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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恩的幸福時光(短篇小說)

2018-11-19 02:19李柳忠
紅豆 2018年11期
關(guān)鍵詞:立志警官葡萄

李柳忠,廣西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廣西文學(xué)》《北方文學(xué)》《南方文學(xué)》等文學(xué)刊物,著有中短篇小說集《眼》。

趙思恩常想,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應(yīng)該是在老家查比度過的。那里水草豐美,景色迷人。最重要的是,作為縣里的新農(nóng)村,鄉(xiāng)親們的生活,很快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也是在那幾年,討上本村的美女韋秀花做老婆,給他生了個十分可愛的胖娃娃,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說會笑,能跑會玩了。那小子他取名為“趙福恩”,意思說,是黨和政府給了他們福氣,給了他們恩情。趙思恩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趙思恩經(jīng)常把他的想法告訴獄中的同伴們。

開始,大家都與他感同身受,感受到了黨委和政府的福氣、恩情。但是講得多了,大家就會煩他,只能以各種形式來敷衍他。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就當(dāng)是窗外吹來的風(fēng),偶爾吹動換下空氣,對大家的身體總是好的吧。每說完一次,他都會“唉”的一聲長嘆,像是經(jīng)歷一場很大的磨難似的。這讓那個稍微年輕的同伴鄭立志非常生氣,他正在看一本雜志,只見他把雜志往窗外一拋,罵罵咧咧的,他媽的這是什么狗屁雜志,老發(fā)表那幾個人的稿件,來來去去都那個調(diào),不看也罷!這時,趙思恩會驚慌地閉了嘴,眼睜睜地看著鄭立志。鄭立志知道這樣不好,總會對趙思恩壞笑,說,我這是無聊鬧著玩的,呵呵。趙思恩不懂什么狗屁雜志,才有小學(xué)文化的他,從來不看書,不看報,只會看電視、看網(wǎng)絡(luò)、看視頻,也會看得出一些悲歡離合來。不過,他老婆韋秀花倒是有些文化,經(jīng)??磿鴪?,還會跳舞,有時在她的朋友圈,發(fā)一兩句他看不懂的話,她的許多微友都點(diǎn)贊,有的甚至說出比較肉麻的話來。但這兩年看不到了,那當(dāng)然是因為他進(jìn)來的原因。想完老婆之后,他又想起了可愛的兒子趙福恩。前些天,韋秀花帶著他來探視,小子又長高了點(diǎn),在窗外用電話大聲地跟他說話,說能夠幫媽媽干農(nóng)活了,還會洗衣服……趙思恩高興得頻頻點(diǎn)頭稱贊。韋秀花最后說,前兩天鎮(zhèn)里扶貧辦和村委的人來說,我們村就有一家貧困戶,那就是我們家,希望我們盡快想想辦法,怎么脫貧不拖全村的后腿。趙思恩怔住了,不知怎么回答她。韋秀花知道在監(jiān)獄里,他能夠想到什么辦法呢?走時安慰他說,還是我來想辦法吧。隔著厚實的玻璃,趙思恩想擁抱她,想親吻她……

后來有一天,一個干部模樣的中年男子前來探視他。

趙思恩有些奇怪,怎么不認(rèn)識也來探視我呢?

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說,我叫吳凌飛,是縣里你的幫扶聯(lián)系人。

幫扶聯(lián)系人?趙思恩說,怎么幫扶法?

吳凌飛停了一下說,意思是說,這幾年內(nèi)由我來協(xié)助你脫貧。如今,你在監(jiān)獄里服刑,你老婆一個人在家,孩子又還小。我是來向你了解情況,看我們從哪個方面下手,才能使你擺脫貧困,走上致富奔小康的道路。

聽他這么說,趙思恩想到韋秀花說過的話,他家現(xiàn)在是貧困戶了。原來他家可不是這樣的,他是村里的種植能手,種植的葡萄結(jié)實、大個,又香又甜,而且供不應(yīng)求。只是進(jìn)來之后,一切都變了……

吳凌飛打斷他的思路說,你能把你的其他情況告訴我嗎?

