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祥
我始終覺得,作家想要表達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讀過惠強的中篇小說《守望祖兒》,更增強了我對這個觀點的認識。
一個好作家必須用生活無限地充實自己。就像福樓拜,他的小說中,細節(jié)和人物關系可以像鐘表一樣精細。他描述的房間和街道,甚至可以被真實地還原出來。二十年前,我在《中國鐵路文學》擔任小說編輯時,編惠強小說最明顯的感覺就是作品中撲面而來的濃厚的生活氣息。我說,讀你的小說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就像參觀鐵路某個站段一樣?;輳娦πφf必須的啊,寫小說如果不能準確描述“此情此景”,怎么可能塑造出“這一個”?《守望祖兒》沿襲他小說一貫風格的同時,又增加了強烈想要表達什么的
欲望。
《守望祖兒》講述的是鐵路工務段巡道工一次巡道偶遇生病大鳥“祖兒”,由此生發(fā)出來的一系列故事。通對這些故事,惠強想要表達什么?我覺得是要回歸到人類對自身的救贖。我問惠強是不是這個意思,他說,你說得對。過一會兒又補充說,實際上,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還債,是在救贖我們自己。
由巡道到大鳥再到救贖,這種看似沒有多大邏輯關系的組合,被惠強演繹出一部環(huán)環(huán)相扣好讀耐看的中篇小說,而在小說背后又潛藏著人類自身救贖的深刻含義,不能不說是一種功夫、一種能力,或者說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表達。
好小說從世俗中來,到靈魂里去。說到底,寫作是一門學問,寫小說尤其是一門學問。寫小說需要觀察、研究、調查。同時,還需要被還原。想要寫好一個人,就得研究這個人,要去做這方面的學問。把世俗生活寫得精細精準,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索靈魂,那么你的表達就有了意義。想成為小說家的條件很多,我想最關鍵和首要的就是知道自己要表達的是什么,并通過這種表達,達到自己的目的。
從世俗到靈魂中間距離有多大?惠強從十七歲參加工作就在鐵路機務系統(tǒng),一干就是二十年。正是這二十年最基層的艱苦磨礪,造就了務實作風的同時也開闊了他的想象空間。低頭做事,仰首望天;身居塵世,心在廟堂。如果有一天,我們人類對自身救贖能夠達到惠強小說描摹的那樣,“天特別藍,藍得像寶石,潔凈而透明”,將是多么愜意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