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

幾年前，深圳的劉賽和許順芝夫婦，收養(yǎng)了一個兩歲多的女棄嬰。他們將其視如己出，傾注了全部的愛。孰料兩年后，夫婦倆從報紙上獲悉：女兒竟是一個被拐兒童！擔(dān)心孩子的親生父母“奪走”女兒，夫婦倆辭掉工作，賣掉房、車，帶著女兒躲回四川老家生活。

躲過了尋親，卻躲不過良知的譴責(zé)。有著深深負(fù)罪感的他們，最終決定將孩子送還。然而，當(dāng)他們找到女兒的親生父母時，眼前的悲慘給了他們沉痛一擊……他們能得到對方的諒解嗎？面對這個殘破的家，他們又會選擇怎樣的良知救贖？

養(yǎng)女竟是被拐兒童，送還還是逃避？

2009年底的一天晚上，珍珍吵著讓媽媽教她識字，許順芝順手拿起桌上還沒來得及看的報紙，認(rèn)真地教起了女兒。忽然，報紙上的一張圖片吸引了她的眼球——那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模樣竟很像珍珍！她趕緊湊過去讀了起來，頓時驚得大汗涔涔。報紙上刊登的是一則尋親新聞，一對來自湖南岳陽的夫妻，兩年前被人拐走了兩歲多的女兒。圖片中的女孩，不僅跟女兒長得一模一樣，就連穿的衣服，也和當(dāng)日收養(yǎng)女兒時，是同一件！女兒并非棄嬰，而是一個被拐兒童！許順芝慌忙把報紙拿給丈夫看，劉賽看后也大驚失色——

1976年出生的劉賽和1977年出生的許順芝，都是四川省宜賓市人。2000年初，兩人相戀結(jié)婚?；楹螅蚱迋z雙雙來到深圳，進入同一家小型私企工作。有一張巧嘴的劉賽跑銷售，許順芝則負(fù)責(zé)文案。夫妻倆努力打拼，幾年后，便在深圳全款買了房、車，小日子過得羨煞旁人。然而，外人眼里生活愜意的夫妻倆，卻有一樁難以向人訴說的心事——盡管兩人一直在備孕，但結(jié)婚好幾年了，卻沒有孩子。去醫(yī)院檢查，雙方的生育能力都沒有問題。拼盡全力想生卻懷不上，這種無力感讓他們慢慢失去了信心，感情日漸轉(zhuǎn)淡。加上雙方父母三天兩頭地催逼，他們幾欲崩潰。兩人心里都萌生了離婚的念頭。

一次，劉賽陪朋友張偉喝酒。張偉是他曾經(jīng)的老客戶，因性格相投，即便兩人沒有了生意來往，仍偶爾聚下。多喝了幾杯的劉賽，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婚姻現(xiàn)狀。讓他沒想到的是，2007年5月6日深夜，張偉竟領(lǐng)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突然造訪。坐下后，張偉開門見山地向夫妻倆介紹說，這個女人是他的遠(yuǎn)房表妹，在深圳打工，是個未婚媽媽，現(xiàn)在找了個貴州的對象，近日準(zhǔn)備回黔完婚，擔(dān)心男方知道她婚前生育過，想將女兒送人。末了，張偉說：“我表妹也實在無奈，我知道你們是戶好人家，否則我不會把她帶過來?！甭爮垈フf明來意后，劉賽夫妻驚愕不已，同時也陷入了糾結(jié)。之前，兩人也有到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的想法。女人懷里的小女孩正睡得香甜：微微顫動的長睫毛，嬌俏的小翹鼻，粉嘟嘟的小嘴，可愛極了！夫婦倆都很喜歡這個孩子。“也是緣分！”想到這些年，冷清的家里因沒有孩子的“連接”，夫妻倆各自身心所承受的壓力與痛苦，求子心切的他們，最終決定留下孩子。為了心安，在張偉的調(diào)節(jié)下，他們給了女孩媽媽一萬塊錢，雙方約定：以后絕不能以任何借口有任何聯(lián)絡(luò)！

夫婦倆給孩子取名珍珍，寓意女兒來之不易。一開始，珍珍因新環(huán)境哭鬧不止，但在夫婦倆耐心地逗玩和呵護下，珍珍慢慢與他們親近起來。半年后，他們回了一趟四川宜賓，辦理了合法棄嬰收養(yǎng)手續(xù)，并給孩子上了戶口?；氐缴钲诤?，他們以娘家弟弟過繼孩子的名義，公開了女兒的身份，并專門請客慶祝。