趙思恩四處望望,意思說這里有監(jiān)聽的呢。

吳凌飛說,我已經(jīng)向警察請示過,你放心地說吧。

不知為什么,趙思恩不想說,只說了一句,沒什么好講的!就掛掉電話回到監(jiān)舍。

趙思恩悻悻地回到監(jiān)舍,看到鄭立志正在朗讀岳飛的《滿江紅》,聲音倒也抑揚(yáng)頓挫,有板有眼的,聽得他熱血沸騰起來,說,鄭老弟你真行,你讀的這個東西很長人志氣。

鄭立志半瞇著眼睛說,這是北宋抗金英雄岳飛寫的詞,當(dāng)然很長人志氣,只可惜他被人陷害了。

趙思恩“哦”的一聲說,好多人都是被陷害的,只不過沒有辦法罷了。

鄭立志聽出他話中有話,心想難道你也是被人陷害的?嘴上卻說,我們現(xiàn)在是依法治國,許多錯判的案子,都慢慢地扭轉(zhuǎn)了過來,你如果覺得對你的判決不公,那么可以提出上訴。

趙思恩也聽說了,但怎么上訴呢?周圍朋友雖然一大堆,但是到了關(guān)鍵時刻,卻沒有誰站出來,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所以吳凌飛讓他告知其他情況時,他就一走了之。也許他真的有什么辦法呢?這樣想著,趙思恩便有些懊悔。

不覺間到了吃飯的時間。

鄭立志主動說,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去幫你打飯算了。

趙思恩向他打個拱手,表示感謝。

鄭立志擺擺手打飯去了。

趙思恩的心情瞬間變好,背著手來到窗前。操場上的草皮和旁邊的樹葉,已經(jīng)漸漸變綠,花兒爛漫開放。一些不知名的鳥,或飛翔,或慢步,或鳴唱,留下美好的身影……這讓他很受感動,口中一直在說,春天來了,春天來了。

直看到鄭立志滿臉是傷回來,才如夢驚醒地大叫,你怎么了?這是誰干的?快告訴我!

鄭立志像沒事似的遞給他一盒飯,說,你還是趁熱吃吧,是我插隊不對,所以讓人打了一下。說著拿了毛巾,放了熱水把臉洗了。

這樣不行!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他們這不明擺著欺負(fù)人嗎?

算了。鄭立志端著飯盒,坐在床頭吃起飯來。

趙思恩不管他,丟下飯盒直往外走去。

鄭立志在后面喊,你想干嗎?

趙思恩沒有去找打的人,而是去找值班的警官。

警官姓王,王警官說,那就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來看。

看了錄像的確是鄭立志插隊,趙思恩無奈地對王警官說,就算是他插隊不對,那也不應(yīng)該大打出手呀。

王警官說,這是一般性的錯誤,我們不會去干涉的,至于把人打傷了,我們教育好他來就是。

既然這樣,趙思恩也沒有辦法,回來對鄭立志說,這次自認(rèn)倒霉吧,下次我們想法子治他。

鄭立志在看鏡子,他的嘴角腫得老高,連講話都感到痛,只顧搖搖頭、擺擺手,意思說算了。

趙思恩沒有算了,而是找個理由狠狠地打了那個人。

吳凌飛再來看他時說,聽說你幫鄭立志打了那個人,這是真的嗎?

趙思恩睜著眼望他,意思說這種事你也知道?

吳凌飛見他不回答,便扯其他的話題。前段時間到你家去,我覺得你們家還是重新種植葡萄好,具體怎么種,我請縣里的專家來指導(dǎo),你老婆有些文化,上路很快,你的葡萄長勢很好啊……還有你的兒子,我們給他享受免費(fèi)的學(xué)前教育,他已經(jīng)上幼兒園大班了。

聽他這么說,趙思恩來了精神,不停地插吳凌飛的話,把種植葡萄的心得告訴他,希望吳凌飛去指導(dǎo)韋秀花,種出好好、多多的葡萄,使他全家盡快脫貧,以緩解在監(jiān)獄中的壓力和內(nèi)疚。

他不停地講著講著,講得太多了。這次是吳凌飛先掛的電話。但他沒有什么不爽,而是唱著歌回到了監(jiān)舍。

鄭立志正撲在桌子上寫什么,突然抬頭罵了一句,你他媽的就是去偷人,我就是要讓你去偷人,怎么的?

