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視覺語法為視角,分析了汽車平面廣告中隱喻的構建與類型。我們發(fā)現,再現意義的隱喻潛勢是圖像語法結構中任一常規(guī)要素被非常規(guī)要素替代的過程。從理論上而言,視覺語法能為圖像隱喻的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關鍵詞:視覺語法;隱喻潛勢;汽車平面廣告
根據韓禮德社會符號學的觀點,語言只是符號的一種表征形式,其他符號資源,諸如圖像,建筑,雕塑,音樂,動態(tài)影像,肢體語言等都可納入其符號大廈。符號不是一堆無規(guī)則的亂碼,它的排序具有結構性及系統(tǒng)性。符號的“語法”闡釋了“特定模態(tài)中元素間關系的結構,或模態(tài)之間的關系結構”(李戰(zhàn)子:2),這些結構都是物質世界經過長時間的塑造而形成的,為意義的構建及理解提供依據。每種模態(tài)及模態(tài)間的互動都能表達意義,具有意義潛勢,可稱之為“符號潛勢”或“模態(tài)潛勢”(ibid)。語言具有表達意義的“功能語法”, Kress & Van Leeuwen(1996)借用語言的三大元功能,提出視覺符號的再現、互動和構圖意義,即視覺語法。近年來,多模態(tài)語類的發(fā)展使概念隱喻不再局限于純語言領域,圖像隱喻及多模態(tài)隱喻研究進入人們視野并取得豐碩成果。本文將從系統(tǒng)功能視角,在視覺語法的框架下,研究汽車平面廣告中隱喻的構建與類型。
一、視覺語法與再現意義中的隱喻潛勢
在Kress & Van Leeuwen提出視覺語法之前,對視覺符號的描述主要將其視為語言的等同物,語言學家稱之為“詞匯”而非“語法”,而后對它的描述又聚焦于闡述圖像各要素中的“外延”與“內涵”、“圖像”與“肖像”意義。Kress & Van Leeuwen則重點探究視覺圖像中所蘊含的語法,即各要素通過什么方式構建一個有意義的整體?;陧n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的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Kress & Van Leeuwen提出了視覺符號的三大意義: 表示視覺過程的再現意義,表示讀者與圖像之間象征關系的互動意義,表示空間位置的構圖意義。
Forceville (1996)以大量平面廣告為語料,將圖像隱喻分為源域替代目標域(MP1)、源域與目標域融為一體(MP2)以及源域與目標域并置(圖像明喻)三種類型。這種分類基于源域與目標域的空間關系,即“結合”與“分離”,為了隱喻映射的順利進行,兩個實體的結合可以由“融合”或“替代”實現,而分離可以看成兩個實體間的并置關系(馮德正 2011:24)。視覺隱喻以視覺圖像為依托,我們嘗試從視覺語法的角度研究隱喻的構建與分類。限于篇幅,本文將著重研究汽車平面廣告中再現意義的隱喻潛勢。
系統(tǒng)功能理論認為,代表人類經驗與活動的語言表征可以分為物質過程、心理過程和關系過程。視覺圖像中的再現意義根據矢量的有無,將其分為敘事與概念兩大類。隱喻在語言上的實現形式是“固定句法結構的語義替代”(Whittock 1990:54), 即隱喻實現的一個重要途徑是語法結構中某一元素的選擇與替代。視覺圖像的再現意義同樣具備參與者、過程與環(huán)境這三個要素,因此,再現意義的隱喻潛勢可以是這三者組成的語法結構中任一常規(guī)要素被非常規(guī)要素替代的過程。[1]
二、敘事過程與隱喻潛勢
行動過程、反應過程、言語與心理過程構成敘事過程。它包括參與者(發(fā)出者或接受者)、過程以及環(huán)境(場景、媒介等)。隱喻的產生可能是參與者或環(huán)境要素中某一常規(guī)要素被替代,或者是動作本身被替代。這些常規(guī)要素(主體、客體或媒介)形成隱喻的源域,非常規(guī)要素即為隱喻的目標域,而映射項則是替代要素所蘊含的特性。下面我們將通過汽車廣告中的實例分析這一類型隱喻的形成。
(一)參與者被替代
圖1是寶馬迷你(MINI)的一則平面廣告,在該圖片中,一男人睡在枕頭上,蓋著迷你汽車。很顯然汽車的特性是通過其它實體來構建的,根據人類實踐經驗不難判斷,迷你汽車充當了被子的角色。通過參與者被替代,形成了“MINI IS QUILT”這一隱喻。在這一隱喻中,被子是常規(guī)因素,汽車是非常規(guī)因素,分別構成隱喻的源域和目標域,映射項則是被子的某些特性:舒適、溫暖,輕巧等,這些特征與迷你車所要宣傳的特點不謀而同。因此,通過替代參與者,讀者能快速識別廣告中的隱喻潛勢,以此達到廣告作者的宣傳及勸說目的。
(二)過程被替代
