翻來翻去都得接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
父親37歲的時候,我從外面帶了一株君子蘭送給父親,彌補了我未曾送過父親生日禮物的空白,對于父親來說,填補了他對美的追求的缺口。
人的一生,總有一些空缺要去彌補,就像父親常說:“沒出的玉米窩,總得補上新種?!?/p>
院里種著銀杏、古柏、桂花,之前父親總喜歡泡一杯茶,蹲在屋檐下注視著遠處的山口,好像在與遠方對話,又沒有明了的話語,現(xiàn)在,父親無事就端著茶杯,圍著君子蘭左看右看。
父親這一生沒有豐功偉績,也沒有什么超人的建樹,歷史學家也不會把他寫進歷史。
在我看來,父親的這一生好比一株君子蘭,只能借著外在的環(huán)境去展現(xiàn)自我,時光賦予他的往往是我們都不能忘記的。
父親作為農(nóng)民,他的一生足以寫幾部小說,就像每年春耕秋收在地里拉線、挖窩、蓋地膜一樣,那些恰是一代中國農(nóng)民對人生價值的自我書寫和自我定義,他們的一生像千千萬萬株君子蘭,擁有高潔的品質(zhì)。
父親的一生就像那株君子蘭,樸實而高貴。
如果回到三年前,我依舊還會再買一株君子蘭送給父親,一直種在父親的窗前,種在清晨和傍晚。
后來,我喜歡香雪蘭,是因為我的初戀把它當作生命之花。這一生我所見過的花不計其數(shù),最愛的還是那株君子蘭和初戀的香雪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