趙思恩驚訝地問他,鄭老弟你沒事吧?你說誰偷人?

鄭立志哈哈大笑說,我在寫一篇小說,我要讓我心愛的女人去偷人,因為我在監(jiān)獄里沒法給她什么。

趙思恩聽得似懂非懂,卻很有感觸,有文化的人,就是他媽的牛逼啊。

要說有文化,趙思恩的幫扶聯(lián)系人吳凌飛才叫有文化,他是縣文聯(lián)的領(lǐng)導(dǎo),一個才子作家,在省內(nèi)外刊物發(fā)表了不少小說,還獲得過許多文學(xué)獎項。鄭立志很早就在外地工作,也許不知道。趙思恩也是王警官來找了他才知道的。

王警官說,既然你的幫扶聯(lián)系人是個文化人,我們想請他為服刑人員上兩節(jié)課,叫些文藝家來開展“送文化、送教育”活動,你看好嗎?

趙思恩摸著光頭說,我哪知道他有沒有文化?你們愛叫就叫吧。

王警官說,叫了,但他指明要你參加。

趙思恩想,你們都安排好了,還來問我干嗎?

王警官還對鄭立志說,你不是一天在瞎寫嗎?到時也參加吧。

鄭立志在摳鼻屎,頓了一會說,趙思恩的幫扶聯(lián)系人叫什么名字?

王警官說,他叫吳凌飛。

吳凌飛?鄭立志說,這名字很陌生嘛。

王警官有點(diǎn)生氣地說,到時你就熟悉了。

趙思恩說,他是我的幫扶聯(lián)系人,你認(rèn)識一下也好的。

鄭立志抬頭望天,悠悠然呼出了一口長氣,好像深山老林的神仙一樣,不回答去與不去。

王警官知道這是文人的臭毛病,搖搖頭走了。

趙思恩著急地問,你到底去不去呀?

不去,鄭立志說,其實這個吳凌飛我認(rèn)識,老子以前投了許多稿件給他,毛都不幫我發(fā)一根,還不見他有半點(diǎn)的回復(fù),這種人值得我去見嗎?

趙思恩無話可說,只“呵呵”了一聲,跑到床上看相冊去了。

相冊里全是家人的相片,趙思恩從認(rèn)識韋秀花時看起,直到兒子的可愛近照,一頁一頁地看,心中充滿無限的溫暖與柔情,臉上有了光彩。因此,趙思恩就特別想念他們,希望能跟他們在一起……每當(dāng)此時,他又感到非常的懊悔,恨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刀子把別人給砍了。韋秀花在法庭上向他喊叫,是你太沖動了!趙思恩想,人都砍了,還說什么沖動?

“送文化、送教育”活動如期舉辦。操場上擠滿了人,雙方領(lǐng)導(dǎo)簡單地講了話,書畫家就在臺上揮毫潑墨,接著是文藝表演……整個監(jiān)獄變成歡樂的文化海洋。

鄭立志慢吞吞地也來了。

王警官把他介紹給吳凌飛說,這是在我們監(jiān)獄服刑的大作家,寫有許多很好的小說哦。

吳凌飛熱情地伸出手來想跟他握手。

鄭立志沒有伸出手來,只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奔向一位正在繪畫的老畫家,并大聲喊道,李老師你還認(rèn)識我嗎?我是柳城的鄭立志呀。

李老師抬頭看了看鄭立志,一臉疑惑地說,柳城的鄭立志?不好意思,我真的想不起你來了。

鄭立志著急地說,那鄭仁意你總認(rèn)識吧?

鄭仁意我當(dāng)然認(rèn)識,我們縣中渡鎮(zhèn)文化站的老站長。

他是我爸呀。

他是你爸?李老師說,認(rèn)識你還小,現(xiàn)在看不出來了。接著十分關(guān)切地問,那你怎么到柳城去了呢?現(xiàn)在又怎么在這里?