珍珍天資聰穎，上幼兒園后又會唱會跳，時常把夫妻倆逗得開懷大笑。每天下班回家后，劉賽的第一件事就是抱過女兒，親上幾口，任由女兒在他面前“耍寶”。許順芝則邊聽著父女倆逗趣，邊在廚房忙活三人的晚飯。一家人其樂融融，夫妻倆的感情又回到了新婚時的甜蜜。

看到報紙上的這則新聞，夫妻倆頓感晴天霹靂！怕女兒的親媽跟他們糾纏不清，收養(yǎng)女兒后，他們再也沒敢跟張偉聯(lián)系過。兩人忙翻出張偉的電話撥過去，卻提示空號。接著，他們又連夜開車去張偉住處，想找他問個明白，可張偉原本的租住處，早已人去樓空。他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張偉騙了！難道生意不好的張偉，做起了人販子？到底是誰拐賣了女兒？他們無法知道答案。眼前有兩條路擺在他們面前：要么跟孩子的親生父母聯(lián)系，報警將始作俑者懲治于法；要么，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

“我們把孩子送回去吧！”性格向來膽小的許順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對劉賽說。劉賽不語，把女兒死死摟在懷里。許順芝明白丈夫的心意，女兒就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如何舍得？女兒又何嘗不是自己的心頭肉呢！最終，夫婦倆決定假裝不知道女兒的身世。

讓他們憂心的是，兩天后的晚上，電視上再次播出了同一則尋親新聞！畫面上，女兒的照片更清晰，一對蓬頭垢面的夫妻，抱著照片哭得肝腸寸斷。對方聲稱：只要肯把女兒還給他們，他們愿意做牛做馬來償還……原來，女兒的親生父母，已找尋到深圳。在尋找女兒的過程中，有好心人幫他們聯(lián)系了當(dāng)?shù)孛襟w進行報道。夫婦倆再也坐立不住了！糾結(jié)了一夜后，兩人決定：留下孩子！但不能再在深圳待了。于是，劉賽火速將妻女送上了當(dāng)天回四川宜賓的火車。而他自己，則留在深圳“善后”。不久，劉賽賣掉房、車，辦好了他和妻子的辭職手續(xù)，并跟同事謊稱老家正在開發(fā)，想回去分一杯羹后，也回了老家。

愛與痛的煎熬里，良心送還“親”閨女

回到老家后，夫妻倆便切斷了與深圳的所有聯(lián)系。他們在江安買了一套二手房，而后，又用賣房的余款，成立了一個裝修工程隊。在深圳，他就是做各種裝修材料銷售的，因為懂行，很快，他們的裝修隊便在江安打開了局面。劉賽早出晚歸，許順芝則做起了全職媽媽，小日子看似又恢復(fù)了平靜。

然而，夫婦倆本是善良的人，這件事讓他們內(nèi)心再也無法安寧：孩子親生父母痛哭流涕的畫面，總是盤旋在他們腦海！尤其是許順芝，經(jīng)常半夜夢到對方哭著向他們索要孩子。被驚醒后，她便再也無法入睡。經(jīng)常失眠給她的身心帶來了很多后遺癥：免疫力下降，經(jīng)常生病，內(nèi)分泌失調(diào)，整個人像是老了好幾歲，跟以前漂亮?xí)r尚的她判若兩人。

妻子遭受煎熬，劉賽也不好過，每每看到活潑可愛的女兒，他的心里就會生出一種深深的負(fù)罪感：當(dāng)初，女兒的親生父母明明已找到深圳，可是自己和妻子卻自私地帶著女兒逃回老家，這種行為，和那些喪盡天良的人販子又有什么區(qū)別？對女兒和她的親生父母來說，這何嘗不是自私和殘忍呢？劉賽內(nèi)心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有好幾次，他在作業(yè)和開車中走神而差點出事。

2012年初的一天，劉賽駕駛著三輪車急著給工地送水電材料，在超越一輛渣土車時發(fā)生車禍，整個人被甩了出去，造成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劉賽住院治療期間，許順芝雖細(xì)致陪護，但總是心神不寧。她痛苦地認(rèn)為：這是老天對他們的懲罰！如果車禍再重一些，后果會怎樣？那一刻，她品嘗到了一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她默默祈禱：等丈夫好了，說服他將女兒送回她的親生父母身邊！

劉賽康復(fù)出院后，許順芝再次提出送還女兒。經(jīng)過一場大難后，劉賽徹悟：能躲過一時的風(fēng)頭，卻躲不過一輩子的良心債。最終，他答應(yīng)了。

