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瑩
詩人與旅人,常常是相互矛盾的身份載體,單從我的個人經驗來看,路途上衍生的詩意并不會比日常生活多,除非刻意尋求,這樣就難免脫離多數詩人的初衷,而落于俗套。因此可以說,游記詩歌或地理詩歌的書寫,與一般詩歌相比難度更甚。李立的這一組詩,則為我們提供了真實的“詩與遠方”的文本可能,他在詩歌當中注入許多帶有個人特質的思考,無一不展現出詩人的風骨。
以《拉斯維加斯戶外音樂噴泉》為例,從字面蘊意上看,題目與正文所描述的動物世界里的慶祝、狩獵似乎并無關聯,詩人卻刻意將燈紅酒綠的“拉斯維加斯戶外音樂噴泉”這一景點與草原中動物群體競逐廝殺的景象聯系起來,這兩者分別作為本體和喻體,距離關系甚遠,卻通過大跨度的意義碰撞,給予讀者以新奇的閱讀體驗。貫穿全詩的象征、暗諷,以及結尾的問句“我能否成為那只漏網的角馬?”,都顯示出詩人異于常人的審美路徑,也賦予了“音樂噴泉”迷離、殘暴而致命的性質,深刻而清晰地表達了身處光怪陸離的現實里,是該“被吞噬”還是該“逃脫”的兩難困境?!侗说靡芬诧@示出相似的思維方式,此詩切入手段新穎,以“石頭”這一細微的常規(guī)事物出發(fā),穿梭多重時空抒發(fā)獨特的哲理思考。另還有《在但丁故居》的“石板路”,《在伊斯坦布爾》的“一汪碧水”,《在比林斯堡國家動物保護區(qū)》的“獅子”等,都是詩人選取了獨特的切入點,構成詩歌主意象從而闡發(fā)思考的典例。
盡管寫詩與旅行屬于兩個不同的范疇,但詩源于生活,旅行也不失為生活的一部分,因而它們有著相似之處。李立的游記詩從某種程度上說,類似于與“走馬觀花”相悖的“深度游”,他不拘泥于簡單的寓情于景,善于以小觀大,以景物載體構成表層符號,以醇熟的溫度與足夠的自身容納度,在大的格局上,用較為平實的語言對歷史和當下進行了細致的剖析。
此外,李立這一組詩當中的《在月光下》和《在人間》兩首,不同于他的其他游記詩,它們側重于對生活與人性的剖析,詩歌語言傾向口語化,文風更為平實樸素,將一個個事件按一定邏輯串成,通過殘酷世象的鋪陳排列,抒發(fā)批判與吶喊、無奈與彷徨?!端3怯浭隆泛汀对谔柍恰穬墒?,則多了青春與傷痕等元素,“賭場”“賭資”的意象尤為別具一格,同樣帶有詩人個人的特質??偟目磥?,李立的詩歌氛圍是寬厚的,敘述筆觸是接地氣的,并且顯露出不凡的擔當。
責編:鄭小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