王警官在一旁解釋,他不是讀了師范嗎?畢業(yè)分配到柳城當(dāng)老師,因為犯事情,就來到這里服刑了。

這邊的吳凌飛,看到趙思恩在臺下,走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

趙思恩馬上興奮起來,因為得知韋秀花也來了,所以他的眼緊盯著臺上,生怕錯過她的表演節(jié)目。

終于見到了韋秀花。她們跳的是民族舞蹈,一個手拿荷葉、穿戴荷花的舞蹈。韋秀花曼妙的身姿,像個水仙子一樣,在舞伴的陪襯之下,美輪美奐,一枝獨(dú)秀……所有的人都看癡了,直到節(jié)目結(jié)束好久,才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但是,韋秀花沒有看到他。有紀(jì)律,他不敢向她打招呼。看得出她也在找他,那份迫切,那份失望,使他感動又難過,暗下決心要好好改造,早日出去補(bǔ)償她,安慰她,還有可愛的兒子。

活動結(jié)束回到監(jiān)舍,鄭立志拿著一幅畫,說是李老師給他畫的,并將它美美地掛在床頭的墻上,故弄玄虛地對趙思恩說,這幅畫你懂嗎?

趙思恩不懂欣賞,那幅畫看上去很美,就說了兩句贊美的話。

鄭立志拍拍畫面說,你看這山水,這筆意,這古樸……好畫,大好畫,值錢啊,你知道李老師的畫一個平方尺多少錢嗎?

趙思恩疑惑地看著畫,心中盤算著價錢,說,這幅畫會值多少錢呢?一兩百元吧?

一兩百元?鄭立志說,你做夢吧!他的畫一個平方尺起碼一萬元,這幅畫至少要十萬元,哈哈,沒想到我今天發(fā)大財了。

值這么多錢啊。趙思恩像發(fā)現(xiàn)寶似的,再次湊近去看那幅畫。

鄭立志說,知道有文化的值錢了吧。

這時王警官來到監(jiān)舍,說吳凌飛要見趙思恩,叫他快去監(jiān)區(qū)辦公室。

鄭立志不屑一顧地說,這個吳凌飛又想干什么?沒見他干過一件好事,還說是什么才子作家呢?我看不像。

吳凌飛對趙思恩說,像你的這種情況,可以申請法律援助。

法律援助?趙思恩說,有這個東西嗎?怎么援助呢?

吳凌飛說,就是向司法部門提出申請,律師會為你再進(jìn)行調(diào)查、了解案情,并向法院重訴,對你重新開庭審判,還你一個公正的判決,爭取早日出來跟親人團(tuán)聚,脫貧致富奔小康。

趙思恩說,好雖然好,但問題是我真的砍了人。

你是砍了人,吳凌飛說,但是他砍你在先呀。

趙思恩閉上眼,又回到那個不堪回首的晚上。在葡萄園勞累一天的趙思恩,很晚了才回家。在差不多到家的時候,聽到了韋秀花尖叫的聲音,隨即有一名男子從家里跑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血淋淋的殺豬刀。趙思恩第一反應(yīng)就是出大事了,立即沖上去攔住那名男子。那名男子非常生氣,揮舞著殺豬刀向趙思恩砍來。趙思恩情急之下,徒手搶了他的殺豬刀,并向他連砍了幾刀……這時,韋秀花跑出來大聲喊叫,不要打了,你們不要打了。但是,那名男子卻吹起一聲口哨,現(xiàn)場立即來了許多人,把他們夫妻倆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直到警察來了。那名男子的人都說是趙思恩先動的手,而且以那名男子身上的傷作證。如果單單是傷,可能還不至于要進(jìn)來,但那名男子第二天卻不明不白地死了。趙思恩啞巴吃黃連,只有自認(rèn)倒霉的份。