除了參與者,動作過程也能被替代,形成動詞隱喻(馮德正 2011:24)。這種隱喻通常是動態(tài)的、敘事性的,由一個具體過程代替一個抽象過程。如圖2所示,前景是一男人站在高爾夫球場上,正在揮舞球桿,背景是一輛寶馬汽車。在多模態(tài)語篇中,隱喻的識別需要借助圖像與文字兩種載體。該廣告的左上角寫著“強大的、精細的、完美的服務,這就是金融”。
由此我們可以判斷該廣告核心不是為了宣傳寶馬某一特定車型,而是強調它的的金融服務特點?!跋硎軐汃R的金融服務”這一抽象過程被“打高爾夫”這一具體過程所替代。高爾夫球是一項古老的貴族運動,繼而發(fā)展成一種高規(guī)格的休閑運動,它需要揮桿人正確地判斷和精細地處理各種擊球狀況。通過動詞隱喻,“打高爾夫”這一動作所需要的特性賦予在寶馬的金融服務中,即寶馬服務同樣高端、精確、完美。由動作過程被替代所形成的隱喻不同于靜態(tài)的“A IS B”模式,而更傾向于“A-ING IS B-ING”模式,正如Forceville & Urios-Aparisi所說,很多隱喻是短小的敘述(2009:11)。
三、概念過程與隱喻潛勢
相較于敘事過程,概念過程構建“更持久的狀態(tài)或更概況的事實”(Kress & Van Leeuwen 1996:79)。根據類別、結構和意義分別形成分類過程、分析過程及象征過程。通過并置、融合、疊加等方式,圖像中的非常規(guī)實體獲得了常規(guī)實體的顯著特征,形成隱喻突顯。
(一)分類過程
分類過程構建種屬關系,這種關系可以產生兩種隱喻。在第一種隱喻類型中,某一實體被置于非常規(guī)所在的類別,被視為該類別成員,因此具備該類成員的顯著特征。圖3 是汽車長城精靈的平面廣告。該圖片描繪了兩個實體:汽車和海豚,這兩者在本質上并沒有相似點,然而在大海的背景之下,汽車被置于一群跳躍的海豚中,成為海豚這一群體的非常規(guī)成員。汽車的加入使其被賦予了海豚的顯著特點,突顯了該車的水陸兩棲能力。種屬關系構建的第二種隱喻是指兩實體并置,形成一個隱性類別。這種隱喻的實現需要一個視覺效果,即“從屬者之間的等同需要通過對稱的構圖來實現,如從屬者之間距離相等,大小一致,排列方式相同等”(ibid)。除此之外,隱喻還需依靠文字等語篇媒介確定目標域及源域。如圖4所示,榮威汽車與中國古代四大發(fā)明(指南針、火藥、造紙術、印刷術)水平并置。通過語境,我們可以得知這是一則宣傳榮威的汽車廣告,因此汽車是目標域,四大發(fā)明是源域。兩者形成的隱性類別的基本特征是科技與創(chuàng)新,四大發(fā)明的顯著特征被映射到榮威汽車上,使得汽車的革新性得以突顯。
(二)分析過程
分析過程構建部分-整體關系。當某一非常規(guī)部分加入整體時,可以是簡單的添加,也可以是該部分取代了原有部分(馮德正 2011:26),二者都可以形成隱喻潛勢。第一種情況,當整體A 的某一部分添加到另一整體B 上時,A即具有B的特征,從而完成從B到A的映射。例如,在圖5中兩個輪胎添加在皮鞋之下,輪胎所屬的整體(汽車)也被疊加在皮鞋上,從而形成“CAR IS LEATHER SHOE”這一隱喻。一雙高質量的皮鞋是男人身份的象征, 汽車也是如此。第二種情況,非常規(guī)部分A占據了常規(guī)部分B的位置,從而獲得B的顯著特性。如圖6所示,很顯然該廣告的畫面是一個牛頓擺,而迷你(MINI)汽車占據了原來金屬球的常規(guī)位置,形成“CAR IS NEWTONS BALL”這一隱喻。牛頓擺中的金屬球具有永動性,汽車通過替代繼承了這一屬性,從而突出了迷你汽車良好的發(fā)動機性能及永恒性。
(三)象征過程
象征過程構建識別關系。這種關系既可以是兩實體之間的某種聯系,也可以是單個實體的內在聯系。通過解讀源域(象征體)的象征意義,目標域的某些特征得以強化及凸顯。如圖7所示,廣告中只描繪了一枚吉普汽車的鑰匙,鑰匙的尖部是高山的圖像。鑰匙是開鎖的工具,象征著解決問題的關鍵與要訣。攀登高峰的“鑰匙”即擁有一輛吉普汽車,同時,永攀高峰也象征著人生事業(yè)的節(jié)節(jié)高升。因此,吉普汽車的登山能力以及作為事業(yè)的助力通過鑰匙這一象征體得到突顯。
四、結語
隨著多模態(tài)語篇的新發(fā)展,本文嘗試以系統(tǒng)功能理論為基礎為隱喻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Kress & Van Leeuwen提出視覺圖像具有再現意義、互動意義和構圖意義,從認知角度而言,這些意義資源可以看成隱喻潛勢。限于篇幅,本文重點分析了汽車平面廣告中再現意義與隱喻的構建與分類。在敘事過程與概念過程中,隱喻通過替代、并置等方式實現從源域到目標域的映射。視覺語法與隱喻研究的結合使得多模態(tài)隱喻得以擴展與豐富。
作者簡介:
魏鳳姣(1989年—),女,碩士,邵陽學院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