2012年7月初，珍珍一放暑假，夫妻倆便帶著女兒踏上了尋親之路。途中，他們向女兒坦白了一切，并告訴她：“爸爸媽媽帶你去認(rèn)親，是因為太愛你，不想你將來遺憾。”女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幾天以后，夫妻倆按照當(dāng)年尋親新聞里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攜女兒輾轉(zhuǎn)抵達湖南省岳陽市平江老區(qū)的一個邊遠(yuǎn)小鎮(zhèn)。但并未見到女兒的親生父母吳寅梁和李鈺燕。輾轉(zhuǎn)打聽，他們才獲悉，對方早在兩年前回到了吳家老屋。于是，他們又在當(dāng)?shù)睾眯娜说膸椭?，找了過去。然而，眼前呈現(xiàn)的一幕，給了夫妻倆的心沉痛一擊——

這是三間傍山的老式土坯房，屋里看不到幾件像樣的擺設(shè)。一男一女正為一個哭鬧的嬰孩忙得團團轉(zhuǎn)。奶瓶、紙巾、各種包裝的藥物，顯得滿屋一片狼藉。兩人正是那對在尋親節(jié)目里抱著女兒照片哭得肝腸寸斷的父母！害怕弄錯了，夫妻倆又試探地問：“請問這是吳寅梁和李鈺燕家嗎？”“是啊，請問你們是？”對方?jīng)]看清躲在劉賽夫婦身后的珍珍，疑惑不已。面對女兒的親生父母，劉賽夫妻愧疚極了，講述了他們是如何收養(yǎng)女兒，又是怎樣在愛與痛中煎熬了幾年，最終決定把女兒送還他們的實情?！皩Σ黄穑∈俏覀兲运健眲①惡驮S順芝深深鞠躬，誠懇地向吳寅梁夫妻道歉。然后，夫妻倆拉著一直怯生生躲在他們身后的女兒珍珍上前，讓她叫爸爸媽媽。

聽聞對方是來送還女兒的，吳寅梁夫妻蒙在原地，但隨即他們?nèi)鐗舴叫寻悖话驯н^女兒，喜極而泣。一旁的劉賽夫妻也淚如泉涌……

劉賽和許順芝再次上前道歉。得知他們也是被人所騙，又不遠(yuǎn)千里送還女兒，而今，被打扮得像個小公主般的女兒失而復(fù)得，善良的吳寅梁夫妻選擇了諒解：“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如果女兒不是被你們收養(yǎng)，也許這一生我們都別想一家團圓?！睂Ψ降膶捜葑屧S順芝夫妻深受感動，再次為自己的私心感到愧疚。然而，更揪痛他們的是，對方這些年的遭遇——

1980年出生的吳寅梁和1982年出生的李鈺燕，都是湖南省岳陽市平江縣余坪鎮(zhèn)人，2003年相愛結(jié)婚，次年底生下女兒珍珍。2007年4月28日，珍珍跟外婆在樓下棋牌室玩耍時走失。事后有目擊者稱，見到珍珍被一個女人抱上了一臺面包車，他們以為是孩子的親戚，并沒在意。女兒被拐后，吳寅梁夫妻開始瘋狂地尋找。短短幾年里，他們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在深圳，還通過媒體尋親，都徒勞無功。為此，他們賣掉了鎮(zhèn)上的婚房，又回到了吳家的老屋。

為寄托對女兒的思念，夫妻倆于2011年7月7日生下二女兒胭胭，家中才又有了久違的笑聲。但陰云很快又密布在夫妻倆的臉上。2012年春節(jié)過后，胭胭被湖南省兒童醫(yī)院診斷為地中海貧血癥。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把夫妻倆炸蒙了！要根治唯有換骨髓，直系親屬間配型最好。而當(dāng)時的條件，父母骨髓因達不到全配不可移植，吳寅梁和李鈺燕都是獨生子女，胭胭唯一的親姐姐又被拐走，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只能采取保守治療。

愧與難的風(fēng)雨中，未泯良知在救贖

看著家徒四壁的吳家，小床上面黃肌瘦的小人兒，劉賽夫婦心中的負(fù)罪感越發(fā)沉重。他們自責(zé)不已：如果他們及時送回孩子，吳寅梁夫婦也許就不會再生第二胎，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苦難！原本打算離開的他們決定留下來，幫助吳家走出困境。

當(dāng)天，經(jīng)過吳寅梁夫妻的同意，他們帶女兒珍珍到湖南省兒童醫(yī)院血液科，以親姐妹的名義抽取了血樣，希望姐姐的骨髓能移植給妹妹。但天不遂人愿，配型未成功?？粗〈采咸撊醯男∩?，劉賽夫妻倆一陣陣揪心地疼！愧疚不已的他們，不顧吳寅梁夫妻的勸阻，也先后去醫(yī)院做了配型，但都以失敗告終。隨后，他們又代吳家向中華骨髓庫提交了申請，也一直未收到通知。