吳凌飛聽了他的訴說,若有所思,找不出什么破綻來,就說,我先去咨詢一下律師吧。

趙思恩說,我這事很麻煩,你有這個心,我很感謝。

吳凌飛說,我相信律師會有辦法,只要那名男子不是你殺的。

后來真的有個律師經(jīng)常來找趙思恩,不斷地帶來好消息。

趙思恩的精神大好,干什么都很積極,經(jīng)常得到監(jiān)獄的表揚(yáng),據(jù)說還將可以減刑呢。

連鄭立志都感動了,開始稱贊起吳凌飛,說要給他的雜志投稿,不管發(fā)表與否,都希望得到他的指點(diǎn)。

趙思恩冷靜地說,你別稱贊他先,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鄭立志說,他是你的扶貧聯(lián)系人,肯定會幫你解決的,你出去以后可別忘記我啊。

趙思恩想,鄭立志說的沒錯,吳凌飛的確是個稱職的扶貧聯(lián)系人,遇上他是自己的福氣。單說生產(chǎn)吧。韋秀花已經(jīng)把丟棄的葡萄全部種上,而且長勢很好,不出兩年就可以掛果。脫貧對他們家來說,那不是指日可待的事么?

鄭立志見他想事情,就拿出紙筆喊道,如果有臺電腦給我,我定能寫出一部舉世矚目的大作!

趙思恩回過神來,十分關(guān)切地對他說,要不你去跟王警官說一聲?

跟他說一聲?那個人看我不順眼,我還是別做這個美夢吧。

趙思恩說,你跟他說一聲,說不定給呢。

鄭立志低頭寫他的小說,口中念念有詞,懶得回答趙思恩的話。

還是趙思恩去跟王警官說了。

沒想到王警官很干脆,答應(yīng)將配臺電腦給鄭立志,但請他不要吹牛,一定要創(chuàng)作出一部舉世矚目的大作來。

趙思恩像是自己撿了寶似的,把頭點(diǎn)得跟雞叮米一樣密。

鄭立志得到電腦時,瞬間變得瘋狂,打開電腦,敲擊鍵盤,一行行的小說文字,便出現(xiàn)在屏幕上了。他不時問趙思恩,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夢吧?還是我們的黨和政府好啊。

趙思恩樂呵呵地看著他,想一臺電腦真有魔力,看他如此興奮,這也許是他們說的精神上的滿足吧。

這時,王警官也來了。

鄭立志趕緊讓座,打來開水給他喝,感謝他的鼎力相助。

王警官說,我不是來聽你感謝的,希望你不要吹牛。

鄭立志不好意思地說,我盡力而為。

趙思恩忙幫說話,我看過他的小說,寫得真的好。

王警官擺擺手說,我也覺得好,我們說好沒有用,要編輯、讀者說好才有用。對了趙思恩,我是來叫你的,吳凌飛現(xiàn)在監(jiān)區(qū)辦公室等你,可能是你那案子的事吧。

趙思恩“哦的”一聲,趕緊走了出去。

鄭立志說,趙思恩的案子有希望嗎?

王警官說,我怎么知道呢?

鄭立志說,我看應(yīng)該有,真羨慕他有人幫助,不像我孤獨(dú)無援,只能坐穿牢底了。

王警官知道他的情況,緊盯著他看了很久,幾次欲言又止,說你就好好在里面呆著吧。

見到趙思恩,吳凌飛也不說閑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對于你的那個案子,你要有兩種打算。

趙思恩疑惑地說,什么兩種打算?

吳凌飛說,凡事都要有兩種打算,就是說好壞兩種可能。根據(jù)援助律師的反饋,你的情況不容樂觀,也許你有希望減刑,也許還得……

趙思恩“哦”的一聲說,我已經(jīng)作了最壞的打算,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

吳凌飛沒想到他的境界這么高,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拍拍他的肩頭說,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感到很高興,相信法律很快會給你一個答復(fù)的。

果然不出三天,案子重新開庭。奇怪的是,竟然不見韋秀花,更不說兒子了??纯此挠H友團(tuán),卻只有吳凌飛一個人。趙思恩的腦子一片空白,心里沒了底。吳凌飛向他揮手笑笑,示意堅強(qiáng)。趙思恩才感受溫暖,慢慢從容應(yīng)對。雙方律師出示證據(jù),唇槍舌劍,各講道理,不見高低,一直到休庭。以為有結(jié)果,誰知擇日再判,趙思恩的內(nèi)心,像被掏空一樣,不知是怎么回到監(jiān)舍的。

鄭立志見他回來,十分關(guān)切地問,他們怎么判的?減刑了嗎?

