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輝
我在這座城市上大學(xué),女友卻在幾百公里外的另一所大學(xué)里,因此,我經(jīng)常乘坐火車去看她。
這次,我的車票是靠窗的座位,對于要坐一整夜的人來說,這是個不錯的位置。穿行在車廂的過道,我看到很多乘客都在昏昏欲睡。在我的座位上,有一個正在睡夢中的中年男人,中間的座位上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頭枕在最外面一個中年女人的懷里,睡得正香。我輕輕推了那個男人一下說:“大哥,這座位是我的?!蹦腥吮犻_惺忪的雙眼,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個字“哦”,然后站起了身子。女人的目光隨著男人向外移動,她說:“我把孩子抱起來,你坐吧。”“讓孩子睡吧,我將就一下?!闭f完,男人從座位底下拽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坐在過道上。
過了半小時的樣子,小姑娘醒了。媽媽領(lǐng)著小姑娘去了洗手間。男人也醒了,拿出水杯喝了兩口水,繼續(xù)睡覺?;貋砗?,小姑娘繼續(xù)半躺在媽媽懷里睡覺,也沒聽到男人說一句話。我心里想:這爸爸當(dāng)?shù)谜鎵騿?,也不問問媽媽需要不需要替換抱,孩子是否要喝水。
睡眼朦朧中,我感覺有人在踢我的腿,睜開一只眼,看到是小姑娘的一條腿在座位下晃蕩。那個媽媽靠著座位靠背睡著了,而那個男人,此刻正站在過道上。我以為,那男人會幫小姑娘把腿收起來。但是,等了一刻鐘,也沒見他有啥動作,我只好指指小姑娘的腿,示意了他一下……他輕輕地把小姑娘的腿安放舒坦,就又坐在了那個蛇皮袋子上。
凌晨5點,火車即將到達(dá)一個站點,男人開始收拾行李,做下車準(zhǔn)備,女人和小姑娘卻依舊在睡夢中,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我想,看來這男人還是挺好的,要等到站了再叫醒女人和孩子,讓她們多睡幾分鐘。
到站了,男人拎起行李就往外走,根本就沒有叫醒女人和孩子。我的大腦飛快旋轉(zhuǎn):是故意丟下這娘兒倆,還是真的忘記了?不管怎么說,不能耽誤下車,先叫醒女人再說吧。
我推了推女人的胳膊,女人睜開眼。我說:“該下車了?!迸苏f:“還沒到?!蔽覇枺骸澳愫湍悄腥瞬皇且患胰藛??”女人說:“我不認(rèn)識他?!?/p>
我疑惑起來:“那他為什么一直坐在這里?”女人指了指小姑娘坐的地方:“這個座位是他的,他把座位讓給了我女兒?!?/p>
(小朱摘自《羊城晚報》
2018年5月24日)