8月末，已上小學(xué)二年級的珍珍又該到學(xué)校報到了，為打消吳寅梁夫妻心中的顧慮，許順芝要把女兒轉(zhuǎn)學(xué)到平江，自己也留下來照顧他們，但遭到了吳寅梁夫妻的攔阻：“還是讓孩子回四川讀書吧！孩子給你們帶我們放心，看得出來你們是發(fā)自內(nèi)心疼珍珍，我們眼下這狀況也不適合她的成長?！眳且悍蚱薜恼嬲\，再次觸動了劉賽和許順芝的心弦，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解開了他們心中多年的結(jié)。

回到四川后，許順芝把公公婆婆接到了縣城，專門負(fù)責(zé)丈夫與女兒的后勤，自己又返回了湖南平江。因為，在醫(yī)生的建議下，李鈺燕決定用臍血救女，這一方案雖有風(fēng)險，但也有70%的希望。吳寅梁要外出做工，患病的胭胭和備孕的李鈺燕都需有人照顧。2013年初，李鈺燕受孕成功，妊娠反應(yīng)強烈，許順芝如親姐姐般衣不解帶地陪護著她?？墒屡c愿違，懷孕不到三個月，李鈺燕被檢查出宮外孕，不得不做了流產(chǎn)手術(shù)。

流產(chǎn)手術(shù)后，李鈺燕的身體徹底垮了下來，元氣大傷的她，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許順芝一邊照料著隨時都可能被感染的胭胭，一邊照料著身體虛弱的李鈺燕，忙得分身乏術(shù)。但沒人聽她叫聲苦，同病室的人都以為她是李鈺燕的親姐妹。

劉賽夫妻倆經(jīng)常兩地奔波。2017年春，劉賽在工地上又被鋸輪劃傷左小腿入院，許順芝正準(zhǔn)備回四川，胭胭卻因免疫力低下肺部感染，導(dǎo)致重癥肺炎，從平江縣人民醫(yī)院轉(zhuǎn)往了岳陽市人民醫(yī)院治療。而偏在這時，在建筑工地上做臨時工的吳寅梁又被掉落的磚塊砸傷了頭部，縫了幾十針，不得不住進鎮(zhèn)衛(wèi)生院康復(fù)療養(yǎng)。扔下行李，許順芝讓李鈺燕好好照顧丈夫，自己則一人趕往了岳陽，照料胭胭。有她的精心照料，胭胭很快轉(zhuǎn)危為安，以往每次感染總要拖上一個來月的她，這次半個月后就出院了。

2018年3月，劉賽的兩名工人在粉刷外墻漆時不慎從高空跌落，一死一傷，為此，劉賽賠付了150多萬的安葬費、醫(yī)療費。夫婦倆不得不再次賣房賣車，還欠下外債20萬。雖從2012年至今的6年里，劉賽夫婦已為胭胭的治療花費了30多萬，但他們?nèi)晕赐Ｖ箤羌业膸椭?月初，李鈺燕通過微信群友得知，地貧患者可以采取半相合移植，親屬間配型只需達5個點就可進行骨髓移植手術(shù)。李鈺燕夫妻喜出望外，早在2012年的配型里，吳寅梁與女兒胭胭的骨髓配型就達到了5個點。聞訊后，許順芝夫婦立即帶吳寅梁夫妻到長沙湘雅醫(yī)院咨詢，消息令人振奮，吳寅梁完全可以通過半相合作為供體給女兒胭胭移植，但醫(yī)療花費在50萬以上?？杉幢氵@樣，許順芝夫妻還是表示，再難也要想辦法為胭胭手術(shù)。

面對他們的大義之舉，善良淳樸的吳寅梁夫妻只能選擇最笨拙的感恩：“哥！姐！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我們的孩子就是你們的孩子，今生今世我們永遠(yuǎn)是一家人！”此時的珍珍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懂事的她沒有抱怨，反而感激親生父母的孕育與尋找，感激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善良與大義！她只希望自己快些長大，好幫爸爸媽媽們一起救治妹妹。

7歲的胭胭在病魔的摧殘下，沒有過一天正常孩子的生活，她的童年里，全是輸血、排鐵和感染，但小小年齡的她，卻很堅強。她總是說：“別的孩子都只有一對爸爸媽媽，但我有兩對，所以我比別人更幸福！”

親愛的讀者朋友，如果您想幫助胭胭，您可匯款至：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qū)東湖路169號知音傳媒集團救助基金（郵編：430077）。匯款單留言處請注明轉(zhuǎn)吳胭胭（收）。

編輯/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