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剛
許多年來,我一直喜歡一個詞——情竇初開,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我曾多次默想:屬于我的那份刻骨銘心的初戀緣于何時,又是如何草草收場的?
我屬于晚熟的一類人,在忙忙碌碌的學習生活中,我波瀾不驚地走過了小學初中,步入了三年的師范生活。雖然那時已是十六七歲的莽撞少年,但我仍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
雖然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可是渴望邂逅一場純美的愛情。那時候,我常把躲在教室一角涂鴉而成的心情故事用省吃儉用換成的郵票,寄往全國各地的報刊社,雖然換來的是令人灰心沮喪的退稿信。有一天,當我坐在教室里謄寫稿件時,前排的一位女孩飄然而至,將一封退稿信遞給我,雖然只是一句“你的信”,但讓我如墜云中。那綿軟的如新鶯出谷的清麗嗓音,讓我在茫然抬頭時對信封上的雜志名稱熟視無睹,只記得她的眼神里滿是欣喜和期盼。
為了那個期待的眼神,17歲那年的暑假我開始瘋狂地創(chuàng)作,父親的一本空白教案幾乎被我寫得滿滿當當。我最喜歡的就是下雨的時候,每逢下雨的黃昏,我總喜歡一個人淋著細雨坐在水庫邊上看水看風看樹看天,有一種“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在細雨霏霏的河灘上漫步,心里生長出了些許美好的想象,雖然遇不上丁香一樣的姑娘,但身心感覺到的都是莫名的美好和放松。
臨開學時,我稚嫩的語言寫成散文、小說,更多的是朦朧的詩歌。開學了,每天晚自習后我繼續(xù)躲在教室的角落虔誠地將自己的心情故事書寫在方格稿紙上,塞入信封后寄往全國各地??沙嗽诋?shù)匾患覉蠹埳习l(fā)過兩篇散文和一首詩歌,再無別的收獲。
一天晚上,教室里的人所剩無幾,我坐在臨窗的座位上盯著課桌上的退稿信發(fā)呆。還是前排的那位女孩,扭頭放到我桌上一張紙條,輕輕地走出了教室。我盯著紙條上那行娟秀的字“別灰心,你一定會成功的”,淚水噴涌而出。
在女孩生日前夕,我決定送一張生日賀卡給她,借此機會向她表白我心中埋藏已久的暗戀之情。漫天飛舞的雪花飄落在我的身上,空蕩蕩的街上幾乎沒有人,一家小店柜臺上擺放的音樂賀卡引起了我的注意。悅耳動聽的樂曲,上面印著的一行字剛好契合我當時想要表達的話語。迫不及待地問價錢,老板說5元錢,我翻了翻衣兜,除去剛才買信紙花去的1元錢,只剩下8元錢,而這些錢是我下周的生活費。我毫不猶豫地買下了那張音樂賀卡,在涉及錢的問題上,我平生第一次表現(xiàn)超乎尋常的堅定與果敢。
回去后,我瞅準一個教室里沒人的機會將賀卡放入了她的課桌。再三思忖,我仍是沒有勇氣在賀卡上寫上我的名字。至于她知不知道那張賀卡是我送的,時至今日仍是一個不解之謎。
許多年后,我還是時常想起前排女孩那個充滿期待的眼神,還有“你一定會成功的”溫暖話語。如今想起來,在那個懵懂的年齡和純真的年代,她的話或許只是同學間的鼓勵關(guān)心,我只不過是自作多情。
但喜歡一個人,何必要對她大聲說出來?多少年里,我默默地將這段屬于自己的暗戀往事藏在心中,時而追憶,時而回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滋味呢?
(郭衛(wèi)陽摘自《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