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土地

坐在六樓的母親

偶然間

看見樓房的前方有一塊空地后

每天，她都要坐在陽臺上

看一眼那塊地

我也看見

那只是一塊小小的空地

與故鄉(xiāng)的荒地相比

無足掛齒

一個月后，那塊地依舊空著

忍無可忍的母親

獨自下樓

要去找那塊空地

母親迷路了

我覺得，不是母親迷路

是那塊土地

跟隨母親進城后

迷路了

內(nèi)心事故

在回家的路上

看見一座美女峰

美女睡在山巔

臉龐俊俏

雙乳挺立

逼真而動人

坐在副駕駛位的我

拍下了一張照片

然后在手機上放大了品味

開著車的妻子

轉(zhuǎn)頭瞥了照片一眼

又瞪了我一眼

然后，車子發(fā)生了一個小失控

差點釀成一次事故

旁觀者

我沒有看見

父親的第一幢房子

是如何消失的

眼前的兩層樓房

是父親四十九歲時親手所建

這是他的第二幢房子

現(xiàn)在它落伍了

需要推倒重建

已經(jīng)六十七歲的父親

在即將拆除房子前

先是砍掉后院的

兩棵龍眼樹

再砍掉一棵芒果樹

眼前的父親

站在房子倒下時揚起的

塵土里，紋絲不動

煙消云散后

我才看清

父親的手里，一直攥著

圖紙上的第三幢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