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冠軍
在還有三天就要離開瑞安的時候,我終于決定要去梅雨潭了。
對于梅雨潭的綠,我是不抱多大希望的。朱自清先生筆下的梅雨潭,是1924年的梅雨潭;朱先生筆下的綠,是九十多年前的綠了。出門的時候,朋友也說,觀景不如聽景,你去看了,恐怕要你失望,還不如心存一點(diǎn)美妙的想象。
況且一出門就遇上大雨。但我沒有放掉尋找梅雨潭的想法,匆匆的腳步在雨中切切前行,乘車,步行,再乘車,再步行。
我終于站在梅雨潭邊了。
2018年的梅雨潭,依然給與了令我驚詫的綠。
梅雨潭并不大,呈不規(guī)則的圓形,直徑大概十米。朱先生曾推測說:“大約潭是很深的,故能蘊(yùn)蓄著這樣奇異的綠”。也許是要說明先人推測的正確罷,后人在潭邊立了一個牌子:“潭深七米”。
大概潭底有綠色的植被,因?yàn)槊酚晏短端那吧怼酚昶?,是清澈的。那清澈的瀑布,像俯沖而下的白龍,接續(xù)不斷地?fù)溥M(jìn)潭水里去,想要在潭里打幾個撲騰,就要躍出去,終掙脫不過潭的懷抱,變得溫柔了,化成水波,融在潭水里。
梅雨潭周圍的綠,是配得上梅雨潭的綠的,綠樹、綠草、綠地,連天空仿佛也不是藍(lán)色而是綠色的。然而即使在這樣的濃墨重綠當(dāng)中,梅雨潭的綠卻不同凡綠。這綠,仿佛不是液態(tài)的水的綠,而是一大塊綠的果凍,盛在山的勺子里,具有彈性,微微顫動。這綠,不是平凡的“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的綠,而是畫家用盡心思調(diào)配出來的綠;不是僅僅映射在你的眼光中的綠,而是滲入你心房中的綠;不是無聲的無言的綠,而是含情的含蓄的綠。
雨停了,山里很靜,只有梅雨瀑在巖石上滑行的聲音和沖入潭中的聲音彈出二重奏。潭三面環(huán)山,站在譚邊,你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音樂盒中。聲音把你包圍了,往你身上亂撞。這聲音雖然變奏不多,但并不難聽,頗撼人心。
潭邊山壁上有一道石路,攀爬上去,就是梅雨亭了。由梅雨亭下觀梅雨潭,至美。
和梅雨亭相對而立的是自清亭,亭里是一塊豎立的棱角碑,碑的三面刻著《綠》。在綠山中的綠潭邊,可以品味先生《綠》的精神。
梅雨潭水綠,留戀客人心。仙巖山樹春,細(xì)雨不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