趙思恩的腦子,還在一片空白里,長嘆一聲倒在床上睡覺。

這讓鄭立志非常著急,拉住他的手說,到底怎么判的?你倒是說話呀。

趙思恩突然怒吼一句,不知道!

鄭立志啞了,驚訝地望著他,像不認(rèn)識他一樣。

過了好一陣子,趙思恩才回過神來,解釋說,真的不知道,他們說擇日再判,叫我他媽的等候。

鄭立志說,我還以為是維持原判,叫你等候是個正常的審判過程,我相信你一定會得到減刑的。

趙思恩起身拿了飯盒說,我才不去管它減不減刑,我們吃飯去,反正在這里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第三天,韋秀花及兒子前來探視。

趙思恩開口就問,重新開庭那天你為什么不到場?

韋秀花說,我,我怕。

趙思恩說,你怕什么?又不是審你。

韋秀花摸著兒子的頭,眼神慌亂,說話語無倫次的,是我,唉……

趙思恩說,你,你嘆氣什么?

韋秀花低下頭,把話筒交給兒子,讓兒子跟他說話。

趙思恩看到兒子,心胸便放開了。

兒子說,爸你好像胖了。

趙思恩說,兒子你也胖了。

看著他們聊,韋秀花的眼淚忍不住偷偷地掉了下來。

父子倆聊起來沒完沒了,一直到干警叫停為止。

宣判那天,趙思恩的親友們,竟然來了一大群。除韋秀花、兒子及吳凌飛外,那些多年不來往的親戚都來了。趙思恩感到很意外,反有了不祥的預(yù)兆。聽了宣判,果不其然:證據(jù)不足,維持原判。在請他表態(tài)的時候,他只向吳凌飛深深地鞠了個躬,就沒說什么。

鄭立志知道了判決,一直在罵娘,怎么會是這樣的呢?不公正,肯定是對方買通了法官!

王警官聽到他的罵,非常生氣地批評他,你懂什么?我們的法官,根據(jù)律師的復(fù)查、辯論和證據(jù),經(jīng)過合議庭合議,一致認(rèn)為是趙思恩殺的人,所以才維持原判。

其實,從宣判到現(xiàn)在,趙思恩就很不服氣,因為他真的沒有殺人。但是吳凌飛及援助律師都盡力了,還能說什么呢?只有聽天由命吧。

吳凌飛為此事還專門找過他。

吳凌飛說,我對你說過,希望你對你的案子,要有兩種打算,你自己也說得好好的,但從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來看,并不像你說的那樣。

趙思恩說,那你要我怎樣?我不是對服刑多久有意見,而是我確實沒有殺人,那名男子不是我殺死的。

吳凌飛反問其他,你說你現(xiàn)在好嗎?

趙思恩說,不好,我不想待在這里,我要出去與我老婆、兒子共同生活,過我們的幸福時光。

問題是你現(xiàn)在這里,吳凌飛說,你如果減刑出去,情況也許會更糟你懂嗎?

趙思恩說,我減刑出去怎么會更糟呢?

吳凌飛避開他的話題,嘆口氣說,反正你在監(jiān)獄里好好表現(xiàn)吧。

趙思恩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韋秀花經(jīng)常來看他,一次比一次深情,讓他感動不已,情緒也就慢慢地平息下來。他們不停地做著美夢,想象著美好的事情。冬去春來,花開花落。經(jīng)過韋秀花的辛勤耕作,吳凌飛及專家的幫忙,他們家的葡萄重新掛起果來。不出半年時間,韋秀花帶來好消息,他們家終于脫貧了。

趙思恩高興得大叫一聲,我他媽的真脫了!

鄭立志開玩笑說,脫什么?脫衣服呀?

趙思恩說,我們家脫貧了,那些人以為害得我進(jìn)來,就能打垮我了嗎?我人雖然不在家,但是有人幫我,還不是照樣能脫貧?這下氣死他們?nèi)ィ?/p>

但從那以后,除了吳凌飛之外,沒有誰來探視過他,連韋秀花和兒子都不見來。他倒像是在懺悔或者知足似的,沒有怪罪誰,老老實實地服刑,期待著幸福時光的再次降臨。就這樣冬去春來,他們監(jiān)舍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連鄭立志也走了。走的時候,像個娘們似的抱著他哭了很久,一直在數(shù)落他,你這個趙思恩,你就是有點(diǎn)傻逼,有點(diǎn)二啊……

終于,在一個掛滿葡萄的夏天里,趙思恩回到了久別的老家查比。為了給韋秀花驚喜,趙思恩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悄悄地跑到了葡萄園。

韋秀花正在葡萄園忙活,因為這時游客很多,都爭著來買他家的葡萄。

趙思恩假扮游客排在購買葡萄的隊伍當(dāng)中。久不見韋秀花,她還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迷人。趙思恩的下身,自然而然地張揚(yáng)了起來。在差不多到他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身影,那就是他的幫扶聯(lián)系人吳凌飛。他怎么也在這里呢?趙思恩覺得奇怪,心里十分不爽。

輪到他時,韋秀花一眼看出了他,花容失色,指著他激動地說,你,你,你怎么在這里呢?你出來了啊……

吳凌飛走近來說,出來了也不講一聲。

趙思恩狡猾地笑笑,隨口說出一句,不是想給你們驚喜嗎?心里卻非?;诤?,怎么說“你們”呢?難道他們真有什么嗎?

韋秀花平靜后說,我現(xiàn)在正忙,你先回家去吧。

吳凌飛在幫忙稱葡萄,沒有再理會他。

無數(shù)次想象的久別重逢,就這樣被眼前的狀況破壞掉,趙思恩只有心灰意懶地回家去。在路上碰到相識的人,都對他生出奇怪的表情,使他感到沮喪、慌亂,這到底是怎么了?回到家時,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家里蓋起一棟新的小洋房,兒子正在門前騎著小單車玩。他向兒子招手,趙福恩,趙福恩。兒子聽到喊,停下車看他,像不認(rèn)識他似的說,你?你是誰?趙思恩更為驚訝,說,我是你爸爸呀。我爸爸?趙福恩盯他看說,我爸爸在監(jiān)獄里呢。兒子認(rèn)不出自己來,趙思恩傷心地說,爸爸現(xiàn)在回來了。兒子把小單車放到一邊,跑到他跟前再盯他看了好久,最后說,你說你是我爸爸,那我問你一些話。趙思恩說,你問吧。父子倆又像從前一樣,坐在家門口聊個不?!绷牡教焐档?,韋秀花回來了。

韋秀花說,為什么不進(jìn)門呢?

趙思恩勉強(qiáng)地說,在跟兒子聊天忘記了??此纳砗鬀]有人,酸溜溜地說,吳凌飛呢?

韋秀花大聲說,回家去了!他來我們家干嗎?你神經(jīng)病呀?

趙思恩心里有氣,想我回來他還敢來嗎?

兒子對他們?nèi)氯碌溃叶亲雍灭I!

兩個人才各自進(jìn)門,韋秀花做飯去了。

趙思恩看到,里面的裝修還真不錯,心里便覺得愧對韋秀花,這些年要不是她支撐著,他們能有這么好的家嗎?剛才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

兒子指著樓上說,爸爸你們的房間在上面,我?guī)闵先ァ?/p>

趙思恩高興地拍拍他的頭說,你的房間在哪里?

兒子說,也在上面,住你們的隔壁呢。

趙思恩“哦”的一聲,就走到樓上。房間里家什齊全,整潔大方,明亮舒適。兒子的房間,還有許多玩具和書籍。在他們的房內(nèi),除了排放有他們的結(jié)婚照片、一些舊物外,還有一股熟悉的香氣兒,襲面而來,讓他陶醉,使他有了非同一般的想法,想兒子住隔壁是不是太近了呢?自己笑了起來,韋秀花的叫聲,那可是相當(dāng)?shù)捏@人哦……

正在想著,韋秀花在樓下喊吃飯了。

趙思恩叫著兒子一起下去。還沒來到餐廳,就聞到飯菜的香味。韋秀花才一會兒工夫,便弄好這么多菜,有雞有鴨有魚,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兒子拍拍手說,今晚這么高興,爸爸、媽媽你們不喝酒嗎?

韋秀花嗔怪他說,就你名堂多,快拿個雞腿去啃吧。

兒子說,我名堂多?是誰整天在那窗臺前唉聲嘆氣?還經(jīng)常流眼淚?

趙思恩驚訝地望著韋秀花,關(guān)切地問,這是真的嗎?

你敢偷看媽媽?韋秀花呵斥道,拿起筷子追著兒子打。

趙思恩攔住了她。

兒子躲開去,做了一個十分可愛的鬼臉。

韋秀花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說,這是用我們家葡萄釀的紅葡萄酒,就只剩下這瓶了。

趙思恩驚喜道,我們家的葡萄還釀成了酒?那我一定要品嘗看。端起酒杯,他猛喝了一大口,發(fā)出“嗨”的一聲,連贊好酒,好酒啊。

兒子還小,只能喝飲料,小嘴巴翹得老高,嚷嚷著說,長大一定要把所有的酒都喝回來。

韋秀花也倒了一杯來品嘗,臉色如葡萄美酒,讓人沉醉。

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滿滿……

終于哄騙得兒子睡覺去,他們才糾纏在了一起。當(dāng)然是趙思恩主動,一把抱住韋秀花,急忙地往床上奔去。韋秀花說,不洗澡先嗎?趙思恩飛快扒了她的衣服,說,那個完才洗。韋秀花“哦”的一聲,我不,我要……趙思恩哪管得了這么多,像頭公牛似的撲了上去……

靠在趙思恩的胸膛上,韋秀花幽怨地說,我對不住你。

趙思恩心跳到嗓子上,不由得想到了吳凌飛,很驚訝地說,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呢?

唉,其實你不用服刑那么久的。韋秀花說。

趙思恩說,為什么呢?法院兩次都是這么判了呀。

韋秀花慌張地抱住他說,那名男子是我殺死的。

你殺死的?怎么可能?他不是第二天才死的嗎?趙思恩震驚。

韋秀花哭著說,那天那名男子是來幫我們閹豬的,誰知他才閹完豬,竟然打起我的主意來,并用刀威協(xié)我,我……

趙思恩極度震驚,又氣又恨,瘋狂地號叫,就該殺!殺他千次萬次!

韋秀花跪在他面前說,人是我殺死的,我對不住你,害得你在監(jiān)獄里呆這么久,你殺了我吧?!

趙思恩扶起她說,我怎么會殺了你呢?你這樣做,也是為了這個家啊。再說,吳凌飛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會減刑的嗎?后來律師調(diào)查知道真相,又希望我做兩種打算,原來你們串通一氣了。

韋秀花說,我們是串通一氣,他們說只有這樣,我們家才會脫了貧,不然我們都進(jìn)監(jiān)獄,誰來管我們的兒子?誰來管我們的家呢?

趙思恩一時無語,靠在床頭抽起悶煙來。

韋秀花繼續(xù)說,知道你對吳凌飛有看法,他的確對我有那個意思,但他很冷靜,很理智,沒有對我有什么不軌行為。我最后不去看你,是葡萄園里忙,更是怕面對你的質(zhì)問,只是苦了你了。

趙思恩還是無語,索性跑到兒子房間去了。

兒子知道他進(jìn)來,突然睜開眼說話,我們明天去旅游好嗎?

趙思恩嚇了一跳,扭住他的耳朵罵道,還不睡覺,你不要上學(xué)嗎?

兒子說,我們的班主任是吳凌飛的老婆,她說隨時都可以請假。

趙思恩說,那我們明天去旅游,就我們倆,誰也不要。

第二天,父子倆旅游去了。

韋秀花沒有去送他們,繼續(xù)在葡萄園賣葡萄,吳凌飛照例會來幫忙,就像趙思恩沒有回來過,還在監(jiān)獄里服刑一樣。

責(zé)任編輯?? 侯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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